“二小姐,您既然看出这清风书斋的经费账目有问题,又为什么不向宰相大人禀报呢?”瑾秋说话的时候,几乎不经过大脑思考。

  旋即瑾秋被香夏狠狠瞪了一下。

  瑾秋始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听天呀!这清风书斋经费问题账本可是丞相大人通过温伯之手,交给二小姐您的呀,也就说——”

  后面的话,瑾秋压根儿没敢儿说出来。

  当然,香夏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可就算给她们一百个雄心豹子胆儿,她们也不敢在背后偷偷议论相府一家之主丞相大人的不是,这可是作为相府下人的第一禁忌,那可是死罪。

  纵然是死罪,香夏到底比瑾秋胆子大了点儿,她站出来,站在筱萝的面前,小心翼翼得道,“按二小姐所言,丞相大人的确是有谋害二小姐之心。”

  “香夏姐姐~!”瑾秋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不准私下议论相爷的相府第一头禁忌大罪,香夏姐姐你……”

  看得出瑾秋很紧张,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香夏还是义无反顾,句句掷地有声,“难不成瑾秋你要去告密不成?如果你想让我们的二小姐身陷囹圄,好,那你去吧!”

  瑾秋一急,豆大的泪水涌了出来,两只时衣袖擦着眉角,“混账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与二小姐,还有香夏姐姐之间是何等情谊,丞相大人虽对我有收留之恩,可始终也比不上我们之间的感情。”

  “香夏,瑾秋,你们二人对我如何,我沐筱萝会记挂在心中,只不过相父对我如此无情,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如此待我?呵呵,天底下哪一个父母能够做到像沐展鹏这般冷酷无情!”

  沐筱萝的语气极为坚决,经历了一世,她早已洞穿父亲的为人,想想前世在冷宫被砍成人彘的时候,奄奄一息,禽兽生父也从来没有入宫探望自己一眼,她与他的父女缘分早就前世断离,断然不可再,这一世,更不可能了!

  “二小姐您受委屈了。”香夏知道筱萝二小姐的心深寂如古井,再也不会起丝毫的波澜,“只是我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何会如此待你,你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何要弄一个亏空账本构陷你于不仁不义之中!”

  相国如此无情,瑾秋也知道,听得香夏姐姐这么一说,想必二小姐筱萝必定有答案。

  沐筱萝冷冷一笑,“香夏,瑾秋,那我且问你们,清风书斋经费账本是谁在管理?”

  “大小姐沐若雪!”

  香夏和瑾秋不约而同说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很快,香夏和瑾秋二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细想,太可怕了。

  没有想到一个父亲的偏私竟然会到了这种地步。

  难道说丞相大人把大小姐沐若雪之前亏空清风书斋经费大罪转嫁到二小姐沐筱萝的身上?

  “我知道你们二人天资聪敏,早已想到了是为什么了吧,”沐筱萝的嘴潘依然很冷冽,“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也找不出其他别的的理由了,相父偏爱大姐沐若雪,试问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香夏想,竟然二小姐都说了,那么她也不怕了,“如此说来,丞相大人宴会之时,大小姐沐若雪岂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瑾秋眼珠子睁得大大,再往下面,她就不懂了,而香夏较自己而言懂得更多了。

  沐筱萝知道香夏此话的意思,却看着香夏一个字一个字得把它说出来。

  “若雪大小姐故意施展十二道连环舞步,故意让自己摔倒,其实最为根本原因是清风书斋亏空经费一事,早已被相国洞悉,相国顺势把大小姐关押在小柴房里,让我们的二小姐接管清风书斋,栽赃嫁祸给二小姐,相国大人为了怕外界起疑,等大小姐关押小柴房;一个月后再提起接管清风书斋之事!”

  香夏说的极为缓慢,她生怕漏掉一切细节。

  两颗水汪汪的眼珠子就差没有掉在地上了,瑾秋原本的樱桃小嘴儿现在足够塞进一枚鸡蛋了。

  沐筱萝真的不得不佩服香夏高于常人的分析问题之能力,她是女子也便罢了,若是男子出入庙堂之间,定是一位位极人臣的贤臣,又或者是一位祸国殃民的大枭雄!

  成王败寇,只在弹指之间,可惜香夏终究是女儿身。

  不过有这么一个好军师在筱萝身边,筱萝还是觉得非常之受用,上一世的沐筱萝别说拥有香夏这样的好军师,就是住在筱萝水榭只怕也是奢侈,要不是今生今世逆天改命得到老太君的垂爱,老太君如何舍得把香夏和瑾秋这一双好婢仆送给自己?

  如果上一世有她们两个助阵,沐筱萝不至于输的那么残。

  不过香夏再高明,她也没有今时今日的筱萝高明,沐若雪施展十二道连环舞步让自己摔倒,这不是沐若雪她自己故意的,而是沐筱萝这位好二妹在幕后秘密操纵,瞒天过海,让沐若雪的脸面狠狠在大庭广众丢一次大发的。

  不过香夏到底是香夏,她不但剖析得如此深刻,而且能够从若雪施展十二道连环舞步失利这件事联想到丞相大人身上,的的确确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再紧接着把清风书斋经营亏空的账本紧密结合起来,足够说明香夏的足智多谋,在整个偌大的相府之内,一线大丫头之中,香夏的足智多谋可谓是人中佼佼,连沐若雪她身边的俩丫头新妆和新茗都没有办法比拟的。

  “二小姐,您在发呆么?难道香夏姐姐说的不对么?”瑾秋也许是站得累了,坐在青竹凳子上,两只手撑在下巴上,目光在沐筱萝二小姐和香夏姐姐身上流连。

  沐筱萝与香夏对视一笑,然后轻轻点点头,表示香夏她说的是对的。

  “既是如此,二小姐您之后作何打算,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我们要好好想一想对策!”香夏旋即收敛了眸心最后一抹笑意,脸色极为凝重得对筱萝说道。

  香夏说的对,不能够坐以待毙,如果想要重蹈前世的覆辙,尽管坐以待毙,不过,沐筱萝可没有那么傻!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就更要珍惜当下,更好逆转一切的不公平待遇。

  “让他们自食恶果吧。”沐筱萝淡然一笑。

  筱萝二小姐她那森森然的鬼魅笑意,仿佛要透入骨髓的深处,让人觉得连骨髓深处都是凉飕飕的,至少在香夏和瑾秋二人她们看来却是如此。

  “天色已晚,你们二人早点休息吧。切记,装作什么事儿都发什么的样子。至于怎么做,我心中自是有数,你们无需太过担心。”

  沐筱萝打发香夏瑾秋去偏厢睡去了,她一个人在烛台下,盯着账本看了一会儿,稍然觉得倦怠之意浮上眉梢,也便上了竹床。

  居住此地,一切环绕的,皆然的幽幽修竹,深夜里的泉水轻微得叮咚作响,很是解乏,沐筱萝想,他日,若是自己嫁出去了,一定也要让未来夫君替自己盖这么一个休憩的别院,修养身心却是极好的。

  对了,未来夫君呢,你人在哪里?

  沐筱萝枕在竹枕上,闭上眼睛,嘴角浮起了一丝丝的笑意,然后啥都不想深沉得睡去。

  沐展鹏,我的亲生父亲,你不把我当做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沐筱萝同样也不会把你当做亲生父亲的!

  掌管朝廷敕造的清风书斋,明面里是好事情,暗地里却是一个烫山芋,谁握住谁倒霉,竟然父亲想要害自己,意图为,长姐沐若雪脱罪,沐筱萝当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香夏说的对,明儿个得起一个大早去长安园给老太君请安去。

  只怕这相府之内,除了娘亲,便是老太君对筱萝是最好的。

  沐筱萝昨夜里还做梦早早到了长安园,给和蔼可亲的老太君请安。

  这不,沐筱萝翌日还真起了个大早,是前所未有的早呢。

  看长安园外青冥冥天色,沐筱萝知道这是快要天明了,快要迎接天边的第一抹晨曦。

  要是在前世,沐筱萝压根儿不知道老太君是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上妆画,什么时辰漱口吃早点,这些她统统不知道,试想,一个从小被禁锢在小柴房里的卑贱,女,何有幸承接老太君的恩德?

  与前世不同,老太君的起居饮食,沐筱萝通过老太君身旁大丫头沉香打探得清清楚楚。

  沐筱萝知道此刻老太君沐醒,睁开眼了,指不定还在跟沉香说着床边话呢,老人家的睡眠浅薄,天快亮的时候醒,然后洗漱一番,上妆画,穿戴衣裳,便开始一天之生活。

  “老太君你醒啦。”沉香早在前三刻已经醒来,就准备扶持着老太君起来。

  “老太君,起了吧。”沐筱萝在走进里间,却不敢再往白玉屏风深入走近一步,知道这是礼数,没得老太君传唤是进不得的。

  在外边白玉屏风听到内卧的沉香说道,“哟,二小姐这么早就来了,老太君您听听,是二小姐的声音。”

  “筱萝孙女儿,进来进来。”老太君一咕噜起身。

  沉香梨花带笑,梨涡飞起,她知道老太君这会子心里头畅快得紧,要不她老人家也不会起得如此利索,要是平日里头,老太君一定会赖一会儿床儿,然后才起,这一次是睁开眼皮儿就听到筱萝二小姐来了,就起来的。

  沐筱萝穿过白玉屏风,趋步快走于内卧,见老太君坐在高床之畔,床头还依靠着一把当日自己亲手做的青竹拐杖儿,看来老太君一直用着她呢。

  “老太君,我想着这会儿您老人家也该醒来了。”沐筱萝吐吐舌头。

  沉香伺候着老太君漱口擦脸擦手,沐筱萝当然也不会空着,而是一起和沉香伺候着老太君舒舒服服的,半点倦怠的功夫都没得。

  沉香似乎听懂了筱萝二小姐的言下之意,眉开眼笑得说道,“筱萝二小姐,你不会要告诉沉香,你呢是因为太想念老太君了,所以这么早的过来的么?”

  “是呀,是呀,被你猜中了,还怎的?”沐筱萝俏皮一笑,眼珠子特意瞪得滚圆。

  筱萝乖孙女的眼珠子本来就大,还水灵水灵的,不像大孙女沐若雪太过妖冶太过招风,想到这里,老太君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爱怜,“筱萝呀,你怎么多不睡会儿,我是老人家起得早些,不比你们年轻人呀,要晚起一些。”

  “以后别这么早来找老太君了,要是真想念老太君,老太君就去筱萝水榭看你。”

  老太君咯咯大笑,筱萝乖孙有多么孝顺,她心眼里头比谁都要尖,比谁都要看得透,至少比大孙子沐轩昌和大孙女沐若雪强太多了,他们兄妹二人只会做表面功夫,而其他,出的姨娘们所出的子女,小的小,不善与人处事的,反正没有筱萝乖孙来路。

  “老太君,这是哪里话,长安园距离筱萝水榭好些个路程,孙女我怎么舍得我亲亲的老太君奔波劳累,虽然老太君老当益壮,但也受不住啊。”

  沐筱萝亲手给老太君接过漱口水盆盂。

  老人家的漱口盆盂,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是很脏的,可沐筱萝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与沐若雪不同,在沐筱萝的心里头,老太君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筱萝能够在老太君有生之年尽孝是理所应当之事。

  细心的沉香知道老太君嘴里头没说啥,可心中着实感动着呢,要不然老太君一时之间也不会张嘴说不了话儿的。

  伺候老太君洗漱完毕之后,沐筱萝和沉香搀扶着老太君走到梳妆台,梳妆台很是简陋,唯有一面铜镜,几盘头钗,还有一盒蓝色锦盒。

  蓝色锦盒装的可是近日大华宫廷最为流行的碧落妆画。

  这,可是沐筱萝给老太君的东西。

  老太君摆在最为显眼的地方,说明老太君对于沐筱萝送的东西极为重视!

  “老太君,我替您上碧落妆画吧。”沐筱萝浅浅一笑,正准备伸手过去拿锦盒,怎奈呼啦一声,似乎有书本坠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听到此声,老太君愣了一下。Χiυmъ.cοΜ

  沉香也愣了愣,旋即盯着筱萝二小姐脚底边的书本,弯腰去捡拾,定睛一看,“哎,这上面写着清风书斋账册,是从二小姐身上滑下来的,二小姐,是您的呀。”

  她这么一说,老太君老太君有了好奇之心,旋即拿过来一瞧,果然是清风书斋账册,看着筱萝处变不惊的脸庞,“筱萝,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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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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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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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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