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沐筱萝极为灵动快速得给沉香使递了一个眼色。

  沉香一时之间口快,却差点忘记了规矩,若不是筱萝二小姐提点,在香腮上留下一道血印子那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沉香心中震动,也缓缓得福下身子,“奴婢见过大小姐,四小姐。”

  等沉香施好礼仪,沐筱萝猛然放松沐锦绣的玉掌。

  沐锦绣也才十一岁,可她的个头足足高出沐筱萝一个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遗传缘故,四姨娘上官温柔的个头是所有夫人姨娘之中最高的了。

  个头高,沐锦绣的力气也是同龄的小姐们力气最大的一个,上一世的沐筱萝受了这个刁蛮,四妹不少鸟气,如今有狐岐道真气加身,就算是十个二十个沐锦绣的力量结合起来恐怕都抵不过沐筱萝的手力。

  沐锦绣心中一惧,上个月之前,她才刚刚凭借自己的手力大,欺负了,姐沐筱萝好一番,如今单靠手的力量却是上不了她一根头发,沐锦绣心里又惊又怕。

  “妹妹见过姐姐。”沐云微微冲沐若雪一笑。

  该有的礼仪,她是一个都不会少,至于背后谋算,长姐的高明手段,那铁定也是只多不少,若不然,怎么对得起上一世被砍成人彘抛弃在冷宫的自己?

  “锦绣——”沐若雪她身为,长姐,起着沐家家风严明的表率作用,她那一高声厉喝。

  四小姐沐锦绣不情愿得向沐筱萝躬身一福,“见过二姐!”

  “嗯。”沐筱萝微微一笑。

  自古以来,长幼尊卑有序,更何况是这等级分明的丞相府邸,自然要起着天下之表率!

  如果可以,沐若雪可以扬起手掌来,在沐筱萝这个卑贱,妹的脸蛋上啪啪啪啪啪打个十掌八掌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近日的沐筱萝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软硬都不吃,真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们在这里说话,很快就惊动了墨扬等人,墨扬脸色奇异得给沐若雪、沐筱萝等人一一拜见过,旋即以府中还有要事为借口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然后,更多的丫鬟家丁护院们,你干完你手中的热茶,我收拾我嘴里的干烙饼子,匆匆给列位小姐们作揖的作揖,行礼貌的行礼,排场竟不亚于老太君的场面。

  沐锦绣拉来几个跟随来的粗使丫鬟们盘问,沐筱萝二小姐她们做过什么,丫鬟们就说二小姐她们是陪同着老太君的八人大轿子前来的。

  没问倒不要紧儿,这一问,沐锦绣寻思要坐上去。

  沐锦绣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魔怔了那般,求爷爷告奶奶,一心拉着,长姐沐若雪的衣袖,把她披在身上的五彩斑斓的孔雀大氅几乎都扯坏了。

  沐若雪擅长伪装,有人的地方,就一脸春风的笑,没有人的地方,就厉声呵斥,如今这些个下人们一双双的眼珠子可都盯着自己呢。

  沐若雪声音温柔了起来,“四妹,那八人大轿子可是老太君的专利呢,她老人家可是一品诰命加身,你坐上去成何体统啊。”

  “可是沉香这个小丫头都坐上去了,我这个丞相府里头正儿八经的四小姐就坐不得?这么说,我堂堂丞相府沐府家四小姐容锦绣的身份还不如一个卑贱丫头了?这是何道理?”

  指着沉香的脑门,沐锦绣就狂骂不已,活脱脱的一个泼辣货。

  沐筱萝一旁干笑,沐锦绣那股子泼辣劲儿,是个人都看在眼底的。

  沉香一个劲儿得直抹着眼泪儿,吃声道,“四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因为……”

  沐若雪不语。

  沐筱萝开口说道了,“四妹,如果你想要坐的,就去坐好了,除非你不怕老太君怪罪……”

  沐筱萝话音刚落,这个脑门欠抽的四妹沐锦绣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众目睽睽之下,以沐锦绣她丞相府四小姐的威严,倒真威胁围地皮儿坐的轿夫们起身。

  沐锦绣探着身子儿,掀开大金黄色绣满金鳞的轿子幕帘,她长这么大了,还真从来没有坐过这样有身份的八抬大轿,以后如果要坐的也只是等到出阁的那一天,不过那天太过遥远,沐锦绣等不及了。

  当八个轿夫们抬起轿子,稳稳当当得行了一段儿小路,突然哗啦一声,沐筱萝听见一声巨响,夹杂着惨不忍闻的犹如被宰杀之前母猪的惨叫声惊涛拍岸般的连连轰击而来……

  “哎呀呀,我的娘亲啊,摔死我了,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沐锦绣花容失色,她从来没有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的。

  屁股瓣齐齐剧痛非比寻常,好像臀部中央的几根骨头有碎裂的痕迹,毕竟那轿子离开地面还有着很高的一段距离,这一摔,真把沐锦绣摔了个终身瘫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总需要大夫检查之后才知道。

  待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们搬起那顶轿子,大家赫然看到沐锦绣四小姐两只手护住屁股,殊不知下身流出一滩赫然猩红的血迹滩子,她想死的都有了,莫非搞不好的,以后还会影响生育呢,“沐筱萝,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要杀死你……”

  “哟,四妹你怎么了,伤的严重么?”

  沐筱萝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可到底是人家自找的,关自己什么事呀?

  ,长姐沐若雪自然也不能落下,她那,长姐的威严和大度摆在那里头,做也要做给下人们看的。

  八个抬轿子的轿夫们纷纷吓傻了,通通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其他粗使丫鬟,家丁,护院们都吓傻了。

  这可怎么办呢。

  老太君和衡明老方丈闻讯走下台阶来。

  老太君见到四孙女沐锦绣倒在血泊里,至于锦绣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只是乍眼就看到她躺在血泊里头,两只手护住屁股瓣儿。

  到底是为人太君,老太君整颗心都凉飕飕的,“锦绣孙儿是怎么着呀。”

  “老太君,是这样的,刚才四妹要去坐你的八人大轿子,我是说了怎么着不让她去的,可二妹就偏要让四妹去,这才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沐若雪声色凄厉,很会演戏,一下子就把责任推向沐筱萝这边,倒真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的,老太君,二小姐也阻止四小姐的,四小姐不听我们的劝,硬要去坐那一顶轿子呢。”

  身为老太君的贴身近婢,沉香无法容忍堂堂丞相府沐家的,长女如此信口雌黄,沐若雪她刚才可是连看一眼都懒得去看沐锦绣,反而把责任一股脑儿得推向二小姐沐筱萝这边。

  还真当所有在场的目击证人们是睁眼瞎吗?

  这些目击证人,无不是粗使丫头,家丁,护院他们。

  “别说了!”

  老太君一拂袖子,沉香是不会说谎,至于那曾经最为疼爱的,长孙女若雪所说的话还有待于商榷,饶是心中这般想,老太君也要冲沉香厉声道。

  沉香了解老太君现在的心思,倒也不觉得的委屈。

  “若雪,速速派几个脚力快的家丁们赶往相府,请来大夫。”

  老太君正想对沐若雪吩咐来着。

  却没有想到,沐筱萝早已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护院甲乙丙丁赶往相府报信,顺便叫他们再送来一顶八抬大轿,以顶替原来坏掉的那一辆,另外还有担架。

  大家伙们全部慌忙乱了套,大孙女沐若雪也不例外,只有二孙女沐筱萝她此番愈发沉稳,老太君老太君看在眼底,心中不免有几分安慰,对筱萝的印象分又加了几分,倒是沐若雪……

  衡明老方丈吩咐明?去寺内捧一碗粗碗茶来,递给锦绣四小姐喝下去,谁知道,锦绣一口都给喷出来了,都喷在沐若雪的脸上。

  哈哈……沐筱萝和沉香心里轻笑了几声。

  这,长姐沐若雪早晨儿可是费了老半天的功夫画好梅花妆才出门,没有想到就被四妹锦绣的一口口水会生生毁掉了,眼妆顺着茶水脱落,煞是难看。

  沐若雪忍住疯狂的怒意,她的温柔劲儿反而愈发浓烈了几分,“四妹,怎么着,这茶水难喝么?”

  “什么茶水啊,好难喝啊,跟猪潲水差不多,喝的我直想吐。”

  沐锦绣的泪水涌流出来,转过头去,对老太君道。

  衡明老和尚连连作揖,“抱歉,抱歉,青冥寺里惯用了我们农家那里舍来的乡野粗茶,请勿见怪。”

  “方丈无妨,这粗茶却是极好的,我就喜欢喝,你给老身来一碗吧。”

  老太君叹息了一口气道,“只道我这四孙女儿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向来刁蛮任性惯了。”

  没等老太君说完,明?和尚还真端来了一碗粗茶,老太君双手接过,温热的粗茶里头倒有一股清芳,想必的农忙时节家家户户剩下的一点桑树树叶浸泡而成的。

  此粗茶又称农桑茶,老太君向来体察民间疾苦,一咕咚,老太君就喝完了,一滴都不剩下。

  沐若雪嘴角稍一抿,像农桑茶这般的粗鄙之物,这搁到丞相府邸里头,连最最下等的奴才都不吃的,没有想到老太君一口就喝下去。

  倒是沐筱萝一脸欢愉,旋即对明?小和尚道,“明?,我也要一盏,快去。”

  “对了,我也要的。”沉香俏生生得看了明?小和尚一眼。

  明?这个小和尚腿儿扒拉开来,撒欢儿得跑入寺庙后厨房,腿脚爽利得端来两碗农桑茶。

  别说喝下去了,沐若雪一闻到那农桑茶水正如四妹沐锦绣说的那样,比猪潲水还难喝呢,这要是喝下去,保准吐了个三天三夜。

  老太君老太君见筱萝孙女儿和沉香都抢着要吃那农桑茶,心中浮现一抹快慰,她明白,筱萝和沉香这俩丫头都是肯吃苦的丫头,她头把望向大孙女沐若雪,却唯独她……

  被老太君看了一眼,沐若雪知道老太君在想什么,如果今天要不喝下这一碗农桑茶,恐怕真的要失掉了老太君以往对自己的万千宠爱了。

  “有劳小师傅去端一碗农桑茶与我。”

  沐若雪优幽得对明?道。

  明?一怔,眼前冲自己说话是相府大千金,的的确确是京都第一大美人儿沐若雪,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呀。

  “咳咳咳,明?,还愣住干什么,还快端茶去。”衡明老方丈怒嗔了一句。

  明?才回过神来,经过沉香跟前的时候,沉香俏生生得啐了他一口。

  明?拿手抓抓空荡荡的脑门顶儿,一脸懊恼得跑进青冥寺后厨房,再端来两碗满满的农桑茶。

  明?一碗给了沐若雪,至于另外一碗,老太君老太君没再要的,沐筱萝也不想再喝一碗的,还剩下一碗。

  难不成是明?自己想要喝的么?

  沐筱萝心里好笑,一瞧明?看沉香的眼神儿,就知道明?小和尚心思儿。

  “给。”

  明?走到沉香的跟前,简简单单得说了一个字,只是湖水般幽蓝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是说不出来。

  这下可把筱萝乐坏了,敢情剩下来的这碗农桑茶水却是送给沉香吃的。

  “去!”

  沉香呸了一句,老太君在跟前了,这要是被人家以为自己和小和尚有什么,这可就完了呀。

  明?满脸羞赧,干愣住不说话。

  “明?,你这是做什么?”

  衡明老方丈很是奇怪,这明?傻小子到底是怎么样了,今日的举止不像往前所作为,嗔怪道。

  “哦,方丈,没什么,我就…我就喝茶……”

  明?捧着大口碗的农桑茶,一咕噜下肚子,旋即用僧袍长袖擦了擦嘴皮,退到后面去了。

  沐筱萝紧接着瞧见,长姐沐若雪捧着那一碗农桑茶水,妖媚无双的脸蛋儿满是踟蹰的神色,在她看来,这一碗的猪潲水可怎么下肚啊,不喝惹得老太君不快,更有损她孝悌贤淑的美名啊。m.χIùmЬ.CǒM

  “若雪,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喝了。”老太君老太君轻轻道了一句。

  “好喝着呢!”

  沐若雪哪里会不敢喝,说句违心的话,似乎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闭上美丽的明眸,张口樱桃小唇,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下去。

  见此番情景,沐筱萝心中大叫爽快,沐若雪尊称为京都第一大美人儿,一举一动都只能规规矩矩,不能旁落,所以喝起茶来,也是注重仪态万千的,只是,对着如此难喝的茶水,她还要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想必对她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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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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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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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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