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冷冽的目光扫了上房所有人的,扫了一边,最终拿目光照着东方飞燕的脸上,不由得老太君反而笑了,“你今儿个的飞天髻怎梳得这般奇怪……”

  “……”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滞了,她们看似脸上沉静,其实她们的内心正在爆笑呢。

  碍于长房大夫人的淫威,心中敢笑却不敢表现出来,除非小命不要了。

  “是呢,所以浣芬这丫头跪在地上向大夫人求饶呢。”

  沐筱萝轻轻捻了一下老太君的滚金花边长袖,道。

  沐筱萝当众在老太君耳畔说的话儿,可气得长房大夫人不轻。

  在怎么生气,老太君在上头,东方飞燕只等忍住一口气,满脸堆上了款款的笑,“老太君说的是,媳妇我下次不梳飞天髻就是了。”

  “浣芬这丫头平日里不是挺乖巧的么?快起来吧。”

  老太君倒是心地和善,瞅了大夫人一眼,再瞅瞅跪在地上红泪湿眉梢的浣芬丫头,拍着沐筱萝的手腕儿道。”

  东方飞燕拿手抚了抚头顶上的飞天髻,心中大是不好受用,可有什么办法,在沐家,老太君老太君才是真真正正的当家主母,若是老太君一个不高兴,这偌大的沐府也是翻了天的,至于那生着闷气的沐若雪,她脸上的表情是有多难看是有多难看,她贵为沐家的,长姐,向来是以端庄贤淑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眼帘,可是自打沐筱萝和她的洗脚婢娘亲筱萝生母闯进了老太君的长安园,一切厉害犹如逆天翻转,这是沐若雪做梦都无法梦到的。

  “浣芬,老太君叫你起身,你还不起来么?”沐筱萝笑了一声,正欲作出上前去搀扶的动作。

  浣芬心中浮现一抹感激之意,这抹表情倒被大夫人给捕捉了,浣芬连连点头,“奴婢谢过老太君,写过二小姐,奴婢这就起身。”

  这浣芬臭丫头起身之际,就只有对老太君和那该死的卑贱,女沐筱萝点头哈腰的,倒是把自己这个,长房大夫人忘得一干二净,东方飞燕心内火冒三丈,心中咒骂,死蹄子,等下非得用细细的银针扎你的脊梁骨,百八十下的,叫你还敢造次!

  大夫人东方飞燕想什么,没有人会比沐筱萝更加清楚,沐筱萝倒是平平淡淡的说道,“浣芬,大夫人待下人向来宽厚,你回去不必顾忌大夫人会惩罚你,今日惩罚也倒是可以了。”

  说完,沐筱萝瞟了大大夫人一眼,旋即对老太君老太君说道,“老太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太君老太君再怎么老迈,由于平日里常吃些鲑鱼之类的明目养珠子之类的圣品,固然她年逾八十,仍然耳清目明,杵着浣芬起身之处,地上那一小圈儿膝盖模样的小血圈儿,连连点头,“都这样,是够了,媳妇,你飞天髻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日后不必找浣芬这丫头的麻烦,她也是服侍你很多年了。”

  “哪能啊,老太君,先不说浣芬这孩子是我房里的人,哪怕是外头的乞丐,我也是万般要铁了心收留的,她伺候我都多少年了,像我的亲闺女似的,我如何会找她的麻烦呀。”

  东方飞燕脸上挂着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这话说的沐筱萝直想吐,东方飞燕就是明面里一套,里子里又一套,口里不一的狠毒长房大妇。

  这不,东方飞燕对沐筱萝又多加憎恨了几分。

  至于那,长姐沐若雪,她的恨意绝不会比东方飞燕少。

  “是这样也好。”老太君沉吟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么听闻云秋娘今早在梅花林内的金井里发现爪牙和容姑姑这两个人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媳妇你可要告诉才是。”

  满室的丫头婆子们原本以为主子们会把这档事给忘记了,都是奴才命薄如纸,可老太君这么一问,重点就出来了,老太君也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母亲,你可要好好告诉老太君呢,”沐筱萝在老太君老太君的身侧大大方方得说道,“想必母亲房里的容姑姑和爪牙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沐筱萝可说是鲜有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她这么一说,摆明是要告诉给东方飞燕,在老太君面前,放弃你那一套混淆视听的手段,老太君虽说上了年纪,今年可是八十余一,寿诞还没有过呢,不至于糊涂。

  旋即,东方飞燕腾得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趋步老太君跟前道,“老太君,媳妇可不敢蒙骗您,筱萝姐儿哪里听来的胡话,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很是简单,应该就是小厮头子爪牙和容姑姑这个贱蹄子双双殉情才跳进金井的呢。”

  “明明是容姑姑勾引你娘家表少爷江福海管家,怎么成了和爪牙有染,”沐筱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捕捉大夫人瓜子脸蛋上堪称凌乱愤懑惊慌的表情,沉默良久沉声道,“……我是听说的……”

  事实上就是大夫人想明哲保身,打算牺牲江福海和容姑姑,诬陷她们有染,哪知道昨晚上爪牙去寻那容姑姑,一夜之后,被掌厨娘子云秋娘发现双双暴毙金井之中,如今似乎隐隐约约之中,被沐筱萝这个死,女抓住把柄。

  好像一切都在沐筱萝这个该死的,女眼球下行动一般,想到这里,东方飞燕不禁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冒出津津冷汗。

  “……”

  东方飞燕说出什么话来映衬。

  倒是老太君老太君皱着眉头问沐筱萝,“筱萝孙女儿,你打哪里听说的呢,大丫头容姑姑和小厮头子爪牙有染,我记得在长安园的时候,你可说是……”

  老太君目光落在东方飞燕脸上的时候,碍于这么多丫头婆子外人在场,也不好说下去。

  ,亲老太君想要说的,沐筱萝再清楚不过了,上次在长安园,沐筱萝点明了是说,大夫人和她的娘家表少爷江福海有染!

  如今大夫人见风使舵,见无从寻查爪牙和容姑姑两个人真正的死因,就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反正人死已矣,这一招死无对证,恰是极为有效。

  “好了,老骨头我呀乏了,筱萝孙女儿,下午陪老太君去一趟青冥寺上香,祈求阖府安乐。你可愿意啊。”

  一早上就听闻下人在井里殁了的噩耗,长年向佛主的老太君也不免心惊,为了让沐府未来的安宁,老太君就向身边的沐筱萝询问道。

  “当然愿意了呀,老太君,筱萝巴不得天天陪在老太君的身边,一辈子也不离开老太君。”

  沐筱萝一口一句老太君,讨得老太君甚是开心,一扫刚才担忧府邸内人畜安康的郁闷情绪。

  什么?!

  老太君这是老糊涂了么!

  沐若雪打心眼里气个不行,这往日里,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自己陪着老太君上青冥寺里头进香的,谁知道她人家一开口就让,妹沐筱萝陪着她去,这到底意味着什么?www.xiumb.com

  莫非说老太君从此以后不要自己了么?

  这样的结果,沐若雪说什么也无法接受,噗通一声,沐若雪就跪在地上,极为好看的娥眉狠蹙,今早新上的梅花眼妆被滚烫的泪水沾湿,“老太君,您这是不要若雪了吗?惯常都是若雪陪着老太君往青冥寺上香的,如今却叫另外一个毫无相干的人代替若雪,若雪不依啊老太君……”

  “唉,看看你成何体统?!”

  老太君心情听到那些不吉利的事情,心情本该不大好,没有想到向来善解人意的,长孙女若雪竟然像极了一个三岁小孩子,跪在地上不依不饶的,若是沐若雪好好对自己讲,老太君可以决定让沐若雪和沐筱萝同去,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你好好呆在家里反省吧,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老太君终于盛怒了,“东方氏,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真是丢尽了我们沐家的好脸面!”

  一听这话,东方飞燕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老太君向来极为温和,她和和气气的时候称呼自己为“臻珍媳妇”,若她不高兴,直接就搬出“东方氏”这三个字,意味着老太君她很生气很生气。

  老太君如此生气,若雪孩儿她今日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东方飞燕连连道歉,“老太君,我替若雪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旋即,东方飞燕厉声冲沐若雪吼道,“还不快速速起身,若雪你惹老太君生气了!”

  “不,我不起来,老太君不带我去青冥寺,我就不起来。”

  沐若雪满脸都是泪,整个人几乎哭成了泪人,她像谪仙一般的好人物,一把鼻涕一把珠泪的,那楚楚可人的模样儿,连沐筱萝也心生我见尤怜之感,上一世的沐筱萝就是被沐若雪的外表给欺骗了,到了后面沐筱萝更是单方面付出了姐妹情深的惨痛代价,这一世,她早已看透沐若雪的眼泪,早已看透她骨头装着全是要除掉自己的狠毒骨髓渣滓。

  “筱萝孙女儿,我们走,”老太君抓起筱萝的手,握紧了紧,大丫头沉香紧跟其后。

  老太君分明越过跪地苦红眼睛的沐若雪,更直接扔给大夫人一句话,“东方氏,给你三天时间,务必查出爪牙、容姑姑的死因……”

  “是,媳妇遵命。”

  东方飞燕低下身子一福,老太君不仅是沐家最高的当权人,她身子更有一品诰命夫人加身的荣耀,说出来的话恐怕仅次于当今皇帝下降的圣旨了。

  “老太君……”

  沐若雪方才还是站直了腰杆儿,此番看到老太君根本不理睬自己,更是瘫倒在地上,就剩下雨墨连忙跑上去帮忙着搀扶着起来。

  孰料,雨墨却遭到沐若雪一个狠辣的巴掌。

  巴掌掷脸有声,雨墨直接给吐出一口血水了,李妈妈和楚嬷嬷两只老货看到老太君在前,屁大的话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她们纷纷指责雨墨道,“雨墨,快死一边去,老奴扶们扶你起身。”

  “大小姐。。。”

  雨墨花嘴角噙着一丝尚未擦干的血,甚感委屈。

  大夫人瞥浣芬也着实伤个不轻,吩咐雨墨搀着下去,临时还嘱咐雨墨多上点特质的金疮药,倒不是东方飞燕突发善心,还是听了老太君的话,若让浣芬继续跪在地上,只怕她膝盖处的伤口会愈发严重,到时候老太君准严厉狠狠惩自己,到时候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可就危险了,要知道,丞相府里那些个姨娘们可眼巴巴盯着大夫人的位置。

  “浣芬,雨墨,你们下去吧。”大夫人冲她们摇摇手。

  掌厨娘子云秋娘颔首道,“大夫人,我得去厨房忙活了。”

  “嗯,你去吧。”东方飞燕坐在梨花香椅上,陷入愁绪。

  李妈妈和楚嬷嬷却迟迟不肯离去。

  “你们可是要留在这里讨赏不成?”

  大夫人冷眼一瞟,心中真不是滋味儿。

  “大夫人,奴婢想问的是,金井里的两具尸体该如何处理?”

  楚嬷嬷胆子小,她推着李妈妈上前说,说话的自然是那李妈妈。

  不问还好,一问大夫人怒火三千丈,“你们两个呆在丞相府里多少年了,可有谁告诉我?”

  “过了这个春,足足二十余三春秋了。”李妈妈看起来苍老不少的头压得更低了。

  楚嬷嬷真不知道大夫人说的何种用意,还以为大夫人怀旧她们二人,便补充说道,“是呀,李妈妈进府那会,可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妇人,当初我也只比李妈妈晚进府三个月啊,时间是那白驹过隙啊——”

  大夫人眼底堆积的狠戾墨色愈发深沉,犹如深不可测的潭水,飘零的落叶恐怕都无法浮起的那股子沉重意味,“哼!都这么多年的老人,还不知道事情轻重,诸事还要我这个当大夫人替你们想好怎么做!不要忘记你们的奴婢身份!”

  “是,是,是我们的错!”李妈妈瞅着情形不对,比楚嬷嬷不知道要麻利多少得先跪下来,“大夫人只管发下命令就是,我和楚嬷嬷就完成,务必会让大夫人满意。”

  东方飞燕冷哼一句,随口说道,“方儿,给我一盅银耳羹让我簌簌口牙。”

  “方儿……”

  “方儿……”

  “这死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东方飞燕一生气的时候就会念叨着容姑姑的名字,自打东方飞燕从京都尚书府嫁到过沐家,容姑姑就是她的陪嫁大丫头,日夜服侍,辗转多年,如今却迟迟得不到方儿的回应。

  “母亲,容姑姑不是已经去了吗?沉尸金井了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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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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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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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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