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冷冰冰得扔下一句话给他,“浣芬姐姐另有差事,大夫人发簪找不着了,唯独浣芬姐姐知苍穹在哪里……对了,我怎么会对你说这么多?”
雨墨说什么也再不想理睬这个登徒浪子了。
“雨墨姐姐,雨墨姐姐……”江福海见雨墨杏目圆睁,愈发灵秀可爱,两只手几欲扑上去,好生抱在怀中细细疼爱一番,如果就地正法来个巫山云雨,恐怕也是江福海心中所望。
一踏入正房,江福海一双桃花眼睛就直勾勾得盯着臻珍表妹正襟危坐在香樟木制成的楼空躺椅上,莹白如玉手枕靠在游梦香枕上,一双凤眸狠狠射向自己。
一想起午时三刻,他们俩曾经在游梦香枕上鬓发斯磨,这回游梦香枕指不定还停留着江福海自己发丝的味道,江福海向前作了一揖,“好表妹,表哥这厢有礼了。”
“放肆!”东方飞燕若雪的玉掌一拍游梦香枕,游梦香枕偏移了躺椅,瓷质的游梦香枕摔在地上,化成碎片,游梦香枕芯内则是装满了提气凝神的鲸脑丸,这鲸脑丸可是价值连城。
如此珍贵的东西洒落一地,表妹东方飞燕一点也不心疼,看来臻珍表妹她真的是生气了。
江福海跪在地上,茫然失措的神态,正中东方飞燕下怀,要的就是让江福海在浑然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
“你犯了死罪难道还不自知?”东方飞燕无比冷傲的凤目一轩。
这话可把旁边躬身站着的李妈妈,浣芬和雨墨两人吓得不轻。
沐家当家主母东方飞燕的上房,除了一二等侍婢,像三等侍婢粗使婆子们是没有资格进来的,所以听这话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当然,沐若雪也在上位,璀璨明星般的眸子一扫地上那个男人,虽然母亲隐隐约约和江福海他有染,可沐若雪想不到江福海无耻到了,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子上,喊着母亲“臻珍表妹”!
如此亲昵,恐怕爹爹沐展鹏也没有喊母亲喊得如此亲热。
不过沐若雪更不满的是,江福海是母亲娘家的破落户亲戚,这破落户竟然到了沐家,还当上一个管家,也就说江福海他也应该算是沐家的仆人,怎么没有看他对自己和母亲行礼呢?
“江福海,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和母亲竟然不行礼?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在旁的沐若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
“我……”
凝着上位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江福海整颗心都融化了,这沐若雪是相府的第一人,恐怕也是整个京都城里的第一人,生的如此端庄貌美,和臻珍表妹比起来,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见该死的江福海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如谪仙般的女儿若雪,东方飞燕肺泡几乎都快要气炸了,“江福海,今日你大祸临头了,你可知道?”
“怎么了,臻珍表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江福海怎么想不出,方才还和自己你侬我侬榻上缠绵的枕边人会如此得对待自己,温存软语变成了针毡之语。
多少次用眼睛偷偷给东方飞燕暗送秋波,怎奈东方飞燕板起一副玉脸来,就是翻脸不认人了。
江福海想,只要是小事,臻珍表妹肯定会想尽办法替自己脱身的,难道刚才路过三小姐白芷院调戏丫鬟李老四,不对啊,消息不至于这么快传到大夫人耳边吧。
“还有脸问我什么事情?”东方飞燕假作一番痛心疾首的表情,“春海表哥啊,你怎么如此不争气啊,你竟然背着我和老爷私通方儿,你说你是不是辜负了我……”
鎏飞院。
长房夫人所住的上房。
“什么?!怎么会如此?”
江福海脑袋闷得一声,相府明文规定,仆人以下的人不能够互相授受,更别说私通了,那是头等死罪!
大华朝提倡严刑酷法,这法度更是当朝丞相沐展鹏在朝中提出来的,所以丞相府要作出一番我朝例法的统帅作用,因为举国上下以沐展鹏马头是瞻。
哪怕江福海和长房夫人东方飞燕是,亲表兄妹的关系,也无济于事,因为东方飞燕已然下定决心,江福海他必死,若江福海不死,那么死的那个自然是东方飞燕,须知老爷子沐展鹏查案的手段很有一手,一日查不到,那就两日之后,无用多久就会查到东方飞燕的身上。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为了保住这一世荣华,东方飞燕心里想,事到如今,也只有江福海表哥和侍婢容姑姑作替死鬼了,否则,死的可是自己啊!
纤嫩的两只玉指互相扣紧,东方飞燕冷冽如钢刀得说道,“你不是说过,为了本夫人,哪怕你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本夫人的恩德了吗?如今你私通容姑姑,还不快快认罪,莫非你要拖累本夫人不成?”
东方飞燕的话,是一语双关,明面儿上是说给众位的丫鬟婆子听的,这暗地里,没有人会比江福海更明白,江福海他自己曾经对东方飞燕承诺过,他可以为了臻珍牺牲自己的一切!而这个,如今可是东方飞燕向江福海施压的手段。
类似的手段,在之前的东方飞燕嫁入沐府邸的时候,可没少用呢,今时今日,沐家长房夫人东方飞燕可谓是重施故技的了。
早已洞悉这一切的沐筱萝也许会讽刺得说,东方飞燕她是黔驴技穷,可到了东方飞燕这里,手段只要好用就好,并不排斥之前已然施用过的。
“不,不,春海不敢拖累大夫人。”
江福海说到这里的时候,躬身屈膝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砖上,寒气深深侵入膝盖骨,外在的寒意如何比得上心间的寒冷和落寞呢,那种无尽的痛苦滋味,渐渐得浮现出江福海的嘴角,使他说出了不能违背长房夫人的话来。
“你是真不想拖累本夫人,还是假意如此啊?”
一双厉目犹如钢刀般刺入江福海的的心肺,东方飞燕却极为受用,在某个瞬间闭目倾听江福海的临时的“解释”。
“是真的,大夫人!请相信春海!春海永远不敢诓骗你……”江福海说了一半,目光不敢直视东方飞燕冷冽如冰刀的眼睛,想起孩提时代,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虽然他们两个不是同居在长干里,俩小倒也无嫌猜,往事重重,惹得江福海躯体发颤,头如同点蒜般,膝行抱住东方飞燕的脚跟,“好表妹,你当真舍得让我死,我可是你的,亲表哥春海啊……和你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江福海啊!”
真心想不到江福海他如此莽撞,碍于两旁丫头婆子看着自己,东方飞燕更是觉得脸面无光,“该死的下作东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悔过!李妈妈从外面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二等家丁上来,拖走这厮!”
“好表妹……不要……我不想死啊……”
在江福海哀吼犹如犬吠的哭声中,换来的却是上位的沐家长房夫人厌恶的目光,还有长房夫人身旁的大小姐沐若雪的鄙夷目光,还有列位丫头婆子的狠戾目光,尤其是浣芬和雨墨这两个身系红腰带的二等丫鬟,她们恨不得江福海这个死贱男就此死去,以绝以后再遭到他调戏的祸患。
江福海还没有在东方飞燕的脚跟边挣扎多久,就被三五个年轻力壮的下等小厮们蛮力制住,叫江福海他无可反抗。
眼看着江福海这位大表哥就快成了自己的代罪羔羊,东方飞燕脸上微变色,舌头啧啧一笑,装作一副极为悲痛的样子,“春海表哥,事关沐府的尊严,老爷身为大华朝的一品朝臣,不仅是对整个沐府邸的上上下下三百二八口负责,更是要对整个大华天下作出一个表率作用,春海你安心得去吧,臻珍我会照顾好你的娘亲,我的姨母。”
江福海和东方飞燕他们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若不是江福海家道中落,东方飞燕的父亲东方浩,也不至于不顾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之情,让东方飞燕嫁给沐展鹏,达成东方沐两家的政治联姻。
此等政治联姻,在泱泱大华朝这样的大国里,早已屡见不鲜了。
江福海家道中落,唯剩一母,话说江福海天性风流喜好女性,可说到底也算得上一个孝子,他在沐府里当官家,每个月领来的月例超过八成会到老娘亲的手里。
可是现在,江福海怕是要死了,再也不能照顾他家中的老娘亲了。
为今之计,东方飞燕也只得快刀斩乱麻,她冲近前的李妈妈使递了一个眼色。
骤然,李妈妈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她对江福海嬉笑道,“春海管家,虽然了你勾引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容姑姑遭了罪,可大夫人依然念着你们的兄妹之情……”
“浣芬,去吧,去把大夫人做给春海总管的千层糕端上来,好生犒劳春海总管。”
紧接着,李妈妈冲浣芬露出了一口稀松的黄牙,真真令人恶心,可浣芬连看一眼都没有看李妈妈,只是一双目光冷冷得凝着江福海,却是希望他早点血溅当场呢。
“这……我最喜欢吃的千层糕?”
原来表妹还记得我喜欢吃千层糕啊……Χiυmъ.cοΜ
江福海心中甚是感激,稍稍抬眸,深情得望了一眼长房夫人,他原本以为长房夫人臻珍是断然不肯在理睬自己了,相反,东方飞燕趁着众人不备,向他使递了一个极为销魂的眼神。
这眼神,唯有江福海和她在高床上痴情缠绵的时候,江福海才能看到的。
丫鬟雨墨刚刚替她换上了一盅今年刚摘下的新嫩茶叶,东方飞燕拿手指头拨了拨茶盅盖子,旋即轻轻押了一小口,苦涩之中带着少许的甘甜味道,可尽管是如此,东方飞燕只是感觉喉咙卡着一股极为可怖的血腥味道,就好像自己在品尝着江福海的血液。
东方飞燕心中再怎么哀痛,也无济于事,江福海和容姑姑两人势必要处死掉来掩盖自己和江福海的**罪证,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因为老爷沐展鹏随时随地会查到自己这边,倘若一旦被查出,东方飞燕她自己将永无翻身之日!
东方飞燕心思何其缜密,她怎么可能会留下威胁自己身份地位的大祸患呢?
不可能!
那浣芬手里端着一小碟的千层糕,是平常江福海叶管家最喜欢吃的,可惜的是已经被东方飞燕教李妈妈暗地里涂了砒霜剧毒的,只要嘴皮子稍微碰上一点点,毫无疑问,立马见血封喉!
所谓,最毒妇人心,若不这样做,沐筱萝这个卑贱,女她是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到时候,东窗事发,东方飞燕若是要?只卣庖磺校?峙乱丫?遣豢赡芰耍??椒裳嘈闹信趟懔艘环??锲?涞蒙孕淼奈屡??氨砀纾?缓靡馑迹?碌饺缃瘢?乙蚕劝涯惆笃鹄矗?让鞫?煲涣粒?一岚涯愫腿莨霉盟偷阶孀诖箪籼蒙笱叮??栽诖酥?埃?阋?员ヒ坏悖??缆穑课艺庋?觯?泊看馐且恢指壕G胱锏囊馑迹?绞焙蛳胱爬弦?欢ɑ崆崤杏肽恪!
“谢谢表妹,我明白了,”江福海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仍然对东方飞燕心存感激,因为他就算死了也不相信表妹会对自己如此狠心,“表妹你亲手做的千层糕,那我肯定吃,都把它们吃完。”
坐在一旁看似不动声色的沐若雪倒是郁闷的很,之前母亲还被沐筱萝这个该死的卑贱,妹说和江福海有染,如今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母亲竟然亲手做千层糕给那个所谓表叔江福海吃,这不就摆明了注定要落人口舌嘛。
想到这里,沐若雪生着闷气,背对着母亲东方飞燕的目光,狠狠得给了低头苦嚼着千层糕的江福海一个叱诧!
“啊——”
就在刚刚吞下一小块千层糕的同时,江福海感觉五脏二腑绞作一团,腹内翻江倒海,身体四肢的血管不停迸着激荡狂流的血液,眼间的瞳孔撑得大大的,眼球随之泛白,骤然血水涌了出来,愈多的血也从鼻孔涌出,嘴巴,双耳纷纷布满血流。
好恐怖啊!
这……这就是七窍流血!
李妈妈即使晓得长房夫人教唆自己在千层糕内涂抹了一层砒霜,可如斯的情景告诉自己,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吃下混有砒霜的千层糕中毒、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浣芬和雨墨这两个大丫头见到如斯情景,突然感觉到裙底下的一双小腿儿几乎都站立不稳当了,好像随时都要跌倒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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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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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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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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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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