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这张面皮怎么会在这里?”楚云钊猛然起身,双手狠狠提起鬼杵的衣领,眼底一片寒蛰。

  “这个不是本人。我验查过了,这是师傅独门秘术,养皮!”鬼杵一语破的。

  “养皮?什么意思?”楚云钊狐疑看向鬼杵,眸子不由的瞄向墙壁上那张沐莫心的面皮,心肝都在颤抖。

  “就是在真人脸上划出这般模样,再用秘汁滋养半月,将此面皮剔下,便是天衣无缝。”鬼杵言简意赅解释道。

  “好一个养皮!你这儿怎么会有这张面皮?”楚云钊狠吁口气,狐疑问道。

  “谁晓得,这是我在师傅密室里发现的,看见这张面皮下面写着‘大楚皇后沐莫心’,便寻思着给你个惊喜。”鬼杵对东洲的事并不了解,在他看来,楚云钊能在异乡看到自己皇后的面皮,该是件不错的事儿。

  “有惊无喜!”楚云钊惊魂未定,急急自密室里走了出来。

  “早知你不喜欢,便不让你瞧了。”鬼杵恹恹开口,反手将门紧闭。

  “喜欢……呵!我不喜欢,不过有人喜欢!鸿弈领你这份情了!”楚云钊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楚玉的身影。

  “那个……你什么时候能安排我跟幻萝再……”鬼杵摩拳擦掌,眼底华彩熠熠。

  “再什么?”楚云钊敛了眼底的冰冷,戏谑着看向鬼杵。

  “我是真的喜欢幻萝!只要你能让她接受我,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鬼杵诚心乞求。

  “幻萝的心思你比我更清楚,她心里除了启沧澜,还能装得下谁!如果……”楚云钊似有深意看向鬼杵。

  “如果什么?”

  “如果你能杀了启沧澜,那就最好不过了。”楚云钊时刻不望给启沧澜树敌。

  “你开玩笑呢!莫说杀了启沧澜,就算近他的身我都不敢!”所有人都知道,启沧澜在焰赤国是怎样的存在。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放心,我楚云钊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只是时间问题。”楚云钊薄唇紧抿,眼底寒光乍现。

  焰赤国御书房

  赤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似有深意的看向楚云钊。

  “提议不错,但是朕不明白,如今你已经算是司空穆眼前的红人,大可直接向他谏言,又何必借朕这张嘴呢?”赤川挑眉看向楚云钊。

  “焰皇且想想,皇教与鬼派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鸿弈身为皇教的人,怎么会知道鬼道子密室里有一张和沐莫心一模一样的面皮?此事若从鸿弈的嘴里说出来,一定会引起司空穆对鸿弈的戒心,介时计划成败是小事,若司空穆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但焰皇不一样,您贵为一国之君,一定去过鬼道子的密室!”楚云钊冷静分析利弊,肃然开口。

  “说的有几分道理,也罢,朕便助你一臂之力,希望结果可以和你预想的一样,只要启沧澜和幻萝还有那个刁刁一死,皇教便没了中流砥柱,司空穆孤掌难鸣,介时焰赤国就真真正正成了我赤川的天下!”为了这一刻,赤川真是等了很久了。

  龙案下,楚云钊谦卑俯身,眼底一片寒芒。

  圣女府内,沐筱萝将楚玉约到后园凉亭内,并事先在凉亭周围挂满了风铃,启沧澜和刁刁的武功不弱,此法便是为了防止他们二人偷听。

  “找朕有事?”在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沐筱萝后,楚玉很难冲着她微笑。

  “坐。”沐筱萝神色肃穆,敛眸看向楚玉。楚玉犹豫片刻,终是坐了下来。

  “什么事?”微风吹拂,风铃不时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搅乱了心底的那滩死水。

  “我是沐筱萝。”没有任何前奏,沐筱萝直言开口。

  “故伎重施?”沐筱萝的话并没有给楚云钊带来一丝一毫的震惊,相反,楚玉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抹轻蔑。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这句话?”沐筱萝尽量不去重复自己刚刚所说的事实,以免隔墙有耳。

  “怎么都不可能!”楚玉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沐筱萝有些失望。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离开新乡之后,无意中听到启沧澜和幻萝说出我的身世,虽然我现在没证据证明我就是沐筱萝,但这是事实。”沐筱萝没办法自圆其说,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希望楚玉可以用跳跃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但很可惜,楚玉是个正常人。

  “启沧澜和幻萝的武功,如何允许你偷听他们的谈话?”楚玉一句话,噎的沐筱萝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沐筱萝没有死,她就好好的坐在你面前,所以你也要活着,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焰赤国不比东洲,你现在也不是什么皇帝,尤其楚云钊还活着,而且活的风生水起,楚玉,熬过这一劫,我们都能平安,熬不过,我们都得升天。记着我的话,凡事都要忍,筱萝不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却没有你在身边。”清冷的声音蕴含着浓重的情义,沐筱萝记不得以前的楚玉了,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用生命证明他对爱情的坚贞。

  “不知所云!”楚玉拂袖而去,转身一刻,眸间微有闪烁,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甚至是那一蹙眉的动作都那么像,若说她不是沐筱萝,谁信呢,可若说她是,楚玉一时间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

  看着楚玉的身影渐行渐远,沐筱萝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她要怎么办,才能让楚玉知道自己就是沐筱萝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冰冷的声音自沐筱萝身后传过来,沐筱萝闻声陡震,回眸间,赫然看到刁刁就站在自己身后。

  “咳……你什么时候来的?”沐筱萝强自镇定,尴尬浅笑着看向刁刁。

  “从你告诉楚玉,你就是沐筱萝开始。”刁刁的脸上透着彼时很难看到的肃然。

  “本圣女跟他开玩笑的!你不会真信了吧?”沐筱萝迂回开口。

  “我信!你该庆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幻萝,不是启沧澜,如果你还把刁刁当作朋友,那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就是沐筱萝的?”刁刁平日里看上去嘻嘻哈哈,但遇事却不糊涂。

  “离开新乡后,到石坞镇前。”沐筱萝犹豫片刻,终是和盘托出,之所以没有硬挺下去,原因有二,一来有寒锦衣这个护身符,刁刁不会太过激进。二来若想扭转乾坤,单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可我们还像个傻子似的被你唬弄!”刁刁气结,冷眼看向沐筱萝。

  “自筱萝醒来那一刻,不也像傻子一般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间,不是么?”沐筱萝眸色清幽,踱步走到刁刁面前。

  “那怎么一样!”刁刁撅嘴,恨声怒斥。

  “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在你眼里,筱萝和寒锦衣他们也是贱民?原来我认识的刁刁和幻萝也没什么区别。筱萝不拦你,也拦不下你,如果你想去告密,尽管去!”沐筱萝清眸如水的看向刁刁,神色冷漠如冰。置之死地而后生,沐筱萝索性转身,不去理会刁刁。

  “喂!我还没生完气呢,你这就来脾气了!”刁刁见沐筱萝漠然转身,登时追了过去。

  “不然呢?你想让筱萝跪下来求你?任你辱骂欺辱?像所有外族人一样,受尽屈辱的活着?”沐筱萝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脸上看不出情绪。

  “那是他们,刁刁从来没讨厌过外族人!”刁刁据理力争。

  “所以我认识的刁刁是不一样的,对吗?”沐筱萝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

  “当然!”刁刁狠狠点头。

  “所以你不会去告密?”沐筱萝试探着看向刁刁。

  “当然!”刁刁扬了扬眉梢,

  “你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寒锦衣?”沐筱萝樱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心底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当然……你欺负人!我也是为了你嘛!”刁刁心知被诓,当下急了。

  “刁刁,筱萝不想惹事,只想带着他们安全离开焰赤国,如果有可能,筱萝更想阻止焰赤国吞并东洲的妄念,纵然焰赤国再强大,但以一敌七,即便赢了这场仗,结果只会令整个东洲,甚至是焰赤国飘絮染血,万千血泪,你能明白筱萝的用心良苦吗?”沐筱萝伸手握起刁刁的玉指,柳眉紧蹙。

  “我明白,只是这件事刁刁无能为力,师傅决定的事,很难有人改变。”刁刁据实道。

  “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刁刁,我们一起努力吧,若是能阻止就最好,若不能,我们也尽力了,问心无愧。”能劝服刁刁对沐筱萝来说,绝对是意外的收获。

  “好!但你是沐筱萝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哟!”刁刁谨慎开口。

  “放心,我又不傻!不过……”沐筱萝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恢复记忆嘛,可你中的是凤凰泪……这样吧,我去师傅那里透透口风,或许有希望也不一定。”刁刁正色看向沐筱萝。

  “多谢!”沐筱萝没料到刁刁如此通情达理,心下对刁刁又增了几分好感。

  “不过……”这次轮到刁刁欲言又止了。

  “筱萝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就是楚玉。他人的好意,筱萝只能辜负了”沐筱萝的这番话,便是想让刁刁放手去追寒锦衣。

  “沐筱萝,你真能阻止焰赤国和东洲大战吗?他们都说你很厉害。”在听到沐筱萝的言辞后,刁刁眉宇间的忧色反而更重了几分。

  “尽力而为。”沐筱萝不敢保证,毕竟从现在看来,自己没占据任何有力条件。

  “刁刁只是不想师傅和寒锦衣起冲突……”刁刁的话让沐筱萝有些意外,对寒锦衣,刁刁真是用心了。她有理由认为,刁刁之所以肯替自己隐瞒一切,甚至有心站在自己这面,只是为了寒锦衣。

  “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坎,筱萝向你保证,你所担心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沐筱萝樱唇轻抿,眸色坚定如刃。莫名的,在看到沐筱萝眼中的光芒时,刁刁竟真的安心了。

  当看到沐莫心的那一刻,楚云钊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他兴奋!司空穆真的听从了赤川的建议。他怯弱,面对和沐莫心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心难安。

  “焰赤皇向本教主建议用沐莫心刺激楚玉,继而试探沐筱萝体内的凤凰泪是否失效,这件事本教主觉得有可为,从现在开始,你把水秀带回去,将你与沐莫心和楚玉之间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她,包括训练她的一举一动,本教主要让沐莫心重生!”深幽的声音自头顶凛然而落,楚云钊俯身领命,眸子瞥向一侧的水秀时,不由的噎喉。

  世外桃源内,刁刁抚着石凳上的瑶琴,随手拨了下琴弦,指腹一阵麻酥,紧接着便是隐隐的痛,刁刁翻过手掌,便见拨过琴弦的指腹竟生生裂开了一道血口。Χiυmъ.cοΜ

  “疼不疼?师傅不是说过,这琴你动不得!这上面的琴弦乃千年玄铁打磨,没有雄厚的内力,根本无法驾驭它。”刁刁还没来得及处理,便见司空穆箭步上前,将刁刁受了伤的手指含进自己嘴里。

  暧昧的动作在两人看来天经地义,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师傅便这样呵护她了,哪怕只是擦伤些皮,师傅都会心疼好久。

  “师傅,刁刁不疼。”见司空穆如此,刁刁眼底顺间染上了一片水雾。

  “下次不许了,知道么?”直至刁刁的手指不再流血,司空穆方才松开刁刁。

  “嗯!”刁刁狠狠点头,旋即亲昵的拉着司空穆坐了下来。

  “刁刁,师傅问你,你真的喜欢寒锦衣?”司空穆突然提及这个问题让刁刁有些手足无措。看出刁刁的犹豫,司空穆继续道。

  “如果你真的喜欢,师傅不会阻止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让寒锦衣喝下这瓶凤凰泪。”司空穆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

  “凤凰泪?师傅是想让寒锦衣忘记以前的一切吗?”刁刁惊诧看向司空穆,质疑开口。

  “只有如此,师傅才放心你跟他在一起。”司空穆之意十分明显,这也是他容忍的底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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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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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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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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