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陆文涛的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被陆文轩狠狠瞪了一眼,
看到他哥暗沉的脸,陆文涛唔了唔嘴,他这个大侄女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什么累坏了,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说的话,这分明意有所指。
这该死的混帐东西,陆文轩在心中咒话,在秦氏和陆文涛面前陆文轩一张俊脸有点挂不住。
他看向秦氏,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秦氏点了点头,说道,“菲儿进来,母亲就心悸犯了。”
秦氏这话有二层意思,一层意思是陆老夫人确实是见菲儿才心悸病犯的,这第二层意思就是菲儿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做。
到底怎么着就让陆文轩自个人去意会罢了,该回答她也回答了,秦氏这人明显不笨。
秦氏这么说了,陆文轩不好再计较。
他看了眼菲儿身旁的夏末,脸色明显不悦,冷冷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夏末对着陆文轩行了礼,俏皮一笑道,“夏末拜见大爷,问大爷好。”
好个屁啊,他哪里好了。
菲儿笑笑道,“大舅舅一人出门不方便,本来是带着夏末在一旁伺候的。见我身边没个丫环伺候,不方便。大舅舅就把夏末给了我,夏末也不是陌生人,我就接受了舅舅的好意。”
“我们陆府缺奴婢吗?还要你大舅舅把身边伺候的人给你。菲儿,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你大舅舅本就对为父有所误解,你这样做让你大舅舅怎么想,还以为我们阖府上下都在欺凌你,连个丫环也不给你使唤。你呀,真是伤为父的心。”
陆文轩说的戚戚哀哀的,她在心中冷冷嗤笑。
夏菲眨巴下眼睛像是第一次见陆文轩那般,大眼睛带着讶然和疑惑。
在彬州时大爷待大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父亲很伤心,可我不是故意的呀。”那混帐东西眨着眼睛,看着他道,“我身边确实没有人可以使唤。本来我是想问问父亲的,一个月前女儿失忆了,林妈妈和秋雨出了庄子回府报信,她们人呢?”
随着菲儿话落,不要说秦氏就是躺在塌上的陆老夫人也是心中疑惑。蒋氏说没就没了,她身边的仆从都是陆文轩一手发卖,这事儿陆老夫人和秦氏都是局外人。
陆文轩说是蒋氏得的是传染病,大夫也说是传染病,最好把伺候左右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陆老夫人惜命,陆文轩是他儿子,大夫也这么说,这套说词她信了。
左右秦氏的奴婢留不留跟她也没多大的关系,秦氏呢向来对陆老夫人唯命是从,虽然她心中是有疑惑,不过她向来喜欢装傻充愣,这事左右和她们二房没干系,她就把这疑虑深深埋在了心中。
可现在菲儿这么一说,陆老夫人和秦氏想想这事明显着不对劲啊。
秦氏说死就死了,一点症状也没有,她们得知这事时,秦氏的棺木已经入了土,这事匆忙的让人都缓不过劲来。
什么事都是陆文轩做的办的,大夫也是陆文轩请来的。
一个月前林妈妈和秋雨回来,又是陆文轩见了她们的面。等她们知晓这事后,林妈妈和秋雨也被陆文轩发卖了。
这事若真有什么蹊跷,第一个需要怀疑的就是陆文轩,这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真真假假的,也只有他心中知道了,秦氏看着她这个大伯的眼中带了深思。
陆老夫人心想难道真是自己这个儒雅的儿子把原配给杀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老夫人的心跳如跑马一样飞奔了起来。
她不愿想,也不想这事是真的,如果真是他长子陆文轩做下的事,那他的心思该是如此深沉可怕,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陆老夫人还是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得全身冰冷无比。
陆文轩盯着这个变得伶牙俐齿的女儿,沉痛地道,“菲儿你这是在质疑你父亲吗?这么多年我待你母亲如何,待你如何。还要父亲告诉你吗?林妈妈和秋雨那两个奴婢是见你母亲去了,又见了你失了忆。想着在我们府上没有多大的出路,才哭着向父亲请求放了她们的奴籍。”
“失了忠心的奴婢,不要也罢,父亲这才允了这二人,而且为父根本不知道你失忆的事,这两个大胆的奴婢昧着良心,隐瞒了此事。要是父亲知道了此事,早就接你回府了,还能任由你在庄子上受苦不成。”
陆文轩说的情真意切,陆老夫人和秦氏想想也对,这么多年陆文轩对原配蒋云梦和女儿菲儿真是好的没话说,菲儿小时候出过痱子,红红的痱子遍布全身,找了几个大夫都医治不好。
把蒋云梦急的哭成了泪人儿,陆文轩也是煞白了脸。
当时听说赣南有个游医专治这个病,陆文轩不远千里赶到赣南大费周章,才把人给接了回来,这才治好了菲儿的病。
还有蒋云梦当时怀菲儿贪嘴想吃梅花糕,这梅花糕当时在彬州城只有城西的梅花铺子才有。大冬夜的,他们一家住在城东,也是陆文轩半夜起榻从城东一路赶到城西,敲开了人家铺子,才连夜把梅花糕买了回来给蒋云梦吃,这事儿秦氏还羡慕了好久,也在陆文涛面前念叨了好久。
这样一个人人称道的好丈夫要说会对妻子下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经陆文轩这么一说,陆老夫人和秦氏心中的想法又有点动摇了。这么多年来陆文轩是怎么对蒋云梦母女的她们看在眼中,那是真的疼宠,她们真不该怀疑他的。
陆老夫人冰冻的身体又渐渐暖了过来,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
要说这屋子里,也只有陆文涛面不改色,心不跳,安安静静地看着听着。
“是吗?既然林妈妈和秋雨来了府上,父亲也放了她们奴籍,您就没想过到庄子上看看女儿,这三个月女儿可是没有一天不想着府上,想着家里人。”少女神色悲切地说道,“只可惜这么久,也没人过来看我。我就在想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我,才会这样。”
“大小姐,你可别哭。府上没人喜欢你,咱蒋府里个个当你如珍如宝,这不,还遣了奴婢伺候你,夏末可是顶顶喜欢你的。”
这个挑事番非的臭丫头,说什么混帐话。
什么陆府没人喜欢菲儿,她顶顶喜欢菲儿。
她们陆府上下对菲儿难道就连一个丫鬟都不如,还要一个外来的和尚来念经,说出去陆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这时候要没人跳出来说喜欢她,那真就坐实她的话,这陆府上下个个不喜她,所以才放任着她在庄子上不闻不问,这蒋家就是要借机闹事,陆府上下也能再经受一次闹腾,于情于理这事儿,她们陆府站不住脚。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从前那个怯懦的小丫头,会在众人面前把事情捅破,如此明目张胆地张牙舞爪。
那无辜而又委屈的表情,生生就是让人欺负了的模样。
众人心中噎的不行,偏偏不得发作,还得法子哄着她,不提有多郁闷了。
陆文轩深吸一口气,维持面上的平静。
目光慈爱地看着她,说道,“菲儿,是父亲疏忽了,以为你想在庄子上静静心,不想让人过去打扰。既然你要留下夏末这丫头,那就留下吧。明日父亲再让你母亲给你物色几个丫鬟。”
这得是多大的恩赐啊,菲儿嘴角咧了咧。长公主,母亲,呵呵。
“是啊。”一旁的秦氏忙出来打圆场,拉着她的手道,“菲儿,我们一家子哪能不喜欢你呢。乖了,二婶知道你心里委屈了,今日你祖母病了,我们就让她好好休息。”
“父亲大人我有夏末在就够了,就不劳烦长公主了。”她转而对着秦氏说道,“二婶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再烦着祖母,让祖母安心养病。”
这时,翡翠煎了药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婢女。
“驸马爷,长公主这会身子有些不舒坦。”她说道。
那婢子说完,屋内众人面色怪异地变了变。
屋子里的人没一个傻的,想想就明白怎么回事,这是催着陆文轩回新房了。
大景朝的这位长乐长公主还真是想一出就做一出。
众人齐齐向陆文轩望去,只见面色一急,对着榻上的陆老夫人道,“娘,长公主身体不适,儿子就回依柳苑,明早儿子再陪长公主一道过来看您。”
陆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陆文轩头也不回和那婢女出了福寿堂。
躺在床榻之上的陆老夫人心中却是不快及了,她心悸发作,这才叫了长子过来。这都没多少时间呢,长公主就派人过来叫人,说她身子不舒坦,这话谁信。
菲儿几步上前,对着陆老夫人的床塌施了一礼,道,“祖母,天色已晚。那菲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菲儿明天过来看您。”
说完,又对着秦氏和陆文涛福了福,秦氏对着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客气地说道,“菲儿,二嫂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二嫂,我和夏末一起回去就好。您还是留下照顾祖母。”
秦氏本就是随口一说,也不再坚持,“那二嫂就不送你,你自己路上小心。翡翠,你给大小姐拿个灯笼,我来伺候老夫人喝药。”
翡翠遵命,拿了灯笼,夏末接过和菲儿一起踏出了屋子。
陆文涛坐在床塌上,扶起陆老夫人,让她靠在他的身上,秦氏拿起汤药一口一口喂到陆老夫人口中。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文轩有了新媳妇忘了娘了。”陆老夫人喝了一口汤药,叹气道。
陆文涛和秦氏对视了一眼后,说道,“娘,那哪能呢。论孝顺谁也比不过大哥啊。”
陆老夫人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道,“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了,谁对我好,谁对我差。我这心里清楚的很。”
陆文涛对秦氏使了个眼色,秦氏笑着对陆老夫人说了一堆陆文轩的好话,陆老夫人只是干笑笑,秦氏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陆文涛一眼后,沉默着给陆老夫人喂了汤药。
夏末提着灯笼和菲儿走在夜色之中,冷风吹过,她侧目望着一旁的小姐,她单薄的身影好似随时能被大风刮走一边。
她原以为小姐随着大爷和夫人来了京都,大爷又升了官职。这日子肯定过得光鲜滋润无比,至少比在彬州时要好吧,没想到实地的境况却地如此。
夏末不禁拉了小姐的手,触手冰凉,让她的手颤了一下,她用自己的手温温暖着她的手,好似只有自己这样做才能给她带去暖意和力量。
似有所应,小姐抬头对她笑了笑。
夏末手中的灯笼在冷风中一晃一晃,夜色寂寞无声,只有身后的雪獒兴奋地摇着尾巴,东张西望。
“大小姐,我看着大爷和彬州时好像不一样了。”夏末斟酌着说道。
在福寿堂大爷和小姐之间的针锋相对吓了她一大跳,以前的大爷多爱小姐。
可她感觉,刚才的大爷好似没有像从前那么爱小姐了,甚至从他的眼中她还不小心看到了其中隐藏的厌恶,那眼神一闪而过,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可大爷说的那些话打错了心中美好的幻想,难道来了京都,夫人去了,大爷又尚了公主,这一切就都变了吗?
一个人的转变真有这么快,夏末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菲儿冷冷嗤笑一声,连一个小丫鬟都看出来了,可笑的当事人还在那里装模作样,他当真以为这世上之人都是那等愚蠢之辈。m.xiumb.com
还是企图以拳拳爱女之心蒙蔽众人,就像在彬州时一样博得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名声。
“是啊,是不一样了。”她说道,“夏末,这陆府以后咱们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生存,在府中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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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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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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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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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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