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深深的垂下头,额头之上,冷汗沁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悄悄瞥向上位,暗自,观察着音夙玉的脸色。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在死寂一片的大殿中,分外突兀,百官的心脏,不可抑止的一缩,音夙玉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而她,一张娇媚温婉的脸,风云变色,眼底的神色,晦暗幽深,酝酿着,如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莫正德,老脸一阵青红交加,额头之上,更是青筋爆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满眼凶狠的瞪了一眼陈芝树,对着侍立在殿中两侧的御林军,怒吼一声。琇書蛧
“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污蔑辱骂太后娘娘的狂徒拖下去,杖责一百后关入刑部大牢!”
一声令下,御林军迅速上前,虎视眈眈的朝着陈芝树逼近。
陈浩天,面色一变,如鹰般锐利的眉眼看向莫正德,眼底掠起的风浪,冰冷慑人。
“尚书大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么?”
冰沉的嗓音,掷地有声,落下一地慑人的寒凉。
低垂着脑袋,努力做隐形人的百官,闻听至此,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悄悄看向陈浩天和莫正德两人,神情,色彩斑斓,心中,更是猜疑不定,双眼,不自觉间在莫正德和音夙玉之间打着转,脑子,回响着陈芝树那软绵绵的嗓音。
一对狗男女……
呃……
瞬间,百官像是受了惊吓般,垂下头去,额头之上,早已是冷汗如雨。
莫正德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几变,由红转黑,再由黑便绿,精彩至极。
“陈浩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顶杀人灭口的帽子扣下来,那也就是默认了,那个扫把星方才说的话……
“这个臭丫头当着文武百官,诸国使节的面,污蔑辱骂太后娘娘,已经是死罪一条!如今,本官怜她痴傻,只是杖责收监而已!你,不要得寸进尺!”
“童言无忌,岂能论罪?除非……”
后面的话,陈浩天,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深意。
莫正德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眼底的幽澜,愈发深邃翻涌。
“陈元帅,养不教,父之过。你的女儿,刁钻无礼,蛮横无知,身为父亲,难道不觉失职?”
“失职与否,乃是本帅家事,不劳尚书大人费心。”
失职么?冷峻深邃的双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意,作为父亲,他最大的失职就是,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家事?辱骂一朝太后也是元帅的家事?陈元帅还真是……”
听到陈浩天的话,莫正德不由得冷笑一声,阴沉着嗓音开口,只是,还未等他说完,便被陈浩天沉声打断。
“本帅只知道,若有人敢伤害本帅的女儿,就得先问过本帅手中的剑!”
铿锵有力的嗓音,带着沉若冰霜的寒意,一字一顿的落在在众人的耳中,更加,敲在了莫正德的心中,惊得他,猛然抬头看向陈浩天,浑身,因为愤怒而微微轻颤着。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陈浩天口中所说的剑,并非是剑,而是,他手中握着的风澜帝国半数兵权!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滞,殿中百官,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高座之上,音夙玉的脸色,忽明忽暗,眼底的幽光,更是晦涩一片,良久之后,她才勉强抑制住心底的狂涌的怒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浩天,语气幽冷的开口。
“陈浩天,你这是在威胁哀家么?”
“臣只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蒙受不白之冤罢了!”对上音夙玉幽暗的双眼,陈浩天,面容冷峻,眼神,坚定而肃然,铿锵大义,不卑不亢。
“若是哀家,执意动她,难道,你还想再反一次不成?”一丝冷笑,浮上嘴角,音夙玉,幽冷的目光,看向门口的陈芝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语气森凉。
“有何不可?”淡淡的一句话,冰冷,肃然,却让殿中百官,纷纷变了色。
音夙玉的双眼,蓦然一眯,手一挥,立于她身后的金刀侍卫,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迅速上前,以疾风之速,朝陈芝树逼去。
陈浩天,面色骤冷,身形一动,就欲朝陈芝树飞掠而去。
“一群王八!也敢动我妹?找死!”恰此时,一道霸气凛然的嗓音,自门外传来,声音不大,却有种慑人的锐利。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股霸道刚猛的劲风自殿外扫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向那些金刀侍卫。
“噼噼啪啪——”一阵杂乱的声响,那些穿得像铁甲武士一般的侍卫,身形狼狈的后退了数步,手中的长剑,更是滚落了一地。
“哼!不堪一击!”陈焰的身影,出现在陈芝树的身边,凛冽的星眸斜睨了一眼那些形容狼狈的侍卫,俊美霸气的脸上,是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
“哇!哥哥好棒~嘻嘻……老太婆的手下都是一群爬爬……”
一道天籁般般的嗓音紧接着响起,满满的都是兴奋,让音夙玉的脸色,难看至极,重重的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暴喝出声。
“反了!金殿之上竟敢造次!来呀!把这两个狂徒给哀家拿下!”
一声令下,大殿四周涌出了数百名御林军,潮水一般扑向陈焰,顿时,大殿之上,杀气腾腾。
陈芝树,眨眨眼,这么兴师动众?看来,那个妖后是动真格的?真想把她和哥哥请到刑部大牢去?一丝奸诈的笑意,划过眼底,话说,这刑部大牢建好了么?
正想着,忽然一只手伸来,将她拽到了身后,陈焰的嗓音,随即传来。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
陈焰,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扑来的御林军,星眸微眯,眼底,锋芒凌厉,满满的,都是杀气!
“哥哥是最棒的!他们都是蠢蛋蛋!”陈芝树,乖乖的躲在自家哥哥的身后,一双琉芝树般晶亮的眸子,却是滴溜溜的转着,眼底,星光璀璨,满满的,都是兴奋。
“恩!看哥哥把他们变成蛋蛋!”陈焰,背对着陈芝树,自然看不到她眼中恶魔般璀璨的光芒,只是,下意识的开口,语气,满是郑重其事的韵味。
呃……变成蛋蛋?怎么变?陈芝树,抽了抽嘴角,额头之上,悄然滑落一滴冷汗。
心中,正唏嘘不已的感叹着,耳边已经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喑哑之声,陈焰,赤手空拳,对上数百名手执长剑的御林军,却,无一丝慌乱,反而,游刃有余,占尽上风。
高座之上,音夙玉脸色阴沉的看着殿中的混战,一双眼睛,越来越暗沉,这个陈焰!果然是个祸患!这些御林军的实力,她是清楚的,可是,对上这个狂妄小儿,根本无异于,以卵击石!
风君翔,脸色忽明忽暗,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陈芝树,那飘忽不定的眼神,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
大殿之中,百官与诸国使节,俱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于金殿之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以及他国使节的面,与御林军大打出手的臣子,历朝历代,绝无仅有!这个陈焰,胆子比他的武功还要硬!
仅是片刻的功夫,大殿之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个御林军,然,混战,依然在继续,两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怎么本公子一来,这里就打打杀杀的?金殿,何时变成了校场啊?”
陈焰打的正尽兴,百官看得正起劲,忽而,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自殿外传来,带着几分明显的嘲弄。
百官一怔,不由自主的转头朝门口看去,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衫,风姿飘逸,手中一把折扇,占尽风流,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耀耀生辉,眸光所过之处,似有无尽电波来袭,让人,忍不住心头微颤,而此刻,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勾着一抹优雅迷人的浅浅笑意,几许风流,几许促狭。
高座之上,音夙玉转头看向门外,目光一顿,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
一阵抽气声,自大殿之中响起,场中众人,无不瞪大了双眼,满脸唏嘘的看着他,一阵哗然。
水上长廊,那惊鸿一瞥,虽然惊艳了无数人,可是,有许多人,当时并没有看到他,此刻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阵喧哗。
“天!明月公子!”
“我居然亲眼见到明月公子!”
“果然是与传言中的一样俊美不凡,优雅迷人!”
“……”
无数少女,以手捧心,满脸迷醉之色,那微微恍惚的双眼中,是不能自已的绵绵墙衣与贪恋痴迷。
对于四面八方飞来的迷恋爱慕的眼神,明月公子,不知是天生反应迟钝般?还是,境界非常人可比?他竟然,毫无所觉。别说是看她们一眼了,就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这么红果果的炽热眼神,居然也没把你杀死?可见某人,皮厚如城墙!”
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传来,落下一地阴测测的气息。
闻言,明月公子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去,不其然的,对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小脸,嘴角,几不可察的一抽。
“这些小虾米哪能与姑娘相比?姑娘的眼神,可以杀死一头牛!”
磁性悦耳的嗓音,隐着几分难言的笑意,甚是好听,只是,却让陈芝树,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哼!招蜂引蝶的烂桃花!”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陈芝树,鼻孔朝天一声冷哼,丢给那人一个倨傲的小下巴,满满的,都是鄙视。
见状,明月公子微微一笑,道不尽的优雅与飘逸。
“姑娘,实在太过抬举她们!那些,不过是一群飞蛾子罢了。”
“……”看着那张优雅无双且一本正经的脸,陈芝树,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只是,她只不过才瞪了那人一眼,便感觉到,无数道杀气腾腾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射来,如冷箭般落在她的周身,一副,恨不得将她射成蜂窝,秒杀当场的架势。
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陈芝树,满脸黑线的抬起头,不其然的,对上一群‘面目可憎’的女人!那些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几乎可以将她湮没了!
丫的!本姑娘不发威,真当人家是傻妞么?
“瞪瞪瞪!瞪什么瞪?再瞪,眼珠子全部挖出来喂狗狗!”
气壮山河一声吼,震得大殿抖三抖。吓得那些目光幽怨,满脸嫉恨的千金小姐们,一阵哆嗦,当,目光对上陈芝树那凶神恶煞的小脸时,更是一阵腿软,险些软到在地。
“切!一群弱不禁风的小花!”看着众女狼狈的模样,陈芝树,满脸不屑的仰起头,志得意满,趾高气扬。
“这些小花,自是不及姑娘彪悍!”说话间,那人还对着陈芝树作了一揖,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意。
见状,陈芝树撇了撇嘴,小脸之上,尽是不以为然。
“本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枚!哪里彪悍了?”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的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明月公子,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姑娘,谎话说太多,据说,会遭雷劈的!”绝对是,善意的提醒。
闻言,陈芝树美眸半眯,斜了他一眼,趾高气扬一挑眉,回答的豪气冲天。
“切!本姑娘早被雷劈过了!还怕它?”
呃……
这个……
明月公子,眨了眨眼睛,俊逸风流的脸上,神情有些怔愣,半晌之后,方挤出了一句话。
“姑娘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在下,钦佩!”
二人说话间,陈焰已经收拾了那些御林军,数百人,横七竖八的趴在了大殿上,还真是,影响美感!
音夙玉的脸色,一阵变幻,眼底的幽光,明灭闪烁,手一抬,准备派出更多的人来,却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
“本公子一介文弱书生,最不喜打打杀杀,太后这般,是不欢迎本公子么?”轻慢的态度,暗敛的威胁,不紧不慢的嗓音,惊了大殿中的一众人等,百官,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明月公是摆明了要多管闲事?竟然为了个陈焰,当众威胁太后?
“哼!早晚被雷劈!”陈芝树,仰天翻了个白眼,斜睨着明月公子,阴测测的开口。
文弱书生?这个词,认识他么?应该是古今装逼第一人还差不多!
“在下一心向善,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岂会,被雷劈呢?”明月公子,眨了眨丹凤眼,笑得一脸优雅。
“备点避雷针,免得死得渣都不剩!”阴阳怪气的嗓音,落下一地凉飕飕的气息。
“呃……避避雷针?这是什么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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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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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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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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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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