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钧靠着床头,没人跟他扯皮了,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脸上的疼痛感瞬间复苏过来,这个暗亏他不能吃,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人,他得将今天受的全部还回去。=
苏晨累了,起初还提心吊胆着穆成钧会不会动手动脚,她防备了一阵,直到熟睡过去。
翌日,苏晨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清晨时分醒过,给小薯片喂了奶,这会好不容易睡得香甜,她不想动弹,苏晨觉得身上好重,睁开眼一看,穆成钧双手双脚都将她缠住了。
苏晨赶紧推开,屋外传来穆太太的声音。“成钧,晨晨。”
苏晨一听,睡意全无,忙起身后穿上拖鞋,快步朝着门口走去。苏晨打开门,穆太太笑容和蔼。“晨晨,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已经醒了。”
“我见老大还没起,生怕他睡过头了,过来喊他一声。”
苏晨朝卧室内看了眼,“那我去叫他。”
她转身走回了几步,来到床前,“你还不起床?妈说去公司要迟到了。”
穆成钧翻个身,穆太太站在外面,自然是不方便进来,男人皱下眉头。“妈,我都伤成这样了,您还让我去公司,这不是成心给人看笑话吗?”
“你自己都说了,皮外伤而已。”苏晨端详着他的脸,“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英雄救美伤的,说不定别人还会特崇拜你。”
穆成钧闭着眼帘冷哼声,“他们不敢问一句,只会背地里议论纷纷,说我是不是惹了什么桃花债被打了。”
苏晨闻言,朝门口走去,穆太太轻笑下,“不去就不去吧,公司的事反正他自己能处理好,这副模样跑出去确实吓人,在家养着吧。”
苏晨自然是最希望穆成钧天天出去的,这样他们就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那你们再休息会,我让厨房留着早餐。”
“谢谢妈。”
穆太太转身离开,苏晨将门关上,穆成钧翻个身继续睡觉。
下午时分,苏晨看到穆成钧走进衣帽间,不出一会功夫他就走了出来,衣服也换过了,苏晨抬头看他眼,“你要出去?”
“嗯,出去一趟。”
苏晨并未放在心上,穆成钧有手有脚,他爱去哪就去哪。
市中心的钢琴辅导班刚下课,一名家长带着两个小姑娘下来。她家和辛家是邻居,两个孩子又是一起玩的朋友,上课的时间和老师都是一样的,所以两家商量好了,每天轮流接送。
今天,辛太太原本想给女儿请假,毕竟昨晚才出了事,但辛世勋不同意,说是这样会耽误女儿的学习。
两个孩子往楼下跑,其中一个小姑娘看到不远处搭起了表演的舞台,她兴奋地朝着那边跑去。
“囡囡,”身后的女人喊了声,“别过去了,妈妈待会还有急事,我们现在要回家。”
女人想要追过去,她看了看身边的辛思念,“思念,你在这等我,我们今天不玩,要马上回家好吗?”
“好的。”
“思念真懂事。”女人说着,快步朝那个已经跑远的小女孩追去。
这时,停在广场角落处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那是穆家的另一名司机。
“思念。”他快步走向女孩,“你爸爸让我来接你。”
“你骗人。”
“真的,你爸爸今天原本是不想出门的,说是昨晚出了点事,但我们家先生和他关系特别好,他刚去酒店了。他说你钢琴弹得好,要让你过去给大家谈一首《欢乐颂》,说你对这首曲子很擅长是吗?”
小女孩听到这,信以为真,爸爸昨晚是出事了,她的《欢乐颂》也是弹得特别棒的,对方既然能够将这两样都说出来,那肯定是认识爸爸的。
她这么想着,脚步不由抬了起来,司机带着她来到车旁,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小女孩坐了进去。“那我妈妈去了吗?”
“没去。”司机一把将车门关上。
他回到了驾驶座内,系好安全带,然后动作迅速地发动车子,车窗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呼喊声。“思念,思念——”
车子飞快蹿了出去,小女孩朝车窗外张望下,“那是我隔壁的阿姨,要不我跟她说一下吧,我怕她担心。”
“不用。”
这一阵声音,是从后车座内发出来的,她这才意识到后面还坐着人。
辛思念扭头一看,看到了一张脸,她记得他,昨晚出手打爸爸的就是这个男人。
辛思念哇的哭出声来,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是车门早就被反锁起来,她哭得越发大声了,“救命,救命啊。”
穆家。
苏晨和穆太太坐在沙发内说话,穆太太刚给苏家打过电话。
“晨晨,你爸妈那边别太担心了,只是以后千万要防着陌生人……”
“是。”
说话间,穆成钧从外面走了进来,穆太太随口问道,“成钧,你去哪了?”
苏晨注意到了穆成钧身后还有个人,那是穆家的司机,他冲门口小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怯怯地跟在两人身后,苏晨看清楚了小姑娘的脸,吃了一大惊。“她怎么会在这?”
穆太太也是惊愕不已,“成钧,这是怎么回事?”
穆成钧一语不发,几步来到沙发跟前,穆太太着急起身,“你说话啊,这不是辛家的小女儿吗?成钧,你要干什么?”
男人坐定下来,“没什么,就是闲在家里太无聊,玩玩。”
“你别犯浑,赶紧把她送回去!”
“来都来了,怎么送回去?”穆成钧睨了眼战战兢兢站在客厅中央的小女孩。“辛世勋发现女儿不见了,应该会找到穆家来吧?他昨天提醒得对,一旦辛家人踏进穆家,我也可以收拾他。”
“成钧,你这事情做得太明目张胆了,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大。”
“我不怕闹大。”穆成钧说着,看了眼身侧的穆太太,“妈,你是不是想说他女儿是无辜的?”
“老大,这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让你牵扯到命案中去的,辛世勋如果真出事了,就算辛家人能做到生死不论,可你终究会触犯法律。”
穆成钧冷笑声。“那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苏晨头一次觉得穆成钧这个人很矛盾,他似乎什么都不怕,疯狂起来像个魔鬼,可是寻常时候,至少在面对她的大部分时间内,他都是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亦或者说,他的骨血里就涌动着暴戾,一旦被人碰触,就会激发出来。
小女孩被吓得不轻,站在原地不住抹着眼泪,苏晨腿动了动,穆成钧口气冷冷说道。“把你那点同情心收起来,辛世勋给你儿子买好墓地的事,你忘了是不是?”
苏晨心里被压得喘不上气来,她捏着双拳,穆太太叹口气,“原本那件事过了,就过了,辛家做什么非要重新挑起来?”
小女孩上前步,冲着苏晨和另外两人道,“叔叔、阿姨,奶奶,你们让我回家吧,我好想我妈妈,我不想待在这里。”
苏晨听不下去了,但是想到辛家昨晚的所作所为,她并不能够圣母到不顾一切去护着这个小女孩。
穆成钧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他直起身,身子往后靠。“苏晨,小薯片可能醒了,你到楼上去吧。”
这似乎算是最好的方法了,苏晨只能算是落荒而逃了。
辛家。
辛太太满面焦急写在脸上,嘴里不住重复着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世勋,你快想想办法啊。”
辛世勋坐着一动不动,“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穆成钧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要逼我上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过去,就是送死。”
“难道就这样把思念丢在穆家吗?”辛太太情绪激动起来。“那就报警,说他们绑架。”
“辛家和穆家的事,从来不靠外人解决,要不然的话……两家都会有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辛太太坐到辛世勋身边,“思念肯定吓坏了,我们赶紧去把她接回来啊。”xǐυmь.℃òm
“穆家做了十足的准备,就算我去了,能不能够活着回来都要另说……”
“不会的,”辛太太焦急开口,“我们不是去寻仇的,我们只是去要回女儿而已,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对我们。”
“穆成钧做事情还会跟你讲理由吗?”
辛世勋显然不肯出面,辛太太急得坐立不安,“世勋,我们现在就只有思念这个女儿了,你难道真要把她放在穆家吗?”
“她只是个孩子,穆家不会动她的。”
“如果他们一直不肯放人呢?你有没有想过,思念心里该有多害怕?”
辛世勋站起身来,却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他冷冷睨了眼辛太太,“别再说了,要去你去,我是不会踏进穆家那个地方一步的!”
辛太太看着他往二楼走去,她心里一阵绝望漫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辛世勋就像是魔怔了,如今越来越六亲不认。
傍晚时分,苏晨下楼的时候,听到曹管家的声音传了上来。
“穆先生,辛家来人了。”
“是吗?什么人?”
“是辛太太。”
穆成钧很明显冷笑下,坐在边上的小姑娘闻言,起身就要往屋外跑,“妈妈,妈妈!”
曹管家将她拦了下来,与此同时,辛太太也从门口进来了。
“妈妈!”
“思念……”
穆成钧朝曹管家示意下,他放开手里的小姑娘,辛思念朝着辛太太扑过去,“妈妈。”
“宝贝,你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小姑娘摇着头,但一看就是被吓坏了,辛太太搂住她的肩膀,目光看向客厅内的几人。
穆太太也端坐在那,穆成钧挑了下眉头,脸上的伤很是明显。“辛世勋为什么不来?”
“孩……孩子是无辜的,放了她吧。”
“你让他过来,只要见到辛世勋,我肯定不为难你女儿。”
辛太太更加用力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他过不来,你让我们走吧。”
“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是辛家的人,这个小姑娘也是,他要不来,我就拿你们开刀。”
苏晨站在楼梯口,没有再继续往下走,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用在所有人身上都可以,可似乎……独独不能用在辛家身上。
穆太太轻抬下眼帘,“以诅咒我孙子这样的低劣手段,激怒了我的儿子赶去穆家算账,而最终的目的,是要将我的儿子打死在辛家,我们说要走的时候,你们答应了吗?”
穆太太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满满的怒意。她虽然不赞成儿子的做法,可这个时候,却还是选择站在了穆成钧身边。
辛太太面上毫无血色,“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放我们走吧。”
穆成钧站起身,修长的双腿往前走去,到了两人跟前,他垂首朝辛太太怀里的小女孩看了眼,“别跟我求饶,我最不吃这一套,我的心肠向来硬。”
苏晨没有参与进这件事当中,但以她对穆成钧的了解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男人流着狠辣的血液,今晚若是不见红,辛家恐怕休想将人带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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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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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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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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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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