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付流音和穆劲琛上了楼。
她坐在梳妆台前,那个背包放在了桌上,她一条手臂压在上面,穆劲琛换好套衣服走过来。“今天还有作业?”
“嗯,有一点。”
“别做了,反正明天也不去学校。”
付流音收回手臂,她是没这个心思去应付作业了。她站起身,穆劲琛见她走路有些飘,好像随时要跌倒的样子。
“没事吧?”
付流音躺到床上,将自己缩在了被窝内,她闭起眼帘,可一颗悬着心始终落不下去。“穆劲琛?”
男人坐向床沿看她,“怎么了?”
“新闻上真的不会播报吗?”
原来她还在担心这件事,穆劲琛一脸笃定说道,“放心,等你再去学校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不会从你们的校园里传出去,我保证。”
付流音将薄被拉高,“我想睡了。”
“不洗了?”
“让我脏一天吧。”
穆劲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付流音其实是身体难受了,她躲在食堂后面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后来连着几拨人找她,反反复复的冷热折磨了她许久,她现在就觉得四肢酸痛,头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穆劲琛见她睡了过去,他又有事情要处理,也就没有多去管她。
他拿了手机起身去往书房,付流音的事耽搁不得,兴许一会时间,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穆劲琛办完事回到房间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洗完澡上床,他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穆劲琛伸手将付流音搂到怀里,她稀里糊涂嘤咛声。
男人却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身上烫的厉害,穆劲琛坐起身,将床头的灯打开。
“音音?”
付流音蜷缩起身子,双手揪紧那张薄被。
男人的手掌往她额前摸去,他脸色一冷,付流音抓住他的手不放。“好舒服。”
“你怎么发烧了也不讲一声?”男人口气僵硬,也有些生气。
付流音模模糊糊地说道,“谁发烧了,我没有。”
穆劲琛抽回自己的手,他掀开被子起身,快步下了楼。
这么晚了,难得穆太太和穆成钧还没睡,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内,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穆劲琛大步下楼,穆太太朝楼梯口看眼。“劲琛,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妈,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趟,音音发烧了。”
穆成钧闻言,不由回头朝他看了眼。
“发烧?”穆太太着急起身,“怎么好端端的生病了呢?”
“先别管这些了,家里有退烧贴吗?”
“有,药箱里备着呢。”
穆劲琛拿了退烧贴后,着急上楼,穆太太喊了声。“劲琛,拿杯热水上去……”
她再一看,早没了穆劲琛的身影,穆成钧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回到卧室,穆劲琛撕开包装袋,将里面的退烧贴拿出来,他坐向床沿,冰蓝色的退烧贴敷向付流音的额头。这一下下去,她难受地甩着脑袋,“好冰。”
退烧贴贴了一点都不舒服,还不如穆劲琛的手呢。
“就要让你多难受一会,让你下次不舒服的时候,还敢不敢不说?”穆劲琛尽管这样说,却还是满面焦急,付流音手臂酸痛的厉害,一点力气使不出来。“我想喝水。”
“好。”穆劲琛转身又出去了,打开门,正好看到穆太太拿了杯水站在外面。
“妈。”
“我给音音倒了杯热水。”
穆劲琛看了下,穆成钧也在走过来,“老二,别担心,医生马上过来。”
“好。”
穆劲琛拿了热水往里走,穆太太也跟在身后,房间门并未就此关上,穆劲琛来到床边,“音音,水来了。”
付流音想要起身,可她使不出力气,穆劲琛一手绕过她颈后,另一手拿了杯子凑到她嘴边。
“唔——”
穆劲琛就没伺候过别人,这样的事情哪做得来?付流音还没喝上一口水,半杯水却已经灌进了她的领子里。
穆太太惊呼声。“劲琛,你怎么做事的?”
他也不想这样啊,穆劲琛忙将水杯递向穆太太,他低头一看,就连床上都是水。
付流音手指拉着自己的领口,“难受。”
衣服都湿了,能不难受吗?
“我抱你到另一边睡。”穆劲琛说完,将付流音抱起了身,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穆太太侧开身,不满开口,“劲琛,怎么衣服都不让音音换呢?这样睡着能舒服吗?”
付流音的一条手臂垂落下去,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穆劲琛身前,她的脑袋在他颈间不住蹭着,身体看上去软软的,软的像是一滩水。
穆成钧站在房门外面,他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去,他单手插在兜内,付流音的头发散落下来,随着穆劲琛的走动,那一缕缕发丝好像缠上了穆成钧的心头。
他觉得心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穆劲琛走到他睡的一侧,轻轻将付流音放到床上。“你这衣服都湿了,还有,出了这么一身汗,我给你擦擦身。”
“我不想……”付流音声音软糯,“我不想动。”
“不需要你动,我去打水。”穆劲琛直起身,朝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他意识到房门还没关,穆劲琛大步走过去,看见此时的房门外面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穆成钧什么时候走的。穆劲琛伸手将门关上,拿了付流音换洗的衣物后进了浴室。
付流音身上粘稠的厉害,穆劲琛打好热水来到床前,“妈,您先出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总不能连脱衣服都不会吧?”
付流音听着他们的对话,穆太太朝这个儿子指了指,“说话也不注意着点。”
“妈,您赶紧出去吧,这点小事您还不放心?”
穆太太点下头,她当然相信这个儿子,他从小自理能力就强,又独立,照顾个女人而已,肯定没问题。
关门声传到耳朵里,穆劲琛坐向床沿,伸手去解付流音的衣服。“我知道你会别扭,所以让妈也出去了。”
“有退烧药吗?我吃两颗药就好。”
“家庭医生在过来了。”穆劲琛将她的扣子一颗颗解开,毛巾拧干后擦在付流音的身上,她手指摸向额头,“我很少会生病。”
“是不是被吓出病来了?”
付流音勾了下嘴角,“我哪有那么胆小。”
穆劲琛替她将上半身擦拭好,替她将睡衣拿过来,付流音勉强伸出一只手,“我自己来。”
她右手臂伸了进去,穆劲琛起身,刚将毛巾放回水中,就听到付流音哎呦一声。
付流音的另一条手臂伸进了袖子内,只是人却朝着床上倒去,穆劲琛手掌收回来要去拉她,却不想一个情急之下,将那盆水带了出去。
哗啦一声,热腾腾的半盆水全倒在了床上。
付流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下半身都湿了。
穆劲琛薄唇微启,双手有些不知道该摆在哪,看到付流音的样子,他只得轻叹一声将她抱起来。“算了,再换套衣服。”
他将她抱进了更衣室,换完衣服后又抱着付流音出门。
穆太太带了医生上楼,看到两人出来,赶忙上前问道,“出来干什么啊?”
“嗯,今晚睡客房。”
穆太太肯定是想不通的。“客房这两日没通风,为什么好好的主卧不睡?”
穆劲琛抱着付流音径自往里走,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而后抬起一手招呼家庭医生。“快给她好好看看。”
“这房间也不通风,总觉得有股味道。”穆太太伸手在鼻翼跟前挥了下。
付流音躺在床上,医生拿了体温计后坐到旁边,她吃力地抬了下眼眸,“妈,主卧不能睡,我们是逃荒逃出来的。”
“这话怎么讲?”
“劲琛给我擦身,把一盆水都打翻在床上了。”
穆太太朝着穆劲琛看眼,男人右手握成拳后抵着嘴角处,穆太太摇下头,“早知道,还不如叫佣人呢。”
医生打算给付流音开药。“吃点退烧药吧,观察一晚上看看。”
“等等,”穆太太面露担忧,“她能吃药吗?”
“穆太太这意思是?”
“万一这个月怀上了,那该怎么办?有孕妇能吃的药吗?”
穆劲琛在床沿坐了下来,付流音所幸没有大碍,家庭医生跟着穆太太出去了,没过多久,穆太太送了两片药丸过来。
付流音乖乖地吃了药,穆劲琛在她旁边躺着,“快睡吧。”
“有些睡不着。”
“等你一觉睡醒,明天什么事都没了。”
付流音闭起眼帘,许是药物作用,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翌日。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付流音觉得精神好多了。
穆劲琛并不在房间内,应该是出门了,她起身洗漱,又回主卧换了套衣服后这才下楼。
来到楼底下,穆太太看到她时,脸上微微露出笑容,“音音,你没事了吧?”
“妈,我没事了,就是没力气而已。”
穆太太吩咐旁边的佣人去把热好的粥端出来,“你先吃点东西,劲琛一早就出门了,他让你今天别去学校了。”
“我知道。”付流音吃过早饭,还想上楼休息会,她来到二楼,视线却不由上了三楼。
今天凌时吟没有下来,应该是还在楼上。
昨天学校里闹了那么一场,她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凌时吟做的。付流音抬起脚步,一步步往上走。
来到三楼的主卧跟前,付流音手落到门把上,发现门是锁着的。
凌时吟压根动不了,穆成钧却还要锁着房门,这是为什么?
屋内传来了凌时吟的声音。“谁?”
“是我。”
“付流音,你来做什么?”
“大嫂,我看今天阳光这样好,我是来约你出门走走的。”
屋内沉默了下,不出几秒钟,传出凌时吟的低吼声。“滚!”
“大嫂,我是怕你在屋里生霉了,还有,你昨天弄了那么一出大戏给我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凌时吟的声音有些失控。
付流音冷笑下,伸手在门板上轻叩几声,“大嫂,大哥不在,你就不用装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认定了这件事是你做的。”
凌时吟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原本就心情不好,她盯着房间内的一处,眼里慢慢渗出恨来。“付流音,别口口声声大哥大哥的,穆成钧对你是什么心思,你当真不知吗?”
穆成钧对她的心思?付流音只知穆成钧这人变态,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令她不寒而栗,但付流音并没有认为这是穆成钧看上她、或者是喜欢上她了。穆成钧在外面应该不止一个女人,他可能就是属于那种,喜欢招惹人的吧?
把暧昧当成了一种乐趣,穆成钧大抵就是这种人。
然而付流音并未顺了凌时吟的心去说话,“我当然知道,大哥看我的眼神,我都懂,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像大哥这么好的人,配你实在是委屈了……”
紧闭的门板忽然被人打开,付流音离那扇门很近,她心里咯噔下,第一反应不是房间内另有其人,而是诡异地认为凌时吟居然能站起来了?
直到穆成钧的脸出现在付流音眼中,她这才瞪大了双眼。穆成钧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付流音垂在裤沿处的手动了动,她转身就跑,压根没给穆成钧说话的机会。
穆成钧这人太神出鬼没了,好几次付流音都是这样差点栽他手上,她问穆太太的时候,穆太太明明说他应该是出门了。
男人靠着门框,视线追随着付流音下去,她方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替他抱不平?还是付流音对他也有了意思?
付流音跑下了楼,不住拍打着胸口,吓死她了。这人啊,真是不能做一点点亏心事,她以后再也不会去三楼了,即便都要恨死凌时吟了,她也万万不能去招惹穆成钧啊。
付流音回到房间,床上已经收拾干净了,她一下栽倒在大床内,烧已经退了,只是不能去上学。
她躺了会,听见门口传来咔嚓一声。
付流音赶紧回过头去,穆劲琛走了进来,她蹭地坐起身。“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放心你,现在有力气了?”
“嗯,好多了。”付流音坐在大床上,看着穆劲琛一步步走上前,“你别担心我,我没事,而且我很坚强啊。”
“坚强?”穆劲琛把这话当成了一个笑话听。“你说你很坚强。”
“那当然,不就是发个烧吗,咬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穆劲琛单手撑在她身侧,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看来昨晚发生的一些事,你是选择性忘记了。”
“什么事啊?”
“是谁昨晚抱着我一直哭的?”
付流音一张脸露出难以置信来,“你难道是想说,我抱着你哭?”
“确实是你。”穆劲琛抬起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下,“你再好好想想。”
付流音果真冥思苦想起来,也果真就被她想出那么一些细节来。
昨晚的画风是这样的。
穆劲琛担心她,不住起身看看她烧退了没。付流音烧的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一些细节还刻在脑子里面。
她抓着穆劲琛的衣领痛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呜呜——”
男人手足无措地哄着她,“是不是很难受?”
“我好怕。”
“怎么了?”
“我不想成为过街老鼠……”
当时付流音埋在穆劲琛的胸前,她只顾着自己流泪,完全没看到男人眼底的心疼。
“放心,你不会成为过街老鼠。”
“呜呜呜……”
“怎么又哭了?”穆劲琛拍打着付流音的后背,“你又不怕挨打,你若还手的话,那些人不是你的对手。”
“我不想打人。”
“都烧成什么样了,脑子倒还挺清醒。”
“呜呜呜……”
穆劲琛听得头疼,“我说了,学校的事情我来解决,你要是再哭,我对你不客气了。”
付流音到底也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她还在他胸前哭着,穆劲琛心里焦急不已,可又说不了什么安慰的话。
“呜呜呜。”她哭得委屈万分,穆劲琛只好双手捧起她的脸,她两眼通红,就连鼻子都是红红的,他看不下去,索性在她嘴唇上亲着。
她的哭声倒是被堵住了,两人的呼吸交缠,半晌后,穆劲琛睁开眼帘。
“我去,我忘记你在发烧了”
“……”
付流音盯着跟前的男人,她咬住自己的唇瓣,伸手摸了摸穆劲琛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没有,我抵抗力好得很。”
付流音抓下自己的脑袋,“我昨晚可能是做噩梦了。”
穆劲琛失笑,“如此清新脱俗的噩梦,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付流音不知道该去怎么接他的话,她起身走向了梳妆台。没过一会,佣人上楼来喊他们用餐。
吃中饭的时候,穆成钧也下楼了,付流音尴尬地自顾吃着东西。
饭后,穆劲琛还要出去,付流音可不想一个人待在家。她赶忙跟了出去,“等等。”
穆劲琛回头看她眼,“你出门做什么?”
“我想去找我嫂子。”
“你去医院?”
付流音轻点下头,“她中午有休息时间,我找她说会话。”
“好。”穆劲琛带着她上了车,“从星港医院出来后,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到时候让司机直接到医院门口去接你。”
“嗯。”
付流音在电话里跟许情深约了见面的时间,穆劲琛的车子停到医院门口,付流音下车就看到了许情深。“嫂子。”
穆劲琛落下车窗,冲许情深点下头。“有劳蒋太太替我照看下音音。”
“好,没问题。”
穆劲琛的车开出去了,许情深朝着医院对面一指,“去咖啡馆坐坐吧。”
“不用了,就去你办公室吧。”
“那怎么行?”许情深拉过付流音的手,“医院终归是看病的地方。”
付流音小心翼翼看向四周,她随着许情深走进咖啡馆内,许情深见她有些心不在焉。“音音,你怎么了?”
“嫂子,昨天有很多人到学校里去闹事了。”
许情深将包放到旁边,“为什么?”
“都是一些家属……”
许情深明白过来了,“是因为你哥哥吧?”
“所以你看……我今天都没去学校。”
“音音,需要我帮忙吗?”
付流音勉强勾起抹笑,她轻摇下头,“不用了,穆劲琛说会帮我解决,我只是在家里太闷,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事不是偶然吧?”
付流音双手托腮,面色有些凝重,“应该跟凌时吟有关。”
“她都瘫在床上不能动了,居然还这样作妖。”服务员送上了两杯咖啡,以及一小盘水果。
付流音双手捧着咖啡杯,“她现在天天足不出户,我好像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若不给她教训的话,她是不长记性的,做坏事的代价几乎为零,会让她对这种事越来越上瘾。”
付流音原本心情很糟,听到许情深这样说话,她忍俊不禁笑道,“嫂子,你说话真逗。”
“这是事实,你要知道,像凌时吟这样已经失去了自由的人,她只会越来越变态,越来越见不得人好,她害你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
这一点,付流音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昨天倒真是气疯了,只是她天天待在房间,我也找不到机会。”
许情深喝了口咖啡,见她双眼有些肿,“是不是哭过了?”
付流音想要用手遮住眼帘,“昨晚做噩梦了。”
“音音,你不能太软,没什么好哭的,她要是伤害了你,你伤害回去就是。别把心思花在怎么难受上面,你就该冥思苦想,想着怎么让凌时吟也不痛快。”
付流音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许情深说完后,捂了下自己的嘴巴,模样很是俏皮,“这话你千万别当着蒋远周的面说透。”
“怎么啦?”
“他总说我,教坏别人。”
“嫂子,其实你说得对,以牙还牙嘛。”
许情深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你要真找不到机会,我帮你。”
“不用,嫂子,这件事不能把你扯进来。”
“你放心吧,又不是多大的事。”许情深不以为意说道,“凌时吟的手术是在星港医院做的,也差不多到了要来复查的时间,我会让医院这边给她老公打电话,到时候,你抓住机会就好。”
付流音轻点下头,许情深生怕她战斗力不行,又添了把火说道,“机会难得,你好好计划下,最好是她怎么对你的,你也怎么对她。”付流音这次也特别认真地点了头,“好。”
两人在外面聊了会,走出咖啡馆的时候,付流音看到穆劲琛安排过来的车子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许情深将她送上车,“音音,有空就找我,我随时都能陪你。”
“谢谢嫂子。”
许情深将车门拉上,看着那辆车开出去,这才拎着打包好的咖啡走进医院。
来到蒋远周的办公室前,她抬手轻敲下,里面还未传出男人的声响,许情深就拧开门走了进去。
蒋远周头也没抬,能这样大摇大摆闯进来的,除了蒋太太还能有谁?许情深上前几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请你的。”
男人余光睇了眼,“出去了?”
“嗯。”
“跟谁?”
许情深倚向办公桌,手臂搭向男人的肩膀,“跟一个很重要的人。”
蒋远周将手里的东西啪地丢到桌上,他一把搂住许情深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还能重要得过我?”
“快喝吧,要凉了。”
许情深拿了咖啡送到蒋远周嘴边,男人垂下眼帘,“我刚准备去睡会,你就让我喝这东西。”
“睡什么,下午不是还要开会吗?”
蒋远周抬起手掌,两根手指在眉宇中间上下按动,“昨晚没睡好啊。”
许情深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男人眼角明显在笑开,他将许情深的手拉下去,许情深将那杯咖啡放回桌上,“我又不急着生二胎,你三天两头如狼似虎的做什么?我还能吃得消,你呢,吃不吃得消?”m.χIùmЬ.CǒM
许情深食指划过蒋远周的眉头,“这一看就是张纵欲过度的脸。”
蒋远周睁开眼帘看她,“胡说什么?今天老白还说我神清气爽,精神非常非常好。”
许情深失笑,同蒋远周前额相抵,“因为老白比你还厉害,我今早过来,看到他靠在墙上打瞌睡,身体仿佛已经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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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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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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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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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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