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车,试试手。”蒋远周目光接触到许情深脸上的倦色,“你爸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还愁眉苦脸做什么?”
“我比谁都知道,我妈那样的做法是不对的,但我比谁都无能为力。”许情深自嘲地动了动嘴角,“所以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没人会来谴责你,相反,如果你置你亲人的死活不顾,你就是有再高的节操都没用……”
许情深侧过身,将一张漂亮的脸蛋凑到蒋远周面前,“蒋先生真是菩萨心肠,不止为我花了钱,还要让花钱的人舒服。”
男人手指朝着她下巴一勾。“不许再叫我蒋先生,喊我名字。”
“蒋远周?”琇書蛧
“嗯,动听多了。”
“需要去掉个蒋吗?”
“那再好不过了。”
许情深靠回副驾驶座内,蒋远周知道她累,“老白安排了专业的护工给你爸,你明天想要在家休息,或者是去医院上班,都可以。”
“好。”
许情深先回了趟许家,明天要带去医院的东西,家里的老人已经给收拾好了。
一辆路虎揽胜停在许情深家小区的对面,四周玻璃封闭起一个独立的空间。方晟坐在车内,小区门口,那树玉兰花真是有些年头了,它见证了他和许情深匆匆而过的青春,以及半途不幸夭折掉的爱情。
他记得有一年,他还爬上树为许情深摘过花,跳下树时崴了脚,方晟抬起手掌,仿佛那年玉兰花的香气还萦绕在指尖。
许情深很快提着东西下楼,蒋远周替她打开车门,很快,两人驾车离开。
方晟坐在驾驶座内,忽然有片刻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还能去哪?
鬼使神差般,他发动引擎跟了上去,自从和万毓宁结婚至今,方晟更是一刻都不敢跟许情深接近。尽管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可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刻骨的思念真是折磨的他几乎失去了辨识白天和黑暗最基本的能力。
车子朝着九龙苍的方向开,而方晟的车后,还跟着另一辆车。
恰逢十字路口,红灯过后,蒋远周的车第一时间开出去,方晟点了根烟,打开车窗,蹿出去的大众车有人拿着相机开始拍照。
蒋远周放慢车速,大众车见状,抢在了方晟的前头。
“怎么了?”这儿不堵车,照例说不用开得这么慢。
“没怎么。”蒋远周盯着后视镜看眼,忽然一脚提速,眼见后头的车也在紧赶着,他又放缓了速度。
许情深察觉出不对劲,朝着后视镜看去,“是不是有人跟着?”
“你坐好。”
前方有禁止掉头的标记,可蒋远周却在双黄线内猛地打过了方向盘,车身差点擦着护栏,他一脚油门,后头的车根本来不及避让,就只能踩住刹车。
蒋远周打开车门下去,走到对方驾驶座侧,手指在车窗上轻敲两下。
司机乖乖落下车窗,“有,有事吗?”
蒋远周摊开手掌,“拍到的东西呢,拿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
男人似是听了个笑话般扯开嘴角,“在这东城,你说你不认识我,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
对方脸色很不好看,蒋远周不耐烦地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人,“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拿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妥协了,一人将相机递过去,“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蒋先生别动怒。”
蒋远周接过去看眼,确实没什么,也就几张不痛不痒的侧面,“谁让你们拍的?”
“不瞒您说,我们是记者……”
蒋远周举起手,将相机砰地摔在地上,他手掌在车门上轻拍下,然后抬起食指朝着两人点了点,“再敢跟着,后果自负。”
不远处的方晟见到这一幕,调过方向离开了。
开车的男人朝身侧的同伴看眼,“这就把相机砸了?那可是咱吃饭的家伙啊。”
“你行你上啊,在东城谁敢惹这位爷?”
两人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交差,给了阿梅另外一个相机,“这里头也有几张照片,但都没什么价值。”
阿梅接过手翻看,猛地看到一张清晰的侧脸,她手指拂过男人冷漠的眉眼处,“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男人凑上前看了眼,“在西南路路段,拍蒋先生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的。”
“这辆车里的人,也在那?”
“是,我有点印象,你看,我还拍到了他的车。”
阿梅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方晟,她也知道他和许情深的事,方晟开得这条路显然不是回万家的,那他在做什么?
许情深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去,许明川昨晚也来了,刚回去。
许旺意识清醒,只是躺着不能动,见到女儿进来,嘴皮子轻动两下,“情深,这么早啊。”
“爸,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许旺躺的难受,眉头微皱,“还请什么护工啊,很贵的。”
“妈一个人也不能好好照顾你啊,我待会还得去上班,不过休息时间我都会过来的。”
许旺轻抓住女儿的手,“情深,住院费的事,你妈说没麻烦你,是不是真的?”
许情深弯着腰,点了点头。“是,钱是妈拿出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
许情深没在病房逗留多久,她一会还得看诊,不能耽误了时间。
中午时分,还有最后几个病人,许情深喝口水,门外有人进来,她轻抬眼帘,对方拉开椅子入座,将病历卡递给她。
“哪里不舒服?”
“我老公摔断了腿,要住院。”
许情深翻看下病历,“是要办住院手续吧。”
“我们没钱。”
许情深听懵了,拧紧眉头上下打量眼跟前的妇人,这也不像精神出问题啊,“星港的规定,需要先付费再住院。”
妇人见状,起身后猛地一脚将身后的椅子踢开,扯着高音贝开始怒喊,“这是什么破规矩?这是要眼睁睁看着人死啊,你不也有家人住着院吗?难道你给钱了?”
许情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请你出去,不然的话我要报警了。”
“你爸爸摔伤,就能动用一切资源,还不给钱,那外头的人进来看病,你们星港干脆也别收钱啊!”妇人走到门口,站在走廊上喊,“星港的医生好手段啊,唉,你们是不是治病都不用花钱……”
导医台的护士过来劝阻,“有话好好说……”
旁边的诊室内,也有医生拉开门出来看,许情深全身冰凉,她处在这样的职位上,对于很多人都是防不胜防的。
对方如果不是有备而来,会知道她爸爸受伤住院的事?
外头的声音还在嗡嗡吵着,赵芳华正好从住院部过来,她站在人群中,看着妇人双手叉腰地说道,“里头那个医生,本事倒没什么,手段高啊,你们可以去查查,她爸住在V-008病房。”
赵芳华缩了缩脑袋,她虽然生性泼辣,但也不想去趟这浑水,她赶紧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许情深听着外头的谩骂,脑子像是要炸开般,她起身来到门口,面无表情盯着妇人,“你把话说清楚。”
妇人没想到她还敢对峙,“怎么……”
身后,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箍住她的肩膀,猛地一个过肩摔,妇人砰地摔在地上,就差将地面砸出道裂缝。许情深看得目瞪口呆,这时,星港的保安也走了过来,“都散开,都散开,这人是神经病,之前还捅过人!”
妇人哀嚎声,“我不是神经病。”
强壮结实的猛男将她的脑袋在地面上按实,她就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围观的人群听到神经病三个字,早跑光了。
许情深过去步,“你们是?”
“许小姐还是去病房看看吧,说不定那儿也有人闯进去了。”
许情深猛地一惊,顾不得跟站在旁边的小护士解释什么,她拔腿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而去。
提心吊胆地来到许旺的病房,许情深用力吸了口气,然后推开门进去。她一眼看到蒋远周的背影,坐在两米多长的真皮沙发内,气氛安静地令人觉得诡异。许情深往里走了两步,看到老白也在,旁边还有两名着黑衣的男子,脚底下分别踩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
许旺仍旧躺在病床上,神情有异,一言不发。
蒋远周打了个响指,老白让人将她们拖出去。
许情深朝赵芳华看眼,赵芳华杵在那动也不动,更别说开口了。
“情深。”许旺嘴唇蠕动,许情深上前两步,“爸。”
“医药费,你妈出了吗?”
赵芳华在旁皱紧眉头,“你可真够操心的,差点瘫痪了都没能让你嘴巴闭起来。”
“你闭嘴!”许旺难得发脾气。
许情深没有言语,许旺抬起手握住女儿的手腕,“那两个人说,你和这位蒋先生有不正当关系,是不是?”
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难听的。许情深轻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情深不由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蒋远周,“他是……”
蒋远周不动声色,却朝着她挑动下眉角,说啊,说出来什么关系。
“是什么?”许旺追问,手里力道也握紧些,“情深,爸没好好管过你,让你无家可归,其实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我自己一直在逃避……”
“爸,您想多了,他是我男朋友。”
许旺惊了,赵芳华呆了。
蒋远周的嘴角不经意往上勾翘。
他们可不比许明川,年轻人想法活,虽然蒋远周也来过家里吃饭,但这样一个人物,他们怎么都不敢将他跟自己女儿套在一起。
许旺转过脑袋看向蒋远周,然后又看了看许情深,“你现在,究竟住在哪?”
“她跟我住在一起。”蒋远周接过话。
许情深瞳仁微睁,许旺听闻,一时语塞,竟不知要怎么开口。蒋远周拉过许情深站到自己身旁,“伯父,现在的年轻人未婚同居很正常,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许情深挣开他的手,“蒋远周!”
男人站起身来,站到许旺的病床前,“方才那两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情深是我女朋友,把你安排在自己家的医院看病,这也是正常的。”
赵芳华听闻,不住点头,“是是是。”
“这儿没什么事,你先回去上班。”蒋远周拉了许情深的手臂一把,“走吧。”
“对,快去上班,别耽误了工作。”许旺催促道。
两人走出病房门,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我唯一得罪过的人,应该就是万家吧?”
“万毓宁流产的事,轻易是过不去的。”
许情深站定脚步朝蒋远周看眼,“其实我至今不明白,万小姐这样憎恨我,是因为方晟多一点,还是……因为你。”
“可能是嫉妒你的美貌吧。”蒋远周轻笑。
许情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无奈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蒋远周嘴角挽着,许情深走出去两步,“你怎么会第一时间赶到病房?”
“这是在星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是啊,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再大的事到最后都只是虚惊一场。
许情深回到门诊,她倒不怕那些闲言冷语,医院里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可谁也不是她的谁。
到了傍晚时分,导医台的护士敲门进来,“许医生,许医生,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就先前来闹得那神经病女人,也去仁海了。”
许情深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是吗?”
“你看,”护士走到她身侧,点开新闻视频,“好几个女人呢,都去闹了,还揪着仁海有名的几个主任,非说人家是第三者,勾引有妇之夫,而且她们比你倒霉,视频都被传到网上了。”
许情深看了眼,发现闹事的原来就是那个疯婆子,以及去了许旺病房的另外两人。
她嘴角不由溢出笑来,护士收回手机,也是笑意盈盈,“我就说嘛,许医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那几人也真是,那三个主任都五六十岁了,也不知道受谁指使,缺德到家了。”
“是啊,真缺德。”许情深脑海里浮现出蒋远周那张脸,以牙还牙、睚眦必报,这种事蒋先生向来做得很溜。
万家。
阿梅陪着万毓宁逛街回来,万毓宁身体刚恢复好,好久没出门,这一下彻底没了力气,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阿梅,我困死了,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谁要你送,你赶紧休息吧。”
万毓宁很快睡过去,阿梅却没有立马离开,一直到别墅外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响,阿梅朝床上的万毓宁看眼,她睡的正香。
阿梅起身往外走,站在楼梯口等着。
方晟还在餐厅,问着保姆万毓宁今天的胃口怎样,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阿梅双手抱在身前等待。
男人很快上了楼梯,修长挺拔的身影折射在黑白相间的墙纸上。每走一步,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显得喷张有力,方晟自小就长得好,要不然也不会在他和许情深犹懵懂之际,就被别人凑成一对,说成了天造地设。
方晟心事重重,一路往上走,到了阿梅跟前才看到有人,他立马收住脚步,抬头看去。
这一眼,就让她栽了进去。
方晟朝她身后看眼,“毓宁呢?”
“她,她睡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阿梅知道他这是客套话,方晟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冷淡的可以,见他擦身而过,阿梅伸手去拉他的手臂,“等等。”
方晟拧眉甩开手,目光直勾勾盯向她,“有事?”
“仁海医院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现在不管医院的事,但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说了。”
阿梅目光探向主卧门口,深怕万毓宁忽然醒了,“之前毓宁让我找人跟着许情深和蒋远周,说要拍些有价值的照片。”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拍到的照片里面,有你。”
方晟视线落到阿梅脸上,神色淡若,没有丝毫的慌张,“那又能说明什么?”
“至少能说明,你心里还放不下许情深,如果毓宁看到这些照片,许情深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过。”
方晟一侧嘴角忽而往上勾,他压下高大的身躯,脸凑到阿梅跟前,几乎要跟她贴到一起。阿梅呼吸骤停般杵在原地不能动,方晟薄唇轻启道,“那你为什么不把照片给万毓宁?”
“我……”
“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我劝你不要乱说。”
阿梅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还有这个,你也可以看看。”
方晟目光从她的手机屏幕扫了眼,视线微凛,“你查我?”
“没有,”阿梅摇头说道,“我只是让人跟着许情深,一路跟到了墓园,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里面有两座墓碑紧挨着,而且那两个人的死亡日期又是同一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还能挑选死亡日期?”
他的表情,沉着而淡定,几乎是无懈可击。
阿梅端详着面前的这张俊颜,不忍心这样别开视线,“在我眼里,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挖掘的点,你觉得呢?”
方晟一把视线攫住跟前的女人,眼里渐渐显露出阴狠,“我可不想被人时时盯着,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套房子。”
男人轻笑出声,“万毓宁给你的还不够?”
“她给我的包、衣服,我也都很喜欢,但我最需要一套房子。”
方晟单手插在兜内,“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可以把给我的房子,布置成你最想要的样子……”
方晟眯起眼帘,盯紧跟前的这张脸,“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从万毓宁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这样的心思就每天每夜折磨着我……”
“行了,”方晟打断她的话,“你就不怕这儿有监听器?”
阿梅脸色微变,方晟抬起脚步往前走,“你自己回去吧,我看你心机这样重,也不会有什么不安全的事发生。”
自从万毓宁流产后,许明川在家养了大半个月的伤,然后就回学校了。
许情深不止一次叮嘱过他,万家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千万小心,但她没想到还是会出事。
蒋远周出差的这天,老白在楼下等着,许情深笨拙地替蒋远周打着领带,“哎呀,还是不行。橱柜里不是挂着一排打好的吗?”
“你这双手除了会握手术刀之外,还会做什么?”
许情深按着他的要求勉强弄好,她冷不丁冒出来句,“我还会用手让你舒服。”
蒋远周嘶了声,伸手要去抱她,许情深忙躲开身,“老白该等急了,到了那边不是还要开会吗?”
“我不在的这两天,你自己注意,遇不上万毓宁最好,一旦遇上,能让就让。”
许情深轻点头,她懂这个道理,却不知不觉又开始贪心起来,她甚至想象着,如果蒋远周说一句遇上万毓宁不用让,能撕就撕,那才是对一个人真正的在乎吧?
只是,她怎么忽然介意这份在乎了?
许情深轻摇下头,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莫名其妙的。
接到警局的电话,是在蒋远周离开东城的第二天,许情深那日休息,一听说情况后手脚发麻,立马赶了过去。
许明川已经被拘留起来,许情深见到他时,才刚二十出头的男孩坐着一动不动,身上沾着不少血,眼神无光,看到许情深都不知道害怕了,吓傻了。
“明川,明川!”
许明川坐在桌前,抬了抬头,嘴巴里这才艰难出声,“姐,我没想捅人。”
“到底怎么回事?”许情深着急发问。
“是我同届的几个男生,他们逮着我、打我,我一直都没还手,他们还用话激我,当时那么混乱,我也不知道是谁塞给了我一把刀……”
许情深单手撑着前额,她是最了解许明川的,他平时除了关起门来打游戏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兴趣爱好,更不会去得罪什么人。许情深持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旁边的警员,“警察同志,您也听到了,这算正当防卫吧?”
“别人的口供可不是这样的,你弟弟在学校挑衅斗殴,还用随身携带的刀子捅伤了人。”
“不可能,我弟弟不会做这种事。”
“具体的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只是防卫过当,那还好说,如果是蓄意杀人的话……”
许情深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寒,不敢往下想,“被捅伤的伤者呢?”
“还在医院。”
“哪个医院?”
“仁海医院。”
许情深跟许明川对望了眼,她双手交握,眼里藏匿不住的紧张流露出来,“我现在是不是还不能将我弟弟带走?”
“那当然,他是嫌疑人。”
许明川六神无主,垮下了双肩,“姐,我不想留在这。”
“明川,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许情深没有多少的时间,走出警察局,她给蒋远周打了个电话,可他手机是关机的。她束手无策,这时,马路对面忽然有车按响喇叭,许情深抬头看去,阿梅落下车窗,朝她招了招手。
许情深杵在原地没动,阿梅干脆示意司机开过去。
车子停在许情深跟前,阿梅一把摘下墨镜,“毓宁想要见你。”
“有话直说吧。”
“是她要找你,你总要见着了她的面才能知道。”
许情深扭头朝着警局大门看眼,“你难道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
阿梅忍俊不禁,“我们可不是要绑架你,是邀请你。”
“那好,先把我弟弟放了吧。”
“万毓宁一见到你的面,就会把你弟弟弄出来,事情不是还没定性吗?再晚点可就不好了。”
许情深朝那辆黑色的车看眼,感觉它就像是个无底洞,阿梅不耐烦地催促,“你要觉得等蒋远周回来,还来得及,那你就等吧,只不过你可别后悔,蒋远周不在东城,这儿就是万家说了算。”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拉开后车座的门坐进去。
车子一路向前行驶,阿梅透过内后视镜盯着她看,“我听说你挺聪明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你什么事啊,你要甩手不管,不就没事了吗?”
“我不是畜生。”
阿梅闻言,轻蔑地耸了耸肩,“行,算我没说。”
车子驶入宾馆,许情深跟着来到三楼,万毓宁没敢找好的酒店,阿梅掏出门卡刷开后进去,许情深看到万毓宁掩鼻坐在沙发内,一见到她,一双美目瞪得老大。
“万小姐,好久不见。”
“是,拜你所赐,我养了一个多月的病。”
许情深站在门口,听到门在身后被关上,“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弟弟被打成重伤住院,我也以我的方式向你们万家道过谦了。”
“那是一个孩子,一条生命!”万毓宁忽然激动起来,“你以为凭着蒋远周几句话,你们就能轻松躲过去?”
“那好,现在我人已经站在这了,你把我弟弟放了吧。”
“行啊,我说话算数,你坐上车的时候,我爸就在想办法把你弟弟弄出来了,你等消息吧。”
事情会有这么简单?许情深将信将疑,万毓宁还在抱怨,“这什么破酒店,一屋子的清洁剂味道,难闻死了。”
许情深在房间内站了许久,许明川的电话打过来了。
“姐,我出来了……”
许情深绷紧的神经这才一松,“你没事吧?”
“没事……”
手机很显然被人给夺走了,许情深喂了几句,那边立马掐断通话。
万毓宁挑高眉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许情深,你把我当白痴是不是?”万毓宁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你觉得这儿环境怎么样?”
“什么意思?”
“免费让你住一晚,不错吧?”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手掌触摸到门把,阿梅在旁插了句话,“你以为你弟弟现在是回家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万毓宁取过放在旁边的LV包,慢条斯理拉开拉链,然后取出一个很小的药盒,“阿梅,给她倒杯水。”
“好。”
许情深知道自己出不去,干脆走上前,她拿起药盒一看,面色微惊。“万小姐,是不是连男人都给我准备好了?”
“是啊,两个强壮的猛男,就算你把这盒药吃了,他们也能满足你。”
许情深手指抑制不住颤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跟前的女人,万毓宁出门时刻意打扮了一番,她本身就是个娇惯的千金小姐,从不肯穿着随意的出门。“万小姐,说到底,你害了我不止一次,但我从没想过主动去招惹你,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井水不犯河水?”
“你把这药吃了,我发誓,我以后绝不找你麻烦。”
许情深胸腔内犹如被添堵般难受,“然后呢?我从今往后怕是就生不如死了吧?”
“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们手里。”
“万小姐,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万毓宁咬了咬银牙,“我卑鄙又怎样?”
阿梅拉过万毓宁的手臂,“别跟她逞口舌之快,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许情深没动,阿梅伸手拿过她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看清楚来电显示后,她朝万毓宁扫了眼,“是蒋远周。”
许情深忙上前步,万毓宁挡在她跟前,“想让他来救你?他现在在国外,赶得及吗?”
阿梅攥紧手机,最后一阵铃声淹没在房间内,万毓宁磨了磨尖利的牙齿,“许情深,看到他给你打电话,心猿意马了是不是?你以为他有多在乎你?”
许情深看到万毓宁脸上呈现出来的失控,她知道,要想拿回手机是不可能了,那她怎样才能让蒋远周有所察觉?
“蒋先生在乎我,是我的福气,万小姐有方晟疼爱,不是很好吗?”
万毓宁冷笑下,从一旁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让你听清楚了,蒋远周到底是在乎谁多一点。”
阿梅眼见万毓宁拨通蒋远周的电话,她忙出声制止,“毓宁,别节外生枝!”
“怕什么!”
“他才给许情深打过电话,你这就回过去,我怕……”
万毓宁充耳不闻,阿梅只得站到许情深身后,“你最好别讲话,不然的话……”
“你放心,我弟弟还在你们手里,我没那胆子。”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万毓宁按了免提键,“喂,远周。”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人的声音慵懒,似乎刚睡醒,“过两天。”
“我……我身体不舒服。”
“怎么了?”一阵窸窣声清晰传来,应该是蒋远周坐起了身,“没去医院看看?”
“看也白看,我听说国外的保健品不错,你帮我带点回来吧。”
蒋远周手指在眉宇间轻按,随口答应下来,“好。”
万毓宁似乎还不舍得挂断,“远周,我能问你件事吗?”
“说。”
“如果我和许情深有一天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阿梅无奈地翻个白眼,真是够了。许情深紧盯着万毓宁的手机,至少在此时此刻,她笑不出来。她竟也有些期待蒋远周的回答。
只是,那头什么都没说就把通话挂断了。
万毓宁喂了两声,这才确定蒋远周居然挂了她的电话。
“毓宁,”阿梅替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明天这个时候,你还用为这种事操心吗?那两个人可是已经在隔壁房间等着了。”
万毓宁眼睛轻眯了下,“许情深,你还是自己来吧。”
“我不会吃的。”
万毓宁见他态度强硬,她冷笑下,“让隔壁房间的人过来。”
许情深面色微变,阿梅朝万毓宁轻摇下头,“毓宁,马上方晟也快回家了,到时候见不到你肯定起疑心,许情深被关在这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给她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还不肯配合,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万毓宁不情愿,阿梅过去拉她起身,“蒋远周又不在东城,你怕什么?一个晚上而已。”
许情深随身携带的包被阿梅拿在手里,她拉过万毓宁起身,“对面还有隔壁房间都是我们的人,会时时刻刻盯紧她的,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用。”
万毓宁闻言,这才勉强答应。
到了外头,万毓宁甩开阿梅的手,“现在的机会多好?为什么不利用?”
“你看她这个样子,肯乖乖配合吗?许情深在你手里,你怕什么啊?今天这一晚就够她折磨的了,但这远远不够,我们明天还有时间继续,毓宁,你难道不想看看许情深心甘情愿跟别人缠绵的画面?如果是简单的强暴的话,蒋远周会迁怒于你,方晟碍着以前的旧情,也会对你心生嫌隙,但如果是许情深吃了药勾引别人,那就不一样了……”
万毓宁顿住脚步,喜形于色,却还是有隐约的担忧,“那她明天还是不肯呢?”
“他弟弟不是在你手上吗?送她一根手指头,看她肯不肯。”
万毓宁没再接口,似乎在细想这个问题。
蒋远周挂了通话后,起身来到窗边,一把拉开帘子,他再度拨通许情深的手机,关机了。
许情深今天是休息,蒋远周一个电话打回九龙苍,保姆听到他的声音,毕恭毕敬喊了声蒋先生。
“许小姐呢?”
“出去了,还没回来。”
“有说去哪吗?”
“没有,好像挺着急的。”
蒋远周挂完电话,指尖捏着手机一角把玩,转了几圈后,他掌心忽然收拢。蒋远周大小事宜都放心老白去做,所以设了个快捷键,方便他找他。
接通电话后,蒋远周立即吩咐,“老白,看看许情深去了哪,还有,查下许明川。”
“是。”老白这时也不在东城,按着蒋远周先前的吩咐去了另一家医院办事。
万毓宁和阿梅回到家,刚在沙发内坐定,方晟就回来了。
保姆将晚餐端上桌,方晟提了一小盒蛋糕进来,万毓宁强装镇定,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回来了。”
方晟将蛋糕给她,“排了队给你买回来的。”
“谢谢老公。”万毓宁接过手,阿梅看在眼里,将目光别开。
“今天去哪逛了?”
万毓宁藏起心虚,挽过方晟的手走向餐桌,“就和阿梅在商场逛了逛。”
“还是在家多养养吧,别总是乱跑。”方晟替万毓宁将椅子拉开,余光睇过站在旁边的阿梅,他一语未发,万毓宁朝她招了招手,“阿梅,在这吃过晚饭再回去。”
“好啊。”阿梅难掩雀跃地走了过去。
方晟替万毓宁夹着菜,她心不在焉地吃在嘴里,几人各怀心思。
阿梅拨着碗里的米饭,一口菜未动,目光不敢在方晟的脸上逗留,只是轻轻扫过眼,男人单手托着瓷碗,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筷子,随着喉间的轻滚动,似乎还能看到他白衬衣下显露出的锁骨。
“阿梅,你怎么不吃菜?”
“噢,我吃着呢。”
方晟不着痕迹朝她看眼,“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
方晟将一盘清蒸鱼端到阿梅面前,“尝尝。”
“谢谢。”
万毓宁想着许情深的事,没顾得上对面的两人,她就怕百密一疏,继而错失良机。
宾馆。
许情深试过,座机根本打不出去,她将门打开一条隙缝,对面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
如果不是因为许明川,许情深拔腿就能跑,顶多被人逮住再丢回去而已。可现在不一样,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是许明川在万家人手里,上次婚宴上,要不是因为蒋远周在,许明川真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她蹑手蹑脚来到窗边,往下一看,房间是在三层,下面就是家咖啡馆,有个雨棚,但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也够呛。
许情深拉了拉窗户的保险,是和纱窗一体的,非常牢固,但她仔细看了眼,固定它的仅仅是六颗十字螺丝,只要将它拧开,就能直通外面了。
尽管她不想自己走这条路,但如果实在万不得已……
那就是这条死路了。
许情深开始翻箱倒柜,看有没有能将螺丝卸下来的东西,最后在床头柜子里,居然发现了一把指甲钳。
整个房间,连一张纸和一支笔都找不到,许情深走到电视机旁,看到那里放了个花瓶,瓶子里头有一束假花,她将它取出一看,就是普通的手工花。许情深将缠绕在底部的布条解开,发现里面是一根根坚硬的钢丝。
她整晚没睡,房间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万毓宁早上出门之前,接到了阿梅的电话,说是她临时有事不能过去。
万毓宁让司机将她送到宾馆,开门进去的时候,房间内很暗,万毓宁将灯打开,许情深坐在床沿,强光刺过来时,她抬起手臂挡了下。
“几点了?”
“许情深,考虑好了吗?”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万毓宁走向一旁的椅子,“你就不问问,你弟弟挨得住吗?”
许情深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她拖延时间是不假,许明川没有回家,赵芳华肯定会找,他是在学校出事的,难道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还有蒋远周呢,她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他回过来时她没接到,他应该会打回九龙苍问一声吧?
当然,这都是她心里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我想见我弟弟。”
万毓宁的目光不由落到许情深脸上,仔细端详,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在长相方面,她自知比不上许情深,这也令她无端恼怒起来,“你真觉得我不敢对你弟弟下手是吗?”
“我知道你敢。”
万毓宁将昨天备好的那盒药拿出来,拍在旁边的茶几上,“许情深,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万小姐,你孩子的事,真的跟我弟弟有关吗?我想你心里最清楚……我跟方晟早就过去了,如果是因为他,那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见他……”
万毓宁脾气性格在这,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反正闯再大的祸都有人端着。她面色铁青,手掌紧握,半晌后,却是笑了笑,“好,跟我绕圈子是吧?”
她起身往外走,许情深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关上门,一直到中午时分,房门才被再度打开。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万毓宁,是两个身形强壮的男人,许情深心再度悬至嗓子眼,“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走到许情深跟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到床上。
许情深的目光慢慢移到那个纸盒上,不好的预感铺天盖地压过来,她杏眸圆睁,嘴唇发白,听到房门再度被推开,万毓宁走到了她的跟前,“不敢看?”
“万小姐,凡事别做的太绝。”
“你要是再不肯配合,一个小时后,我再给你送一样。”
许情深喉间犹如被利器划过,她伸手拿过盒子,然后慢慢将盖子掀开。
她做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手术,再血腥的画面到她眼里都不算什么,然而……
许情深眼睛圆圆地睁着,她欲哭无泪,只是觉得整个身体都凉了,胸口犹如被一根锥子在使劲地扎,里头躺着许明川的一根手指,一根小手指,那是从她最亲的亲人身上割下来的。
她轻抬目光,视线狠狠射向万毓宁,后者站在那没有丝毫的害怕,“谁让你不肯乖乖吃药,你弟弟这样,是被你害的。”
万毓宁双手抱在胸前,就算许情深昨晚吃了药,她也不会好好地将许明川送回去,一根手指头而已,跟她失去的孩子来比,又算什么?
尽管她心里最清楚,流产的事怪不到许家姐弟身上,但那又怎样呢?许明川确实想过要害她。
万毓宁不怕许情深,她如今被困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能将她怎样呢?
许情深的手摸到被子上,眼眶通红,“我弟弟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学生啊——”
她嘶吼出声,伤心欲绝,万毓宁听着,不由哆嗦了下。许情深忽然掀开被子一角,手掌心摸到个东西,她迅速起身,右手的力道狠狠捅出去!
万毓宁尖叫一声,许情深咬紧牙关,几乎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坚硬的一团钢丝扎进万毓宁的肩膀处,许情深离她很近,万毓宁怔在原地,觉得跟前的女人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似的。许情深力道往上一提,钢丝撕开万毓宁的皮肉,划过她整个光洁的颈部,一直到她下巴。
鲜血喷在了雪白的床单上,许情深攥紧那团钢丝,手垂在裤腿处,钢丝的头上还有血在往下滴。
那两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一人一边按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
万毓宁弯着腰,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痛,钢丝虽然没有捅进要害,但几十根捆成了一扎,她往旁边的镜子一看,触目惊心!
“把她的脸给我花了,快!”
许情深这时候只有愤怒,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万毓宁,我失手了,我应该扎你脸上。”
万毓宁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歇斯底里地怒吼,“给我把她杀了,把她的脸花了,快!”
压着许情深的男人居高盯着她看了眼,“万小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不,我要亲眼看着!”
许情深被按着起不来,目光扫过旁边的纸盒,她泪水涌出眼眶,“你怎样对我,我认了,你把我弟弟放了吧。”
“你想得美!”
东城闹市区。
黑色的豪车穿梭在宽敞的马路上,后车座上的男人不耐地用手指敲打着腿,节奏越来越快,车轮碾压着柏油路飞速向前,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
副驾驶座上的老白扭头看了眼,“蒋先生,前面就到了。”
蒋远周似乎没听进去,修长的手指仍旧敲在包裹于西装裤内的腿上,老白时不时看向前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您别着急。”
蒋远周睁开一双眸子,潭底透着逼人的凛冽,薄唇几乎抿成一道直线。
车子很快就逼近那家宾馆,蒋远周握了握手掌,发现掌心内居然出了汗。
304房间。
许情深手里的钢丝被旁边的男人夺去,她深吸口气,绝望的气息聚拢过来,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等等,你们先放开我,我吃药。”
万毓宁目光扎在她身上,“我现在不要你吃了,我要你的脸。”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不想被你拍成录像的时候太丑,万毓宁,你不就是想看我丑态百出的样子吗?”
万毓宁伸手抚摸下自己的伤口,痛得又将手指收了回去,“好,把药给她。”
那两个男人起身离开,一人去拿药,许情深冲着另一人道,“帮我倒杯水。”
她喘了几口气,待力气稍微恢复些后,许情深拿起旁边的纸盒,将它攥紧在手里。
两个男人转了过去,许情深忽然坐起身,一把掀开窗帘,窗户已经被打开了,她坐的这张床紧挨着墙壁,许情深手臂一撑就坐了上去。
万毓宁记得阿梅昨天查看过,这儿明明是有保险窗的。
“你——”
宾馆外头,蒋远周的车冲了进来,只是许情深这儿看不到那边。男人推开车门下来,宾馆的正门就在百米之外,走过这个咖啡馆就是了。
他迈开长腿大步向前,老白紧随其后。
许情深坐在窗台上,看到那两个男人丢了手里的东西在逼过来,她冲万毓宁说了句,“祝你不得好死。”然后就翻身跳了下去。
蒋远周听到砰地一声传来,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雨棚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雨棚上翻滚下来。
她重重地掉在地上,翻过身,仰面躺在那一动不动。
手里的东西也掉了出去,蒋远周看到一截小指从纸盒里滚出,而许情深,居然就这么摔在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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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抢楼中奖的人,明天在题外话公布,留言区也会公布。亲们好热情,么么哒,好有爱。大家热热闹闹迎接我们蒋爷情深,哈哈哈。
眼尖的亲们已经看到卷二开始了,蒋许情深,将许情深,互相爱上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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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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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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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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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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