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西沉。
以林锐的体质,也感到自己的脚步愈来愈重,大吃不消。
火热的太阳,令人口干舌燥。
大约半小时前西南方曾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显然是几个劫匪在引开敌人,不知他们逃命的机会有多大?
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唯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平展的黄沙,连续不绝地伸向远方。
大沙漠令人厌倦的单调景色永远没有尽头,茫茫沙海使人生出不寒而怵的恐惧,即管天气是那样地炎热。
沙粒反射的光芒,令人的眼睛很痛。
一个劫匪背着一大袋东西,走在林锐身旁道:“你非常强壮!”
林锐苦笑道:“我是外强中干。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那些追杀你们的是谁?”
那个劫匪顾左右而言他:“快了!到了前面的绿洲,便可以歇下来。”
林锐奇道:“绿洲?”他联想起了早先那张地图上一个画圈的地方。
劫匪道:‘那也不算什么很大的绿洲,但却是一个不错的水源。届时你会知道。我估计敌人将很快追上来,只有在绿洲处,我们才有反击和逃走的机会。”。
继续行程。
在路上林锐看到一只骆驼,它已被风化成一堆白骨,脖子奇怪地扭曲着,说明在频死前的无奈挣扎。希望那不是他们将来的写照。
太阳终于降在地平线下,整个沙的世界立时转化作另一个天地,滚滚热浪被刺骨的寒风所替代,刺眼的白光被一种美丽的淡蓝色调换了下来。
深黑得发蓝的天空里,嵌满了恒河沙数的繁星,使人深受这宇宙浩瀚无边所震撼,对于广阔的沙漠也较为忍受得了。
因天气炎热而萌生的烦厌情绪,被倦怠和寒意代替,林锐体质过人,他搀扶着叶莲娜,咬紧牙根,在夜幕低垂的茫茫荒漠中,一步一步踏着柔软不受力的沙子,向着未知的前方前进。
天色愈来愈黑,一百步外的事物模糊不清,六个人聚拢在一起,劫匪头目带领行走。
摸黑急走三小时后,一列乱石横亘在前方,银钩似的弯月升了起来,洒下淡淡清辉,隐隐约约勾画出一大堆乱石的轮廓。
他们从两座高耸的花岗岩间进入,林锐才发觉乱石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三至四十米高,小的是由沙砾以至拳头般大的石块。
无数石头杂乱无章地在大地展开,构成了眼前奇异的天地。
林锐明白了绿洲的意思。
在乱石中有很少的一点点绿色,说明这里有水源。走了大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停了下来。
一个劫匪拿来了羊皮水囊,与林锐分享。
在沙漠里羊皮水囊是不可被替代的宝贝,帆布袋会漏水,塑料水壶在炎热下会软化,钢或锡的盛器则容易磨伤骆驼的两腋,只有这东西最好。
林锐望着手中的水囊,表面看上去肮脏不堪,沾满了沙土,不过不知是否太口渴了,水是清甜的。
他目光一扫,见到其余五个人,劫匪头目却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叶莲娜默默地喝水和吃着林锐递给她的干粮。
相对于俘虏的身份,林锐的神态悠然自得。他不时仰首望向满天的繁垦,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有若游子重回到他的家乡,即管是被绑架回来。
一个劫匪走过来,手中拿着两个饭盒,递给了林锐,原来是机上的飞机餐。
远处的几个人已经在大嚼起来。
林锐吃了点东西,盘膝坐起,眼观鼻,鼻观心,不一会进入了禅静的境界。
精、气、神混融交合,让消耗的精力迅速回复过来。
当他再张开眼时,壮丽的星夜使他一时忘记身在何处。
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
他站起身来,想四处看看。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环视各方,有一个劫匪睡得像条大肥猪。其他人蛤缩在不同的角落酣然进入梦乡,只有仇视他的劫匪壮汉处有微芒一闪,瞬即敛去。
是那个劫匪的目光,见林锐望来,连忙闭上。
林锐心下暗笑,缓步从石隙间穿出去。
劫匪没有制止他。
他心中奇怪,旋即醒悟那个强壮劫匪恨不得他逃走,说不定还可以在背后补他一枪。不过林锐艺高人胆大,警觉提高。他快速蹲下,借助沙丘的掩护,来到叶莲娜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叶莲娜听他说完之后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死寂的沙漠,回音在岩石问来回激荡着。
暂时的宿营地里所有劫匪都站了起来,拿着武器,除了林锐和叶莲娜。
劫匪严厉的声音响起道:”这次我们不在杀敌,而在逃命,只要和我们的联络人联系上,就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追杀。开始我们返回的旅程。”
林锐这时才明白到这这个人的狡诈,之前他派出一半人阻延了敌人的衔尾穷迫,又故意在这广阔的乱石区磨了一整夜,引敌人前来。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已才可以发挥以少胜多的战术,大多人反而目标明显。
劫匪头目道:“敌人将在半小时后来临,以这些沙漠部落的凶悍,多会采用突击猛攻的方式,而我们则以灵活的游斗战术,当他们陷迸混乱后,从绿洲的东南角逃走。”
一个劫匪迷惑地道:“东南方是寸草不生的大沙漠,凶险万分……”
劫匪头目道:“就是没有人敢往那里逃,我才从那个方向走…你们!给这位先生武器和充足的弹药。”
劫匪壮汉神色一变道:“老大!我们给他武器,他只是个外人。”
劫匪头目道:“他现在和我们同乘一条船,那些图阿雷格人以贪婪著称,如果抓到他,他会有好日子过吗?”
那个劫匪无奈抓起一枝冲锋枪,向林锐迎头抛过去。
林锐一把抓着,心中笃定了不少。几乎每一场仗。他都是以寡敌众,战斗经验的丰富,肯定不会弱于在场任何一个人,他沉声道:“这武器我只会用来自卫,不会为你们杀人。”www.xiumb.com
敌人的攻势犹如山洪暴发,忽然问,四面八方全是骑着骆驼攻来的图阿雷格战士。
太阳升离了地平线。
炎热一下子充塞在天地之间。
林锐迅捷地在岩石间跳动,带着叶莲娜全力往东南方逃走。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全没有仁慈和道理可言,可是没有必要,他还是不想伤害这些图阿雷格人。
四周都是激烈的枪声。
那些劫匪的枪法准确无匹,每次发射时,敌方都有人倒下骆驼来。劫匪头目也背了自动步枪,从容地射击,依然是那样气定神闲。
无人驾御的骆驼四处乱窜,战场乱成一片,敌我难分。
林锐开始时和一个劫匪是一组,不一会便被冲散了。剩下他和叶莲娜在岩石问迅速移转。
当他扑往另一块岩石时,身后异响传来,他想也不想,就地一滚,原先立足处沙石飞溅,子弹弹跳。
他无奈扭身一轮扫射,一个大汉立时跌下驼背。他枪下留情,只是射中对方肩膊。
受惊的骆驼向他冲来,林锐滚向一旁,险险避过满身蹄印的厄运。
黑影一闪,一个徒步的图雷阿人借着骆驼的掩护,从后窜了上来。
林锐大骇,正要滚人岩石下,力图死里求生。
一轮枪声自右侧传来,那个正提枪发射的图雷阿人打着滚,在鲜血飞溅中转了开去。
“喂!”一个声音从石后传来。林锐侧头一望。
叶莲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手持自动武器,在他后方悄立一旁,笑了笑:“我又救了你一次。”
林锐啼笑皆非,拉着叶莲娜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他在岩石中发足狂奔,枪声逐渐落在左后方。
走了数百步,转出了一个弯角,一件物体拦在路林锐几乎跌了一跤。
一名大汉躺在血泊里,是其中的一个劫匪。
林锐警觉地提起武器,一阵骆驼声从后传来。
一头骆驼直奔过来。
他松下一口气,立刻向前跃出,一把抓着骆驼头部的疆绳,同时大声叱喝。叫道:“快来帮我。”
叶莲娜跑了过去。
林锐熟练地猛拉疆绳,两排牙齿间慢慢地发出嘶嘶怪声,威吓这庞大动物……
叶莲娜叫道:“我要怎么做?”
林锐把食指变成钩子状,猛抓乱捣骆驼的鼻孔,又把它的鼻子用力朝下拽。
骆驼弯下前腿,后腿顺势跪下,然后卧了下来。
林锐松了一口气道:“不用了,还不快爬上来。这次我们的运气好,不过运气不可能一直都好。我们得设法逃了。”
叶莲娜才明白他在做什么,一把翻上骆驼的鞍背,叶莲娜虽然穿着很宽大的长袍,但身手却是出奇地敏捷,一把翻到林锐前面。
林锐道:“抓紧了。”
话犹未了,骆驼两条后腿站起来,林锐不由自主向前倒去,跟着骆驼又立起前腿,林锐又向后倒去。
林锐兴奋地笑起来,大力一拍骆驼屁股。
骆驼向前奔出。
林锐控制着缰绳,在岩石中左穿右插,不一会越过乱石堆,离开乱石绿洲,向着茫茫的沙漠前进。
枪声还在后方传来。
叶莲娜问林锐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林锐摇摇头道:“不!方向正确。”
他指着太阳道:“太阳在我们的右侧,现在我们走向正北方。运气好的话,我们也许能在一两天内遇到附近的游牧民族。”
骆驼背着两人,在沙上留下长长的足印。
迷宫在背后下一条黑影。
前方是遥无尽头、微光闪烁的地平线和深郁的蓝天。
太阳快至中天,他们走了两个小时。
林锐收紧疆绳,骆驼停了下来,鼻孔不住喷气,满口白沫。
叶莲娜奇怪道:“什么事?”
林锐忍不住苦笑道:“什么?下来吧!”自己先跳了下去,身手的矫捷,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沙漠里的游牧民族,只可用轻松干练去形容。”
叶莲娜有些不情愿地跳了下去。
林锐牵着骆驼向前走,叶莲娜跟在一旁。
她忍不往间道:“骆驼不是用来骑的吗?”
林锐摇摇头道:“它现在是我们的救星,它身上的羊皮水囊、行李和食物,是我们的唯一希望,累死了它,我们就真的完了。”
忽地脸色一变,望向东南方,林锐顺着他眼光望去,只见一大团黄尘满天飞舞,遮蔽了半个天地。
叶莲娜还末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林锐却已经叫了起来道:“该死,我就知道不可能一直有运气在,我们遇上大沙暴了。”
一兽二人,在广阔单调的天地里,那样地孤独和渺小。
湛蓝清澈的大空变得昏黄污浊。黄尘漫天,阳光软弱无力。
整个世界阴暗不明风开始时徐徐拂来,跟着逐渐加强,短速急劲,虽然驱去了炎署,却使人心中震荡着不安。
空间积累的尘埃愈来愈厚重,不一会四周视野一片泥黄,十多步外看不清楚。
两人拉下面罩,弓着身向前推进。
骆驼不断发出惊骇的嘶喊。
忽然问,狂风大作。
疾风一下子从四方八面没头没脑袭来,带着的沙粒箭矢般打在身上,隔了厚厚的布衣,依然使人痛不可当。
沙粒不但在空中狂飞,脚下的沙子也在乱舞急旋。
大沙漠露出狂暴横蛮的一面,把二人一兽卷进惊巨浪的沙里。
叶莲娜忍不住道:“停下来!”
他们像台风里的小草,完全作不得主。
林锐则狂叫道:“绝对不能停下来。我听那些图阿雷格人说过,这种大沙暴要是一停下来,沙马上就会把人埋葬的。”
沙粒无孔不入地钻进衣服里,硬塞进他们的脖子里,眼睛里和喉咙里。
林锐愿付出一切,去换取以往的世界,免去这沙漠赐予的极刑。
他们如同盲人,摸索着前行。黄沙铺天盖地,从远处漫过地平线,喧嚣而上。
风沙猛兽般在他们四周咆哮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风沙逐渐平复下来。
天空中满布浓重的尘屑。
沙粒逐渐向下飘落,一层层撒在地上。
二人一兽筋疲力尽倒了下来,连喘息的力量也失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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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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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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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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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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