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国这才收回巡视全场的目光,放低声音说:“不是,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这人来这么多,全是来看你和我的,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你挤我,我挤你,就容易发生踩踏事故,虽然有人夸过我虽千万人吾不惧皆可往,可那是我一个人的时候。”
呃,原来就是瞎担心。
“唉呀,放松点,放松点,没事的,我相信你,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你都能护我周全的,你可是我的大老虎啊。”
“嗯。早知道今天要来这么多人,我今天就不应该去揍那些牛犊子的,应该把所有力气都留着,那样就更万无一失了。”
“你还应该后悔做一件事!你这混球色胚!”林小满终于顺利甩了出去,又微笑着被徐卫国以一个回旋牵回了身前。
优美、柔和的舞曲旋律优美抒情,再加上她含情脉脉,微笑闪闪的眼,徐卫国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喝酒喝上头了,所有的热气都往脑门上窜,薰得他全身都暖洋洋,热烘烘的。
旋转,旋转,再旋转,不管怎样转,她都在他身边,满心满眼都装着他。
她通过膝、踝、足底、跟掌趾的动作,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带动舞步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舞姿华丽典雅。
最后一个旋转完了之后,她像一只倦鸟一样终于归了他胸前的巢,脸色酡红,艳若桃李。
徐卫国情不自禁地低声叹道:“小满,你真美!”
这是徐卫国第一次如此直白露骨的夸奖她。林小满乐得瞬间就晕头了,使劲爽住徐卫国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
徐卫国还以为是转圈转晕的,就说带她去休息。
她笑得脸都抽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高兴的。高兴得晕乎了。徐卫国,你以后可要多夸奖多,我习惯了就不会这么容易晕菜了。”
晕菜?
“菜怎么晕?”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问,都很长时间了,他还是不习惯林小满动不动说一些他都觉得奇怪的词汇。
林小满就小声地说:“我是你的菜,我晕了,所以就叫晕菜。”
这个形容好像很好,菜是可以吃的。徐卫国僵了一下,突然停下了步子,用力扯了扯外头军大衣,把下摆往外面拉蓬松。
林小满大步向前走,又被徐卫国拉了回来,挡在他身前,两人靠得十分近这样保持着均衡的速度走向休息的座位上。
林小满无意间往后撞了一下,就撞到一个硬戳戳的东西,立马就怔了怔,掩嘴偷笑着,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全场的目光,可都聚焦在她俩身上呢。
直到坐到椅子上之后,徐卫国才松了口气,同时松口气的还有林小满。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容易被接受的舞种,原来刚传入爱尔兰的时候,就被批不矜持,除了教众说它因男女持抱近、动作旋转过快而不道德、不文明,甚至粗俗邪恶、不堪入目外,还被原来靠教授小步舞和其它宫廷舞为生的人们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华尔兹的简单易学和自由舒畅的特点,吸引了广大的舞者,常常只要在一旁观看一会儿就能学会。这种舞无需像小步舞那样,非掌握大量复杂的花样才能登场。
在保守的英国,华尔兹甚至被不少人恨之入骨,惧之如虎。
那时候的报纸更是把这舞批得像斗争阶级敌人一样了,翻译过来大约的意思就是:看吧,一群老年贵妇像风一样转着房间起舞,身披薄纱的少女们却在放浪无比的乐声之中跳着转着,滚进男人们的怀中。
我们痛心地看到,在上星期一的我国宫廷舞会上,那种叫作华尔兹的F国下流舞种被第一次介绍进来了……看到这种四肢纠缠、身体紧靠的色/情舞,看到英国妇女与众不同的庄重、含蓄的优良传统遭到如此严重的歪曲,真叫人够受了……当这种诲淫的表演局限于妓女和***的范围内时,我们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可现在,它被那受人尊重的社会阶层中不肖之徒强加于上流社会,我们认为就有责任提醒家长,不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如此致人死命的瘟疫中去……我们相信,它不再为任何有道德的社会阶层所容忍。凡是夜里出去过的人,都不能不怀着不安的心情看到,我们的姐妹和妻子被陌生人抓住,遭到任意拥抱,围着一个小小的房间慢跑的情景。
这写小报的人笔杆子也真是够够的了,把华尔兹批判得像万恶的旧社会一样,就差拿着十字架把它像钉吸血鬼一样钉进地狱里,让它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国开放,要与外面的国家接触,进行第一次友好的艺术性质的交流,如果徐卫国对着她起了反应的事被人知道了,大家都会觉得这舞不正派,人人都不肯去学,不肯去跳,有了这样那样的心理障碍,那到场上就得丢尽全国人民的脸。
等到大家轮流上来请教完之后,林小满又上场走了两遍步子,再回来的时候,徐卫国的座位上空着,应该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去厕所弄冷水去了。
林小满坐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他从侧门那边慢慢地走了回来,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硬梆梆的,有点不自然。
林小满噗嗤一笑,笑完之后,才端起自己水杯,一通牛饮,喝饱了之后,无意间往后头一看,就发现一个全身裹着毛毯的人,正坐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抖着,裹着她的毛毯子上好像是湿的,还在往下淌东西。
冻得瑟瑟发抖还裹湿毯子,这不是白折腾么?
徐卫国正从侧门那边往这边走,看到林小满往后面看,也随之看过去,当他从那个人直张距离十来米外走过时,他突然皱了皱眉头,刚要过去查看一下,秦莲儿就突然叫了一声徐营长。
“徐营长,你来一下,我们这几个同志这节拍总是抓得不太准。这男步你能不能再跳一次?”
徐卫国指着角落里裹了毯子的人问秦莲儿,“这个人是哪个文化馆或者哪个机关单位的?怎么这么奇怪?”
秦莲儿笑着走了两步,徐卫国耳朵颤了一下,一把把快要挡住那个人的秦莲儿推开,就看到那个裹脚着毯子的人在划火柴。Χiυmъ.cοΜ
嗞啦…她把划着了的火柴往自己身上一蹭…
轰的一声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大火人。
徐卫国脸色一变,大吼道:“小满,躲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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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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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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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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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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