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徐卫国的影子,出于心底对徐卫国的那份忌惮,他当时就真的被唬住了。
后来,他是越想越不对劲,吃了晚饭,又和罗书/记喝了几杯酒。
听罗书/记叫了一阵苦之后,他才起身出了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卫生站附近,看里面灯还亮着,他眉心微微一动,就抬步走了进去。
郑嫣是个好拿捏的,不然也不会被二狗纠缠成那样也不懂得反抗。或许,审一审郑嫣,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罗书/记那笔钱,总不能白给出去吧?
那钱好歹也是罗书/记和罗书/记的几个亲兄弟,在破四旧的时候,从锦官城里那些有钱人家里,抄出来的值钱东西变卖得来的。
斗地主,打豪绅,那时节,罗家几兄弟闹得最起劲,暗中也私吞了不少好东西。
风头过去之后,退了一些出去,却也变卖了大部分,换成了现金,当成了自家的家底藏着。
钱是夺的别人家的,好歹捂了这么些年了呀,也捂热窝了啊,现在一下子就全给了出去,罗书/记喝醉了之后,哭得那个稀里哗啦的,就差抱着罗宗嚎了。
罗宗是罗书/记的叔伯兄弟的儿子,罗宗的父母都是病坛子,在他们生活困难,无以为继的时候,罗书/记也是救济过他们几斤苞谷面面的。
就冲这份情,罗宗也想把事情弄透彻。
罗宗进了院子,伸手敲了敲门,他敲的那扇门,是平时郑嫣睡的屋,在卫生站右边的角落里。
屋里亮着灯火,窗户上糊着一层纸,光透过窗户纸,透射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影影绰绰,袅袅娜娜的。
“郑嫣,开下门,我有事要问你!”罗宗见屋里那个人坐着没动,又出声叫门。
“罗宗,现在天都黑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未婚,你未娶,若是给人瞧见了,瓜田李下的,坏的只会是我的名声。”那个影子摇了摇,站起来,又猛地坐了回去,好像并不打算过来开门。
罗宗不耐烦了,伸手猛地一推门,却发现门上了栓子,推不开。
他提高了声音,厉声道:“赶紧开门,别磨磨蹭蹭的。你还有什么名声可坏?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是破鞋?作风不正派得紧…你最好自己来开门,免得我直接把门踢烂了,你还得自己掏腰包花钱修!”
影子瑟缩了一下,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罗宗,好几年了,你还是死性不改,趁夜来欺负人!我说过的话,你尽当成了耳边风?
虽然现在,你不再是我手下的兵,可我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废了你那烦恼根,你信不信?!”
罗宗敲的那屋的门还没开,隔壁房的门却打开了,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宗。
罗宗脱口道:“连长…”喊了人之后,罗宗又沉默了。他已经退伍了,不再是徐卫国手下的兵了,再喊连长,就不合适了。
徐卫国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罗宗突然就相信了林小满那话。
上一次,罗二狗拉人来反被打的时候,他陪罗书/记等人转村去了,不在公社里。回来听说来了个兵,一个人能打好几个,他当时就愣了一下,猜测这个兵一定是来自九里屯。
他还曾猜测过,这个人就是徐卫国本人。m.xiumb.com
那个小脸的军嫂却说,那是徐卫国最看重的兵,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上了罗二狗调戏郑嫣,然后被罗二狗带人围了的。
罗二狗一遇事就喜欢喊人去助阵,然后先把别人打趴下的事也屡见不鲜。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情,真的定性为袭击执行军务的现役军人,那也算是有理有据的。怪只怪罗二狗倒霉,撞到了那个当兵的枪口上。
“徐营长怎么这么晚了也在这里?”罗宗不能叫连长了之后,就称呼徐卫国为徐营长。连长,是当初亲切熟络的叫法,营长却是官方客套的正式称呼。
“罗宗,我的行踪,轮不到你来过问。你管好你自己才是正经。那屋里的人,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你都最好远着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扔你出去?”
罗宗若有所思地走了。
郑嫣这才打开了房门,一侧身,徐卫国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问:“她怎样?还晕着?”
罗宗回头,就正看着徐卫国越过郑嫣,进了屋。
啪的一声,郑嫣掩上了门,隔断了他的视线。
窗户上又映出一个男人高高大大的影子。
罗宗暗暗地握紧了双手。
徐卫国进了屋,发现林小满还躺在长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就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这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她怎么出这么多虚汗?”
“受凉了,得给她煎点发汗的药吃两天,注意保暖,应该会好得快些。”郑嫣捡了点发汗的草药包了起来。
林小满无语地瞪着徐卫国,“哼,都是你干的好事。”
徐卫国挑了一下眉,接过了草药,默默地把林小满扶了起来,出了门,下了台阶,往二八大杆前面那杠上一放。
那一根杆子坐着,十分硌屁股,林小满扭了扭,要求还是继续坐后座。
徐卫国没搭理她,直接跨上了车子,蹬了几圈,冲出了卫站的院子。
走了十几米之后,徐卫国才沉声道:“别扭来扭去的,坐后面晕得掉下去了,我还得回头找人。”
“哼,我还以为你是把我放前面,准备趁蹬车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揩点油呢。”
“我倒想,却不想引火烧身,到最后还得自己解决。你老实点,别拱来拱去的。”
“是你骑太快了,那风直往我眼睛里面钻,我不舒服,当然要一会拿手搓一下,一会拿手搓一下啊。你骑慢点呗,你瞧瞧,这时候正是凉风习习,月朗星稀的,景色挺不错的,我们这兜风边欣赏,也是别有风味的嘛。”
徐卫国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悬在天际,明晃晃的照着他和她。
“你喜欢看月亮?一会儿到了前面那座山附近,我带你去山顶看。”
“看个月亮,我还要爬那么高的山,不值当,在哪看都是同一轮月亮,算了算了。”
“你不用走,我……背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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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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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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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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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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