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扬起,只见池莲摇之,水中鱼跃。
四顿静矣,只闻竹里流水,有声如雨。
白华看了看水里的莲花,暗自感叹。又看了看池边的流水竹,惊奇感叹。一路走到了庭院门前,看了看花雕的木门,又颔首感叹。眼看感叹着就到了门口,白华脸露喜色,对这急中生得智尤为感叹。
“这门好,好。”白华佯装摸着门栏似在仔细打量,脚却一个劲儿往外抬。
“小白!”幽冥轻唤。
一只脚已跨出了门槛,一只却还在门内,白华双脚大开的横着门槛中间僵住,面露不安。
“啊?”徐徐收了回右脚,白华转身之际又迅速收敛了惶恐的表情。
嘴角朝上咧了个适宜的弧度,露出了八颗白牙。“您叫我”带着僵硬的微笑,白华站直了腰板儿,又将双手恭敬的置于前。
幽冥端着茶杯,似慵懒的靠着柱子,“这两日可是忆起了什么?”
白华依旧挂着难看的弧度,摆手道:“还没,还没。”
“嗯,那明日就寅时起吧。”言毕,幽冥转身进了阁楼。
收回了笑容,白华抬首仰天,一阵无声的咆哮!
天依旧蔚蓝一片~
偶有几只喜鹊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曲儿。只闻‘啪嗒’一声,第五颗星辰珠已从流水竹中滑了出来。
白华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伸完懒腰一身舒坦之后,这才望向院中的流水竹。
“啊,完了!”鸟儿被尖叫声吓得无了踪影,院子里只剩流水之声。
身着粉衣披头散发的人慌忙从院子里跑出,许是太过着急,又折回身捡了跑掉的云履,继而朝外继续一路尖叫着狂奔。
玩命儿的跑过了几个小林,又转过了几个小道,再跑过了蓝花楹林。这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堆满花盆的院子,白华止住了步子,努力的回想着去茶屋的路。
“你倒是起得早啊!”声音带着些讥讽。闻之,白华吸了口凉气,顺着声源望去。
幽冥今日换了一袭白色长袍,背对着她而坐,手中似在捣弄着什么。白华小心的踱步走到了跟前,只见他握着一把小铲正在为花松土。
“这是什么花啊?”白华问。
坐着的人不语,继续手上的动作。白华吃了个闭门羹,心虽有暗气,也只好识趣得将视线转移到了花上。
这盆里的花长得奇特,分四瓣着四色,仔细看来颜色可爱得有趣。白华蹲在一旁,好奇的继续打量。可看着看着,瞳孔渐渐失了光泽,这手也不停使唤得朝它伸了去。m.xiumb.com
小手离花只差分毫之间,白华忽觉手腕吃痛,瞳孔立刻恢复了光泽。待定神一看,手腕已被另一只手给死死的钳住了。
幽冥沉着脸,松开了手,“这花名曰‘依米’,花带剧毒,勾人心魄,若碰到了”他刻意没有讲完,好让听得人自己去猜。
白华不觉咽了咽口水,忙将双手置于背后。虽然没听完后段,但是她也猜到了碰着的后果。
“还好没有碰到!”白华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的同时,又是由心的佩服。她不得不佩服一旁继续为它松土的人,明明知道这花有剧毒,还要养,养来作甚?除了佩服,白华又多送了两个字:‘变态’。
院中小风吹得人舒服,白华就这么一直蹲着享受着小风的抚摸,不一会儿,竟是蹲出了睡意。将土松完的人转眼见顶着鸡窝头的她正闭眼点头晃脑,自是无语,欲起身离去又无奈衣角被踩住了。
远处漫天飞舞的紫色花瓣中,白华依稀看见了一位青衣男子缓缓而来。
男子一脸春风煦日般的笑容,伸出了手,“小白,走,我们回竹海采竹心。”
“好,好好!”白华高兴颔首,将手递了过去。
‘嘭’,平地一声响,白华抱着腿侧身倒在了地上,曲蜷的身子还顺着惯性在地上晃了两下。美梦惊醒,眼前除了一张冷脸,哪儿还有青衣男子的身影。
“你倒是能耐!”幽冥收了收被她踩住的衣角,面朝她端坐。
白华‘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跪着坐直了身子。这模样,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正准备等着大人的训斥。
“我等你茶奉等过了卯时,又等到辰时,现在巳时已过。小白,你的茶呢?”
两手空空,白华一时哑口无言,遂又将身子绷直了些,继续垂头不语。
“不解释?”幽冥追问。
“我”白华倏尔抬头,话却卡在了喉咙。这睡晚了本就理亏,一心想着迟了,这茶也没泡就跑了出来,如今就算解释了也没多大意义。
幽冥起身越过了白华,依旧两个字:‘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小院儿,又走进了茶屋。
白华瞄了一眼屋外包围的绿林,忍不住心中默念:这茶屋修得实在是偏僻,一路又是七拐八拐的,亦独自如何记得?
“过来。”幽冥已坐在靠窗的茶几边,低沉唤道。
白华急忙走上前去,等到了跟前,又觉得这距离太近了不妥,遂往退了两三步。
“你怕我?”幽冥问。
“没有!”白华想都没有就脱了口。
“那你为何站那么远?”幽冥犀利的直逼着白华的防线。
闻之,白华咬着下唇又往前挪近了些距离。
其实她确实怕他,打内心怕。想到了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假装失忆,她怕。想到要和他独处在这里,她怕。想到他每次问自己是否记起什么时,她怕。甚至听到他喊着‘小白’二字,身子都会没出息的抖上一抖。
“这是介绍茶具的,今日你便在这里参详透彻了。”此时,幽冥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一卷竹简递给了她。
白华接过了臂膀粗的竹简,愕然的张大了嘴。今天读完?自己多半是幻听了,“你是说今日就要讲它读完?“
幽冥不语。白华又问:”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啊?”
斜瞟了一眼竹简,幽冥许之点头,“的确有些不合适。”
说完又朝书柜走去,“那就把这卷讲如何烹茶的也一并读了吧!”
言毕,又将一卷大腿粗的竹简放到了白华的手上。
“啊?”所谓张嘴能塞梨,白华现在能塞俩。看着两卷躺在手臂中的竹简,小脑袋瓜子也开始急速的运转:不行,这样一开始就玩得这么大,那以后怎么混,必须要想个办法。
白华腹中草稿打的嗤嗤作响,忽然眸光一闪,换了个委屈可怜的模样,疾步朝着正欲离开的人身前一挡。
“仓岚主子,您看看,这么若大两捆竹简,我要何时才读的完啊?别说两卷,就这一卷不睡不喝,读完起码都要到明儿早上去了。”白华瘪着嘴,讨好的眨巴着水灵的眼睛。
“那正好!读到卯时,记得送茶!”言讫,拂袖而去。
我怎么忘记了这软话对他不起任何作用呢?
白华呆愣的目送着人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对着天空又是一阵无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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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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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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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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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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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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