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一个画完也是功力!
人像写真和山水画、花鸟画、界画等等最大的不同,就是要讲究速度的。因为写真的对象都是大人物,不是官家、太后、亲王就是大官了,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坐上半天让你画?
所以有志于入翰林图画院的画师们,在人像写真画的技艺练习上,都讲究“快、真、细”三字诀。
而陈宝在“快”字诀上,已然胜了米友仁一筹……至于那武好古,陈宝实在想不通有甚资格和米友仁一较高下?
这人的画在潘楼街上的小字辈里面都只是二等的,是根本不能和自己相比的。
此时在楼阁底层的中间,两张书案已经拼在了一块儿,成了一张大桌子。陈宝知道是用来摆画的,便将自己的画作放了上去,没敢摆在中间,而是放在了一侧。
这是一幅白描人像图,并未设色,线条简练,不取逼真,但是却别有风神气韵。画上的潘巧莲端庄秀丽,神态自若,似像而非真,却极为传神。
刘有方第一个站起身,陈佑文忙上前去搀扶,两人一起走上前去看画。
“不错,不错,”刘有方连声夸奖道,“此画已然有了李伯时的几分神韵。
陈二郎,你的白描是师(师用在这里是仿的意思)龙眠居士的吧?”
陈宝一拱手道:“都知真好眼力,小底便是师龙眠居士的。”
“师龙眠居士”并不是一定是拜李公麟为师,临摹李公麟的画作,学习他的笔法和构图,也是“师”。
刘有方笑着将画还给了陈宝,“去给龙眠居士看看,也叫他指点你一二,没准他一高兴,便收你做个门生。”
李公麟接过陈宝的画,细细看了起来,这幅画果然是仿自己的笔法而作的,已经有了自己五六成的笔力。考虑到陈宝的年纪,也是颇为难得了。
这孩子,果然是个可造之才!
“不错,不错。”李公麟边说边把画还给了陈宝,“你这画不如寅哥儿是一定的,不过画得很不错,大有前途啊。若不是老夫性子孤僻,不喜收徒,便收了你啦。
不过日后你在绘画一途上,有甚底不通的,可来问我。”
陈宝闻言自是大喜,李公麟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能得到他的亲口指点,在画坛的地位立即就能蹿升上几个台阶!
“小底多谢李御史。”陈宝拜了李公麟一礼,又喜气洋洋捧着画去寻王诜评定了。
......
“好了。”
此时在楼阁二层,米友仁也轻轻舒了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
同样是一幅白描,不过却比陈宝完成的那一幅要出色的多,不仅有“吴家样”和李公麟的路数,而且还用上了米友仁从《醉罗汉图》中体会出来的笔法和构图方法。特别是画中人物的手掌、眼眸和睫毛这等很难掌握的细节,都达到了《醉罗汉图》的六分功力。
而画中人物的神韵和意境,更似乎不在《醉罗汉图》之下!除非画出那《醉罗汉图》的画师复生,否则真没有谁能胜过米友仁米大画家了。
盯着这幅自己都觉得出色的画儿看了半天,米友仁才依依不舍得将目光移开,却看见潘巧莲还浓情蜜意地注视着武好古,武好古则手持一支细笔,在竖起来架在木架子上的画板上轻轻勾勒。
“崇道兄,在下也画完了。”米友仁站起身,轻声对武好古说了一句,可是武好古却没有丝毫反应,显然是全身心投入进了绘画之中。
米友仁无奈,只得对潘巧莲说道:“十八姐,我画完了。”
可是潘巧莲一样不理他,似乎她的世界中此刻只剩下了她和武好古两人了。
叹了口气,又狠狠瞪了武好古一眼,米友仁才拿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大作气呼呼下了楼,然后也把自己的画作往一张临时拼起来的大桌子上一丢。
“好!此画真是得了《醉罗汉图》的精髓了。”
他的画刚刚落在桌上,便有人叫起了好。米友仁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太学上舍生纪易之在叫好。
“忆之兄过奖了。”米友仁和这纪易之早就认识,“忆之”其实是个字号,纪忆之的单名是一个“忆”字。
“不过奖,不过奖。”纪忆笑着摆摆手说,“元晖兄的画的确有了《醉罗汉图》的七八分神韵,《醉罗汉图》显示不到一月,能有此神韵着,全天下大约也不会有第二人了吧?”
这番吹捧之词却是合情合理的,虽然米友仁并不是当世第一的大画家,但他肯定是最年轻的大家。
年轻人学东西肯定比老人要快,而且米友仁素有“神童”之称,所以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家,即便同一时间拿到《醉罗汉图》,也不可能超过他。
米友仁闻言却苦笑了一声,看了眼楼梯,淡淡地说:“若是没有第二人,某今日来这里作甚?”
“难道那武好古真能和元晖兄一较高低?”
米友仁点点头,“武家楼台本就不在我米家山水之下,若是他的写真也有界画楼台的本领……”
“那怎么可能?”刘有方打断了米友仁的话,“绘画一途,也是博大精深的。武大郎年纪轻轻,能通其一科便是奇才了。若是他的界画可称大家,那么写真人像必不能和元晖你相比。
他这时也站起身,走到了摆着米友仁大作的桌子旁,只看了一眼,便道:“好画,真是好画……今日的比斗,胜负应该是分了!”wWW.ΧìǔΜЬ.CǒΜ
一旁的纪忆也轻轻点头,仿佛赞同刘有方的话,可是却不开口,然后便退了开去。
刘有方又将目光投向了王诜和李公麟,他们两人也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上来看画了。
王诜看了画,却轻轻摇了摇头,刘有方见了忙问,“怎的,这画不好么?”
“画……自是好的,只是……”王诜扭头看了眼脸色不予的米友仁,便没在往下说。
实际上,他是看见了画上面潘巧莲的神色风韵,觉得非常不妥。
潘巧莲又不是个风尘女子,怎能画得这般风情万种?这画……如何画得是镇安坊的那两位,便对了。
李公麟上去一看,也大大皱眉,“画真是不错,论画技,不在老夫之下了。”他瞧了眼方才和自己斗嘴的小丫头李清照一眼,“看来今天这一局,是寅哥儿赢了。”
李清照一听这话就急了,捏着粉拳便道:“武大郎还没画好,怎生就是小米官人赢?这可不公平啊。”
“也对,”李公麟笑了笑,“便再等上片刻,也叫你输得心服。”
“不会的,不会的,”李清照连忙摇着脑袋,“清照不会看错的,今次必是武大郎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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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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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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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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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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