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足以让温薏听懂。
她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紧了紧,而且关节很僵。
墨时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考虑跟犹豫,有那么几秒她垂下眼睑像是想要放弃了,可下一秒她下颌转了弧度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抬头看向他,露出了笑容。
她的手从男人的手臂滑到了手腕以下,牵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指微凉,而他的掌心温热,这相衬出来的温差让他微怔,然后下意识低头看了过去。
温薏牵着他往回走。
等她走过两只手臂的距离时,被她牵着的男人还是抬脚跟上了她。
温薏没有牵过墨时琛。
更准确的说,墨时琛没有被任何女人牵过,他从出生起的那天开始就注定是贵公子,即便是在他失忆前,无论是婚前的muse,还是婚后的温薏,都更习惯挽着他的手臂。
感觉很奇妙,明明他摸过,握过无数次,却好像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的手这么柔软,整个手掌都在微微发着麻。
这一幕由其他人看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可又是难以言喻的和谐。
再回到餐桌上时,刚坐下点的餐就被端上来了。
服务生微笑,“两位久等了,请慢用。”
用餐基本是很安静的过程,英俊的男人跟美丽的女人,优雅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温薏加点了一瓶白葡萄酒。
她真正吃东西的时候很少,偶尔跟他说话,偶尔喝酒,当然,不是独酌。
她邀他喝酒,墨时琛不会拒绝,陪她一起喝,很早开始他就学着品酒,那阵连着酒量也一起锻炼了出来,但他不嗜酒,或者说,谈不上有什么东西是他嗜的。
但前面两杯她还会邀他,到后面喝着喝着,她就变成自己喝了。
她不邀,他就不会举杯,在对面边慢斯条理的用刀叉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双眼更多时候都在看她,直到见她已然有了掩饰不住的醉意,才放下刀叉,盯着她有几分薄红的脸庞,犹带几分笑意的低沉出声,“喝这么多酒,不怕醉后被占便宜吗?”
她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伸出来,晃了晃,双眸似醉意迷离,模糊得恍惚,又好似清醒薄而凉,望着他,拉长着笑,“你会吗?”
男人噙着笑,“一般女人单独跟男人相处的时候把自己灌醉,我会默认为她在邀请,不能定义成占便宜。”
温薏没拿酒杯的那只手转而覆盖住了自己的脸,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觉得好笑的事情,笑得厉害,很开怀肆意般的笑。
餐厅里面开着暖气,所以她进来后便脱掉了大衣,身上只有里面浅灰色的毛衣,虽然她的手遮住了她大半的脸,但从男人的角度看上去,这似乎是被醉意牵动的笑,让好似没有了拘束,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笑完后,她撑着额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晚餐结束后,她果不其然的醉了,只差没有不顾形象的趴到桌面上去了。
墨时琛叫了她几句,她要么不应,要么就是前言不搭后语根本给不了他回应,他只能先把单买了,然后亲自起身将她捞了起来。
他扶着她的腰,把大衣给她穿上,然后将她以半抱在怀里的姿势,带着她往外走。
出了餐厅的门,从暖气吹拂的室内一时到冷风刮过的外面,温薏身体不自觉的缩了缩,甚至往他怀里靠了靠。
墨时琛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低头去看她趴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风吹起她黑色的发丝,淹没了她因为酒精后劲而泛红的耳根。www.xiumb.com
那颜色,有种嫣然的妩媚跟风情。
如果没有男人的搀扶,她站都站不稳,哪怕是倚靠着他而站,也还是有种莫名的脆弱,和萧寂。
他问她,“把自己灌醉,是为了什么?”
她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又淡淡的笑,也不知道是在跟醉了听不到的女人说话,还是在跟自己说,“不知道怎么面对我,所以索性不面对吗?”
他自然还是得不到她的回答,即便她清醒的时候,她也未必会回答。
墨时琛也无需她的回答,直接拦腰将她横抱了起来,长腿大步朝兰博停着的方向走去。
司机见着他们,连忙下了车替男人拉开后座的车门。
再回到车上后,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趴在男人腿上似醉睡了过去的女人,和低眸凝视她,因为灯光跟角度而显得面容模糊的男人,小心的问道,“墨总,是回庄园吗?”
墨时琛没抬头,他的手指轻轻刮着女人的面颊,“嗯。”
司机全程围观了从clod一summer停车场温薏“纠缠”墨时琛,到现在他们从餐厅出来,饶是他这种心思不算多敏锐,脑子转的也不快的人也明白了过来,虽然看上去是温小姐“主动”找墨总,实际上真正控制主动权的,还是墨总吧?
不然现在被灌醉的怎么会是温小姐呢?
当然,他看透了墨时琛的意图,也不会知道温薏醉了,只是因为她想醉,或者说,她只能醉。
从餐厅驱车回庄园的路上,墨时琛的视线基本没有离开过枕在他大腿上的那张脸,“太太,”他薄唇溢出喃喃的低语,“我们慢慢耗吧,我有的是耐心陪你耗。”
你后不后悔,那是你的事,我要你的不后悔做什么?
他要的,从来不是这种无聊的认可跟看法,就像人死后,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那都是再虚无不过的东西,早已化为尘土,无一丝一毫的意义。
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人。
他低头,慢慢的靠近她,贴着她的肌肤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太太,你不可能每次都喝醉来躲我,而且,我也会让你知道,就算醉了,你也躲不过我。”
她睁开了眼,跟他近在咫尺的对视着。
谈不上对视,因为她的瞳眸没有焦距,是涣散的,根本没再看他。
墨时琛看着她这样的眼神,终于按耐不住克制已久的情绪——
空虚。
从她把自己灌到再不能跟他交流后,他就有种被抛下了的,孤独的空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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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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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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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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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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