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虎犹如遭到晴天霹雷一般的瘫软在地上。仿佛,这个晴天霹雷,比前些时日,他和心上人一起遇到的那个炸雷还要厉害百倍、千倍,才把他炸的瘫软到万念俱灰的境地。
毕竟,朝廷内官都诚惶诚恐的确认了他心上人的王储身份,那还有假吗?那不就意味着,他迎娶心上人的心愿就彻底成了痴心妄想了吗?
那不就意味着他娶心上人后,和她相依相伴、恩爱终生的梦想就彻底成了百日梦了吗?
李儒芳实在不忍心看见眼前这个,救了她很多次,保护了她很多次,一直痴爱的让她都有了幸福和甜蜜感觉的大男孩,此刻间心灰意冷到没了魂魄的样子。
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赶快离开这里,以便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少一些痛楚的折磨。
因此,她就赶快搀扶着舅舅,让他和众人平身。并,吩咐着他们该启程了。
李大山一看外甥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明了,护送王储还得指望王副主将。因此,就对副官叮嘱道:
“切记,必须确保王储殿下万无一失的绝对安全。护送王储上车辇,平安离去后再返回。”
王副主将正要领命时,李儒虎惊醒般的从地上爬起恳求般的对舅舅说道:
“还是我送吧。今日一别,恐再难相见。”
“切莫过于悲观、绝望。缘分天定、皆有可能。好男儿,志在四方。切莫局限于儿女情长。振作起来,便未来可期。”李儒芳实在看不得这大男孩的一副诀别的悲伤模样,就赶快劝慰着。
李儒虎的眼神里立即闪出一抹惊喜的亮光,但随即这抹亮光就一闪即逝暗淡了。
他知晓,这不过是心上人对他的安慰罢了。他们就要君臣两届、天各一方了还有什么可能?他本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眼前的这心上人已然那般的生疏,生疏的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那嘴也貌似被王储的尊贵身份吓傻了一般,怎么也张不开嘴。他只是毕恭毕敬的抱拳、躬身、垂首施礼。
李儒芳打量着眼前这个瞬间就陌生了的大男孩,就边忍住心口的隐隐作痛,边默默的点头,以示要他去送。李大山在一声叹息后,就挥手示意副官也跟上。
李儒芳在佣人、内官等一众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跨上战马往澣北关隘的城楼门口走去。
整个澣北关隘及兵营里的人,自然都知晓了她的王储身份,就都纷纷跪下高呼:
“恭送殿下。殿下安康万福。千岁、千千岁。”
李儒芳的眼泪顿时就犹如决堤的界河,亦或是疯狂的草原狼群一般冲出她那美丽的眼眸。
她顿时就感觉不到,这里曾是她告别美好童年,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毕竟,此刻的这里陌生的犹如,她不曾来过,只是刚刚路过一般。
与此同时,这种陌生也折磨的她心口疼痛、憋闷的令她抓狂。她真想大呵一声,为何都要这般?能不这般生疏吗?
可她又不能。毕竟,这一切都不是这里的人们所愿意,所能左右的。他们所有的言行都得按照规矩如此这般。
她的战马载着她不断的让身旁的兵营、草地渐渐后退、远离。她真想让战马停住,让一切都停住,而不是如此之快的远去。
但她不能。毕竟,病危的王上还在等着她呢。因此,她只能在心中嗔怪着勤快的战马,马儿你就不能慢点吗?事实上,她的战马并不快。毕竟,它一直没收到她往日加速的那抽一鞭子的指令。
她身后的草地、兵营、训练场地也是渐渐的远离她而去了。可她那从儿时起的记忆则离她越来越近的清晰了起来。
当年,她第一次走进兵营时,是那么的新奇好玩。就是在阿母的营帐里,身后这护送她的大男孩,就在曾经的顽劣中,嗤笑她如小猪般的能吃。
并且也是在他俩的嬉闹中,才让阿母无意中找到了渡过金母河的妥当办法。并且还是她给带的路。m.χIùmЬ.CǒM
就是在这阿母的营帐里,他们不知道多少次的被阿母惩戒。特别是这大男孩当年的顽劣,则更是面壁思过如家常便饭。
就是在那兵营里,他们一起在兵盘上斗智斗勇的一决高下,从而把这大男孩所带领的队伍收拾的近乎全军覆没,也把这非常不服输赢的大男孩折磨的是满是郁闷。
而今,她很可能就要与这些兵营,以及她童年、少年的美好记忆永别了。并且已经开始永别了。毕竟,那些兵营已经远去了。
当她一看到那些练兵场,耳边顿时就响起,每天清晨兵士们训练的厮杀声,以及集合开早膳的号角声。
眼前也不由得就出现了,她把这桀骜不驯的大男孩比试输的毫无脾气。她自然也忘不了她曾经劝慰他的话“可输不可弃”。
也正是因为这些劝慰和鼓励,才使得这大男孩在不断的激励中,与日俱增的不停进步着、成熟着。
不知不觉,她的战马就来到了澣北关隘的城楼门口。昔日,她和顽劣的弟弟在城楼上嬉闹,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以及她对那城楼窗口高声呼喊着‘定要把那别人拿的大草原拿回来’还依然萦绕在她的耳畔。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昔日的一句豪言壮语,今天居然一语中的的成了现实。她居然真就有可能,会把那被草蛮人拿着的大片草原拿回来。
她和浩荡的护送队伍,走出这澣北关隘的城楼时,那一抹金色的夕阳是那么的壮美。与她那年和还是顽劣童年的这个大男孩,一起走进这澣北关隘时的朝阳一样的美。
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那年的金色之美,还在这絙古不变的大草原上。而她这个那年的小主人,却要和这美丽的大草原惜别了。并且,这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就在此时“守卫澣北,舍我其谁;巍巍关隘,誓死同在;天佑吾大函,忠勇存心间。”的雄壮军哥,就又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李儒虎一个人在唱。
此刻的他唱的不只是军哥,更多的还是和心上人一起携手战斗的不舍和美好回忆。
一轮明月还没等夕阳走远,就着急的爬了上来。貌似是广汉宫里的吴刚甚是怜悯此刻的李儒虎,就默默的在苍穹中打量着他。
这首时而雄壮、时而浑厚,时而又不失高亢的军哥,往返复始的从李儒虎的大嗓门里唱出。
每唱一次,都能勾起李儒虎对和心上人在兵营,在训练场,在剿匪、救灾,以及边界对峙、冲突的点滴记忆。
每一次的美好回忆,都是无限的不舍。后面的兵士也逐渐加入的附和着吟唱这首倍感特殊的军哥。兵士们的亲切,又何尝不是不舍呢。
就在这样的不舍中,王储身后的李儒虎就跟着这个,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姐姐、心上人,而此刻已经疏远、陌生的如从未见过一般的女子来到了关隘的十里之外。
这十里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将相隔千里、万里。也意味着他们可能此刻一别,即是永别。
李儒虎带领的人马在送别临界点,停住了脚步。王储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的到这不一般的送别气氛。
“臣将及诸官兵恭送殿下,一路平安、万福吉祥!殿下千岁、千千岁!”李儒虎、王副主将等送行的队伍,都不约而同的下跪恭送着。
在这些异口同声的恭送声音中,李儒虎的声音无疑是最低沉的。但却又是最高亢,最让王储有感触的。
王储从这个还一如既往痴情于她的大男孩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无奈、不舍的哽咽和满满的深情。
她也忍不住有所动容的驻足后,就转过身边示意依然跪在地上的官兵平身。边默默的注视着垂下头却泪如雨下般滴着泪珠的大男孩,她平静了片刻后坦然道:
“李儒虎,借一步说话。”
“臣将遵命。”李儒虎依然垂着头,只是止住了不争气的泪珠,平静好心绪的应答着。
很有眼力劲的内官,随即挥手示意他带领的人快步往远处走着。王副主将也低声命令部下向后转快速离去。
他俩周边逐渐的就空寂无人。王储爱怜的打量着依旧垂着头,眼泪仍如逃兵一般的大男孩,就柔声道:
“此时再无他人,更无君臣之分。你我还如往日那般可好?”
“臣将不敢造次,更无非分之想。”李儒虎说完,看见心上人的眸中溢出晶莹的雾气时,就恨不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王储李儒芳一把擦去眼角的晶莹泪珠,嗔怒道:
“何为非分之想?又为何这般待我?我突然间成为王储,是我所为吗?又是我所能主宰的吗?你这般折磨我,心不会痛吗?”
李儒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亦不知该说什么时,就懊丧的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李儒芳没有阻拦,只是瞪着他嗔怪道:
“你是该打。居然这般冷漠生疏的待我、甚至是恨我。我有何对不住你的,你便这般折磨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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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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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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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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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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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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