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不可能所有的人民公仆都是正义、公正的,总有害群之马。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偏激了。”老爷子一边看评论,一边摇头叹息。
什么对国家失望,什么揭竿而起,什么别怪我移民。
真敢说啊,在我们那个年代,只能说:共产主义好。
秦宝宝俏生生站在病床边,和弟弟相视一笑,娇声道:“爸,现在偏激的键盘侠多了去了,老弟他就经常在网上骂来骂去。”
秦泽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黑我会死啊。
老爷子收了手机,上上下下打量秦泽,看的他直发毛,不咸不淡道:“你还挺有心机的嘛。”
秦泽干笑:“我不是说了吗,那女人怎么就能摸到病房来,一口咬定我打他儿子,这肯定是警察那边泄露的啊。我就想着,不管有用没用,先录下来做证据,总没错。”
老爷子叹道:“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机灵。”
秦泽暗笑,随着网络的发展,信息传播太快了。舆论有多重要?毛主席曾经说过:“中宣部是阎王殿。”而现在,网络舆论是弱化版的中宣部。
老爷子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下老婆和女儿照顾儿子。秦妈出去买水果给女儿吃,留下姐弟俩在病房。
秦宝宝坐在床头,无聊的按着遥控器,嘟囔道:“今天可把姐姐的三观给刷新了一遍。”
秦泽回复:“没事多上上网,别老看新闻联播。三观冲击的多了,就习惯了。”
“去你的,我才不看新闻联播。”
秦泽道:“花了不少钱吧。”
秦宝宝顿时愁眉苦脸,一副要哭的样子:“所有的存款都搭进去了,呜呜呜,从今天开始,我们连菜钱都没有了,泡面都买不起。”
“尼玛,这下完犊子了,我可不要跟着你吃泡面,我要跟老爸老妈说,你放着好好的正经工作不干,非要去当明星。”
秦宝宝花容失色的转过身,作势欲扑。
秦泽连忙摆手:“喂,我现在是病号,你别乱来。”
秦宝宝哼了一声,唉声叹气:“没事,我还可以找大学同学借钱,先应付一段时间,等发了工资,咱们生活费就有着落。”
右手使劲拧了几把秦泽胳膊。
“早说让你存点钱了,”秦泽恨铁不成钢:“有了钱就买车,买包包,买化妆品,买面膜,买衣服,看你以后还浪不浪。”
秦宝宝喊道:“我就要买,就要买。”
这时候秦泽感觉一阵尿急,他下午几乎没上过厕所。上厕所也是件很尴尬的事,病房里没有移动支架,点滴是挂在床头的,他要上厕所,就得有人帮他拎瓶子。
“我想尿尿。”秦泽用胳膊肘捅了捅姐姐的小蛮腰。
“懒人屎尿多。”秦宝宝没好气的反击。
两人到了厕所,秦宝宝高举瓶子,见他迟迟不脱裤子,不耐烦道:“你尿啊。”
秦泽悲愤道:“说话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身子转过去,你看着我,怎么尿?”
秦宝宝啐了一口,脸蛋微红,灵动漂亮的凤眼往他胯下一瞟:“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你的小蚯蚓,我还弹过呢。”
“小时候的事就别提了,”秦泽翻白眼:“你现在能给我看你的大白兔吗。”
秦宝宝瞪眼:“你敢看吗。”
“你敢脱我就敢看。”
秦宝宝深吸一口气,就当秦泽以为她逞强说“你敢看我就敢脱”这类话时,只见姐姐尖叫道:“妈,秦泽要看我的胸。”
秦泽浑身一激灵,吓的肝儿颤,哭丧着脸:“姐我错了,你别叫,别叫。”
被妈听到了,顶多一顿骂,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绝对一顿往死里的毒打。
秦宝宝得意的哼哼两声,撇过头去:“才懒得看你小蚯蚓。”
秦泽也懒得提醒姐姐,现在不是小蚯蚓,是蟠龙棍了。
晚上,秦宝宝送秦妈回去,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帮你带换洗内裤。”
“帮我笔记本也带过来,整天躺着无聊。”
“知道啦。”
晚上九点,秦泽挂完最后一瓶点滴,呼叫护士进来拔针,上了个厕所,倒头睡觉。
王国民起了个大早,吃了老婆煮的肉粥,穿上笔挺的制服、皮鞋。性格温婉的妻子走过来,帮他把领子理齐。
“今天这么早出门?”老婆反身去拿他搁在沙发上的包。
“昨天那一家子不消停,我怕他们一大早再去派出所闹,得亲自去把关。”王国名道。m.χIùmЬ.CǒM
妻子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也不好,就不能让外甥消停消停?他又不是你儿子,给他擦屁股一辈子?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正经工作也没有,整天就知道惹事。”
王国民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这么个外甥,能不管吗。少啰嗦,不关你的事。”
妻子不悦道:“也没见你对自己的女儿这么上心。”
要不是你这舅舅和他妈纵容,他能这么惹事?
王国民不想跟妻子讨论这件事,接过公文包,出门上班。
早上八点半,派出所职员陆续打卡上班,王国民进办公室之前,嘱咐接待员道:“小刘啊,待会要是有人报案,你帮我注意一下,有叫秦建章的人,你立刻打我办公室电话。”
接待员小刘连连点头,看王国民的眼神格外异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国民转身进了办公室,他是警长,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九点钟,派出所公职人员私底下窃窃私语:“王警长可真淡定啊,他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很有可能,他今天还给我说,让我注意那个秦建章的人来报案,立刻通知他。”
“所长也不知道?这事情网上闹的挺大,我感觉要出事。”
“那可不一定,毕竟只是舆论,咱们的公关也很强大,发微博“澄清”一下就可以了。网民就三分钟热度,过阵子就安分了。”
“说实话,我心里挺不爽的,他那个外甥,经常惹事。没少进派出所,闹大了才好,让他吃吃苦头。”
王国民的做派,早让一些人看不顺眼了,不是所有人都没正义感的。
恰好王国民从办公室出来,大伙儿瞬间噤声,各忙各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王国民扫了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众人敷衍道。
王国民进了所长办公室,所长和王国民是大学同学,十几年的同窗好友,他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老同学帮忙。王国民抛给老同学一根软中华,自己点上一根,吞云吐雾。
所长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可真淡定。”
王国民一愣:“怎么了。”
“还不是昨天的事。”
“嗨,你放心,他们也就蹦跶几天罢了,改天我把那个小子拘留了,他们家立刻服软。”王国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种事他干的多了,又没死人,普通人家不至于纠缠不休,敲打几下,基本就认栽了。
所长也愣住了,“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王国民疑惑道。
所长点开微博APP,把手机滑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王国民茫然拿起桌上手机,定睛一看,脸色顿时一变。手机上播放的是一段十三分钟的视频,里头的场景正是他前天晚上在医院和那一家子的对话,包括他离开时甩下的狠话。
“这小赤佬敢阴我。”王国民脸色铁青。
所长沉声道:“你也别太慌,上面今天早上已经问过我了,我回复这是一场民事纠纷,只是被打伤的人是你外甥,所以你言语偏激了些。”
毕竟这么多年的同学,他不可能不帮忙,这件事,就目前而言,虽然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第一,没死人,就不算大事。第二,捅人的也被打伤,可操作空间很大。
比如前年闹出派出所打死人的事,想压都压不下来,社会舆论形成的洪流就能把你淹死。如今的状况,网民愤怒的原因是执法人员以势压人。
不过所长也不会把话说死,拍着胸脯做承诺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他在观望,看网上舆论情况,是愈演愈烈,还是渐渐平息。
结果谁都没想到,网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继王国民那段视频后,又有一人发表了一篇视频。
视频中是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他手持身份证,以录像形式拍了这段视频:
“我叫徐春晖,这是我的身份证,今天录这段视频的原因,我要实名举报,江湾区派出所警长王国民,包庇亲戚,践踏法律。去年三月,我在xx酒吧和石奇峰起了冲突,就是王国民的外甥。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我撞了他的女朋友,姑且算是他女朋友吧,也有可能是酒吧带出去的女人。当时我道歉了,可他根本不讲理,与几名同伴围殴我,导致我右臂骨裂,事后我报警,但警察连监控视频都没看,一口咬定是我先动手打人,认定是民事纠纷,我负全责。并且拒绝开“伤情鉴定委托书”,拒绝抓人,我坚信法律的公正、公平,向上级部门提起投诉,向检察院提起投诉,但,一年多来,我并没有得到回复。当时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就是王国民。直到昨天看到微博中的那段视频,我决定不能沉默下去。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如果说我传播谣言,只管来,我是实名的。”
视频里的徐春晖深吸一口气:“因为我始终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不信披着绿皮的狼,能一直只手遮天下去。我要讨回公道,让那些高举“人民公仆”旗帜的畜生,得到应有报应。”
视频只有两分钟,但却在几个小时之内在网络上疯传,与那篇#杀人不偿命,小小警察只手遮天#交相辉映,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自以为理性,质疑那段视频,现在则是一边倒的舆论。
从早上到中午的短短三个小时,沪市公安局官方微博,下方评论达到骇人的一百多万条。
无数人@沪市公安局。
一片骂声。
当王国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派出所所长一个电话,把他叫到会议室。
王国民推开会议室的门,椭圆形长桌端坐三四个人,都是所里的领导。
“大家都在啊。”王国民毕竟是体制里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脸上还是很镇定的,习惯性的给几个同事发烟,但今天大家都没接烟,让他有点悻悻然。
所长盯着他:“网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看过了,”王国民点点头:“老徐啊,这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算麻烦不是吗。第一,那个徐春晖没有证据,所里都没立过案,他口说无凭,能拿我怎样。这是法治社会,舆论再大,也得讲究证据不是吗。”
几个和他关系不睦的领导,眼神玩味,你还知道法制社会啊,你做的那些事,咱们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你和所长关系好,早把你给举报了。不过大家都不是高风亮节的清官,谁没做过以权谋私的事?不出事,心照不宣,出了事,我们也不会给你瞒着。
一个老资历的领导拍桌子:“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万一再有人跳出来指控你,看所长还能不能给你兜着。”
王国民不以为意:“没证据能拿我怎样。”
所长脸色却变了:“老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半点不知情。”
尼玛,什么叫做我一直给他兜着,几个意思?想把我搞下去是吧。
王国民听的一愣,愕然看向老同学:“老徐......”
所长摆摆手,面无表情道:“老王啊,你跟我十几年的交情,但我真不知道你居然私下里干了这么多事情,我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
王国民呆住了,微怒道:“不是,你几个意思啊,不就是网上一些流言吗,有什么大不了。”
“有什么大不了?”某个领导冷笑:“你这话可要记住了,上级的官方微博都给人骂惨了,好家伙,平时没什么人关注,现在都几百万的评论了,你是没见过那些人的评论,字字诛心呐。”
“这事儿我们可不知道,全是你一个搞的,到时候问起来,我们如实说,你的锅我们不背,别牵连到我们。”另一个领导淡淡道。
“什么牵连,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王国民脸色也变了。
“老王啊,你准备一下吧,分局已经派纪委的同志过来调查了,”所长摇摇头,“网吧的监控你没销毁吧,不然又是一条大罪。诶,别怪我不帮你,我现在也麻烦了,估计要背处分。”
王国民手上的烟掉落在地,失魂落魄的靠在椅子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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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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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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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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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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