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年轻的身影,让他的眼皮子猛地一抬。
立即说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白净壮实的少年走入了大厅。少年与秦书淮年纪一般大,身穿黑色长袍,一身素雅,脸上略带稚气,眼中却有着他这个年龄少见的沉稳。
果然是他!
虽然秦书淮方才已经猜到可能就是他,但看到他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仍是震惊不已。
因为他正是魔教教主燕无月之子,当日在横岭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没心!
没心进了大厅之后,冲秦书淮抱了抱拳,说道,“秦帮主,横岭一别多日不见,在下甚是挂念。”
秦书淮立即起身,走到没心跟前,然后也郑重地还以一礼,说道,“原来是没心兄弟来了!这些日子秦某亦甚是想念兄弟,时常回想兄弟的英姿。”
“惭愧!当日多亏秦帮主舍身相救,在下方能侥幸生还,这个谢字,却是晚说几个月了。”
“兄弟言重了。当日若无兄弟及贵教好朋友帮忙,恐怕就没有那一场振奋国人的横岭大捷。若要说谢,当是在下谢谢兄弟才是。”
秦书淮一言一语都客气备至。这是自然的,对方身为魔教少主,在这个时候敢孤身一人前来自己大营,冲这等气魄秦书淮就先敬他三分。而且,秦书淮隐隐觉得,没心此行前来必定是有极为机密和重要的事情。
此时,孟威、孟虎、张啸三人也都是惊讶不已。他们都参与过横岭一战,所以知道这个“没心”就是魔教的人。尽管他们不知道他就是魔教教主的儿子,但是凭当日秦书淮拼死护着他杀出重围,就知道此人在魔教中的地位不低。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档口,竟然敢孤身来我方大营?
他们也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发生。
秦书淮随后对在场众人说道,“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行回去休息吧。”
众人应了一声,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秦书淮拉着没心坐到并排的两张椅子上,然后对推心置腹地说道,“没心兄弟,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深夜来访,想必定有要事吧?”
没心说道,“不瞒秦帮主,在下此次前来,确有要事与秦帮主相商。”
“没心兄弟,你我年纪相仿,就不要如此见外了。若是不介意,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秦书淮忽然说道。
这是他一贯的套路,不管对方来是什么目的,先拉拉感情再说。另外,他也想告诉没心,你我虽各为其主,但未必一定要不共戴天。
没心微微一笑,说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你我以兄弟相称,那么在下也当据实告诉秦兄,在下本姓燕名悔之。”
燕悔之很清楚,秦书淮肯定已经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所以索性自己说了,以示他对秦书淮的坦荡。
秦书淮淡淡一笑,“原来是日月教少主,失敬了!”
燕悔之苦笑道,“秦兄就莫要说场面话了,在下的身份,秦兄怕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秦书淮不置可否地一笑。
随后又说道,“不论如何,燕兄以日月教少主之尊,孤身亲临秦某大营,这份胆色秦某佩服,这份信任秦某也甚是感怀。”
“秦兄是当世无双的豪杰,又岂会加害一个手无寸铁,来与你说真心话的人?”燕悔之沉微微一笑,又说道,“不怕秦兄笑话,在下这次前来,是想请秦兄帮忙的。呵呵,如今我教与秦兄打得势同水火,在下这么说,秦兄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秦书淮不动声色地说道,“贵教此次起兵,并非所有人都赞同。比如沈溪前辈,还有不二散人、贵教右护法等人不是都没有随军前来么?虽然我与贵教打得血流成河,但是对于这些前辈,我依然视为良师益友,若是他们有需要,秦某自当尽力相帮。当然,燕兄也一样。你我虽各为其主,但只要不是在战场上相遇,我就只认你是与我同生共死过的燕兄。”wWW.ΧìǔΜЬ.CǒΜ
燕悔之颇为感怀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秦兄,实不相瞒,此次起兵之前我教尚未达成共识,除了沈溪、不二散人反对外,五散人中的逐一、黄衫和尚,另外五行旗的五个旗主也全部反对。可惜,我爹爹却一意孤行……”
说到这里,燕悔之停顿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书淮道,“燕兄,若是为难便不讲也罢。”
燕悔之苦笑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事实上,我教起兵之事正是我爹爹的一时之意。一年前,我爹爹不知为何忽然性情大变,从前他向来是宽仁待人,现在却是一身戾气。数月前的一个早上,他起来后忽然召集所有人,说我娘托梦给他,当年沐雪崖一役是朝廷一手策划的,所以我娘让他尽快起兵推翻暴明、诛杀朱由检,为她报仇。”
秦书淮心里奇道:原来魔教忽然起兵是因为这个?尼玛,这也太儿戏了吧?
燕悔之继续说道,“秦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教确实认为大明气数已尽,为天下黎民计,本教已厉兵秣马多时。但即便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不是起兵的时候,因而反对者众,尤其是沈溪、不二散人和我教右护法梅印之,他们三人力主至少两年之后再起兵方有胜算。可惜我爹爹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勃然大怒,将这三人关押了起来。如此一来,教中兄弟姐妹见我爹爹心意已决,就只好按照他的命令,起兵造反了。”
秦书淮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当初横岭之役,沈溪前辈救了在下之后,说来日要在下还这个人情,怕是他早已预料到日后日月教会与在下有一场血战了。”
燕悔之立即道,“秦兄说的正是。”
说着,他从袖子中拿出一物,交给秦书淮。
问道,“秦兄,你还认得此物否?”
燕悔之手中,是一枚翡翠戒指,绿得通透至极,让人过目不忘。
秦书淮当即说道,“认得,这是沈溪前辈的翡翠戒指。当世之中,怕是再也找不到如此绝品的翡翠戒指了。”
燕悔之把戒指递到秦书淮手中,说道,“这是沈溪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希望秦帮主能记得当日的承诺。”
秦书淮看到这枚戒指,就相信沈溪确是托了燕悔之来说这话的。因为以沈溪的修为和性子,便是魔教擒了他,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谁也别想得到他的贴身心爱之物。
秦书淮把戒指收好,随后说道,“这戒指是沈溪前辈的心爱之物,秦某自不会夺人所爱,待见到他,必定原物奉还。那么,燕兄,你让我怎么帮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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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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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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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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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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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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