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王世子左右张望了一圈,此处确实是侍卫巡逻的一处死角,平常也没有什么人会路过,他有些不安,轻扯了下宏王爷的袖子:“父王,到底何事,你一句也不说,儿子心中不安。”他真是一头雾水,这半夜三更的溜出来,还是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要是被人给碰上了,怎么解释。
“你要安个屁。”宏王心里也揣着只兔子。“要是被人碰上了,你就说是我们爷俩睡不着,出来赏月。”要不是为了这个借口,他也不想将世子给带上。
宏王世子想哭:“赏月,您老倒是抬头往上瞧瞧,这乌黑拉几的天上哪来的月亮。”
宏王爷一巴掌拍了过去:“闭嘴,安静猫着。”
这一蹲都快半个时辰了,宏王爷抬头,看不到月亮,估计着快到子时两刻了。他的腿都麻了,人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忽悠他的吧。他干脆往地上一坐,呼,整个人舒服了。他抬头想让世子也一块陪他坐着,就瞧着世子整个人向他扑来,他吓了一大跳,直接将世子接了个满怀,这才发现世子已经被人打晕了过去。
宏王爷苦笑,低声道:“是你来了,我带着他只是怕我被人发现了,没有借口。”这可是宫里,一个人半夜在宫里有嘴也难辨,但父子两个可就好说多了,没可能谁半夜偷情还带个老爹、儿子放哨的。
“哎……”宏王爷的声音嘎然而止,他发现自己又与白天一样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了。一个黑影窜到他的身前,将他整个挂在肩头上,左手反过来扶住他的双腿,驮着他飞快的窜上屋顶,用极快的速度前往宁和宫的主殿,动作快得像只狸猫。只是可怜了他的老胃,晚上吃的东西都翻上来了,要是能动,必定能喷他个满头满身。
黑衣人看准了地方停了下来,悄悄的揭开了一块瓦,微微移动了下位置,他正好能从那瓦片里看进去。
屋内,皇上斜靠在龙榻上,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穿着黑袍子的老女人,而在女人三步远的地方,两个暗卫押着一个年轻的侍卫。Χiυmъ.cοΜ
皇上看了眼面前的侍卫,问朱莲丽:“如……何……”
朱莲丽上前,托起那年轻的侍卫的下巴,点点头:“不错,此人命格气运都不错,加以时日,会有一番成就。”
宏王爷的眼睛瞪圆了,这个年轻的侍卫他认得,好像是他家老三媳妇的娘家表侄儿,过年的时候还上门来拜过年,他没少听老三夸这这个姓牛的年轻人,还有意将家中的八姐儿许与他。
“开……开始……”皇上才不在意这个人会不会有成就,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的气运命格对他的病有利就行。
朱莲丽贪念的伸手摸了摸牛侍卫那结实的胸脯,有些爱不释手:“拿熟牛皮筋索来,将人捆在八仙桌上。这人在极痛之下会发狂,气力也会大十倍有余,可千万可别浪费了药。”
暗卫首领立即照做,想想这牛侍卫的身手,还有些不放心,又安排了四个暗卫按着牛侍卫的手脚,旁边还让站着四个随时准备帮手。
朱莲丽瞧着一切准备妥当,又开始了之前同样的取血制药的过程。那牛侍卫在巫咒的痛苦折磨之下,整个人暴裂了起来将牛皮筋索都给挣断了,八个暗卫同时压着,才勉强联手制住了他。
这次,朱莲丽取到了十一滴血,才抽干了牛侍卫。
看着一张鲜活的脸变成了垂垂欲死的老人,屋顶上的宏王爷眼睛都快鼓出来了,要不是他被控制住不能出声,必定狂吼着跳了下去。侍卫
不是人,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黑衣人伸出衣袖,接住了宏王爷滴落的眼泪,同时也挡住了宏王爷的目光。但脚下暗卫首领的声音依旧清晰,“皇上,牛侍卫怎么处置?”侍卫可不是小太监,宫里平日死几个小太监没有人留意,但御林军里的侍卫可是有名目的,少了谁,白天一更班就能知道。
皇上毫不犹豫说了两字:“****……”
暗卫首领一怔,**宫廷,那是死罪,将人这样弄死,还要泼上一桶污水。
朱莲丽点头:“不错,好主意。”她拿出两块乌黑的龟壳占卜了一番,写出了一个几个时辰:“十三四岁,这个时辰出生的。明日正好做药。”
暗卫首领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烫手的纸,让人带着还有一口气的牛侍卫出了正殿。
宏王爷的身子忍不住发颤,已经气到了极致。
黑衣人查觉到了宏王爷的激动,不敢再呆,将瓦片复位,背着宏王爷飞快的离开了屋顶。
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角落里,宏王世子依旧躺在那儿,黑衣人将宏王爷放下,同时解开了宏王爷的穴道。
“他,还有救吗?”宏王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叫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尽快将他送到玄恕大师,或者天机道长那,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宏王爷看着他,道:“多谢。”
瞧着黑衣人消失在眼神,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认为一双老眼看遍过无数的人,没承想,他还是老眼昏花。
当年看错了皇上,现在也看漏了他。
没错,他认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要说来,也是个巧字。他不住落了泪,黑衣人伸手用衣襟替他接住了眼泪,虽然那一瞬间很短,他看清楚了黑衣人右手腕上有的三颗一字排开的小小黑痣。
他认得的人中只有楚轩森手右手腕上有三颗一字排开的小黑痣,当年天机道长还道三星连珠,乃是天之大命。当时天很黑,楚轩森替他接住眼泪只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件小事露了马脚。他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是将皇上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揭开给他看,让他出面去阻止。
这事在是换成楚轩淼,只怕是毫不犹豫的就将事闹开闹大来,让皇上成为万夫所指,从而迫使皇上退位让贤。
明明有勇,明明有谋,却因为一颗良善的心而步步退让,甚至委屈了自己。
皇上已经无可救药了,他无法苟同皇上继位坐在龙椅上。拉下皇上必定要拥立新君,而楚轩森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宏王爷瞬间做出了决定。
藏在黑暗中并没有走远的楚轩森瞧清楚了宏王爷脸上的表情,嘴角浮上了一抹微笑,悄悄的融入黑暗之中。
宏王爷推了两把世子,将世子叫醒。
世子悠悠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想起自己突然被人制住一事,惊慌地看着宏王爷:“父王,您没事吧。”
“事大了,快跟我来。”宏王爷顾不上与世子多说,牛侍卫还等着救命呢,再慢一点儿,要是真被人安排个宫女一块儿弄死了,到时候牛侍卫说理的地儿都没有,真的要做个冤死鬼了。
他提起长袍摆拔腿就跑,那速度让宏王世子傻眼。面前胖得像熊的父王跑得这样快?不合理吧!
宏王爷还真没花多大的功夫就将牛侍卫给救了出来。
侍卫虽然在宫中当值,但也是要避嫌的,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去,休息与巡逻的地方都是指定的,半步雷池也不能越过。再说这是半夜,该关的门早就关上了,不到时辰不会重开。暗处要处理牛侍卫最好的地方没过于侍卫休息的小院子。
处理牛侍卫的暗卫是昨天处理小太监的那个,也许是这两日经历的东西过于吓人,原本冷酷无情的人也有了惧意,根本不敢再一次亲眼所见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化成灰烬。那暗卫悄悄的将牛侍卫送回到休息的小院子里,此时院子静悄悄的,左侧无人,而右侧的都在休息,等着换班。暗卫随便挑了个房间将牛侍卫放在床上,然后往屋子里洒了点油,拉了根棉线引到一旁的蜡烛上,就悄悄的离开了院子,这倒给了宏王爷可趁之机。
丑时时分,宫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小混乱,侍卫休息的小院子里走了火,烧死了个侍卫,而内殿也死了个宫女。据说两人有私,被嬷嬷发现了苗头,心头害怕才自寻了短。
不过,这只是一阵小小了的风浪,吹过,也就算了,有人就算知道这其中有不妥,但也没有谁敢深究下去。
**宫廷,罪名太大,背不起,也洗不掉。
次日清晨刚开宫门的时候,宏王爷就出了宫,他马不停蹄的驾着马车去了相对近一些的清风观。
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虚灵道长瞧着了牛侍卫的惨样,魂都吓掉了一半,谁行如此恶毒之事!他毫不犹豫的取出了观中最名贵的药寒进了牛侍卫的口里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同时又取出观中的镇观之宝压住牛侍卫快要消散的魂魄,才对宏王爷道:“贫道没有把握,只能尽量,望王爷见谅。”
宏王爷点头,但还是问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虚灵道长苦笑:“他被人抽了年寿、气运和命格,除非有延年益寿的药,才勉强能替他续上一续。”
“真的没有他法了?”宏王爷也只是不死心的问问,他清楚人要没有好命,没有好运大不了赖活着,可是没有了年寿,那……就算续,能续上多少。
虚灵道长摇摇头:“常人生死乃注定的,他这样被人强行剥了年寿的人,只能算是枉死。怨气过大者还会成为恶鬼,不能往生。”说到这,虚灵道长后背也发寒了。
京都出了巫人,要再弄出一堆的恶鬼来,那不是会成了人间地狱。
虚灵道长有些不安了,道:“王爷在观里坐会儿,贫道去向长乐县主讨些药,马上就回。”
他不是去讨药的,他是去求救的。他心底有一个认识,此事寻到县主那一定会妥妥的解决。
宏王爷也清楚之前长乐县主中毒,整个京都收药材的事,想必现在苏府里的药比哪个药铺都要来得齐全,也就没有多想。
虚灵道长冲进了苏府,还没见到若伊,直接被阴着脸的曹陌给拦下了,“道长,这也太早了。县主现在是孕妇,可需要好好休息的。”主要是,好不容易安王和他叔都进了宫,曹家又有三叔公坐阵,他能偷个懒半夜混过来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妻子睡个舒服觉,顺便赚点福利,才躺下没多久就被人给叫醒来了,让人好不爽。
虚灵道长瞥了他一眼,当即对着痛处狠狠下刀:“曹状元,这是苏府,不是曹家。贫道就是来替县主肚中的苏家小公子把平安脉的。”
曹陌瞪了他一眼:“那我也是苏家小公子他爹。”
“别吵了。”若伊打着呵欠出来,曹陌迎上去,扶着她在长榻上坐下,还拿了两个靠枕替她放在背后,“怎么不多睡会儿。”
虚灵道长收起了平静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对若伊道:“县主,贫道能单独与你说上几句话吗?”
曹陌皱了眉,这是什么事,还不能给他听。
若伊左右看了一下,两个姑姑都不在,身边只有青柚石榴,“无事,道长直说,不用瞒着他们。”
虚灵道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今天宏王爷带了个人到清风观,那个被人抽了年寿、气运和命格。”
“什么。”若伊和曹陌齐声道,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该不会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吧。
若伊和曹陌又齐声道:“我随你去看看。”
曹陌怔了下,拦住若伊:“你还是在家,免得大家担心。这事交给我,我比你见得多。”他是经历过实战的,而若伊现在还只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虚灵道长惊愕地看着曹陌,越来越觉着瞧不透了。
若伊想想也答应了:“我给你些药,你先去看看,有什么事就送信回来,我不会的他应该知道。”她没说清楚是谁,但曹陌明白,这个他必定指赵书涵。
曹陌应下,拿着药与虚灵道长一块儿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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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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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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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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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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