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歪着小脑袋看这俩人寒暄。
现在倒是个打探情报的好机会,虽然她现在仅仅是一只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麻雀吧,但就算是做麻雀也不能忘记肩上的重任。
“五弟最近长高了不少啊,说起来我还是很怀念之前你冲我撒娇的模样呢。”
雍离权实际上挺喜欢这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来着。
不过看着这小家伙从不停抱着他的腿撒娇求糖吃长到现在这六亲不认的鬼样子,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谢谢,你最近也聒噪了不少,”五皇子雍离辛白了自家哥哥一眼,说实话,他原来还挺喜欢这位哥哥来着,“没事干就去讨个老婆然后从宫里搬出去,不要天天婆婆妈妈的就知道说从前。”
说道讨老婆这事儿,雍离权肉眼可见的脸色一白,又着急忙慌地笑了笑掩饰尴尬。
“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听说你上回拒绝了父皇赐给你的亲事,被父皇吊着打,”雍离辛伸出一只手指逗弄着笼中小鸟,语气淡淡的,“怎么,不是挺好的吗?那姑娘不是挺漂亮的吗?家境也好。”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个美丽的不得了的姑娘,她骑着巨大的白色狮子飞在天上,脖子上缠绕着洁白的九头蛇,四周开满洁白莲花。”一想起那个梦境和现实中那位少女,雍离权的脸红了一红,“她一袭白衣,眼中倒映着七彩霓虹,嘴唇嫣红。”
“我建议你去找太医看看脑子。”看他三哥这跟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的表情,年轻的五皇子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真的在现实中看见了那位少女,你知道城中新来的百戏班子吗?”
“知道,不仅知道,我还在那儿丢了三回钱袋。”
那还真是挺对不起的。
麻雀林琅已经有在努力反省了。
“那位梦中的少女真的牵着一只白色狮子,脖子上套了一只大蛇,”三皇子想起自己第一次挤进人群之中去看那少女,她的长相和梦中别无二致,就连笑容也同出一辙,“我认为她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我看她看得是那样入迷,甚至连钱袋子被人摸走都没有发觉。”
太尴尬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琅用翅膀挡住脸。
花瑾这家伙真的是长能耐了,不对,那家伙到底偷了多少个钱袋子啊!
“恩。”三皇子已经彻底不想听他这思春期的二哥瞎叨叨了,起身拎着鸟笼子就准备挂回去。
“那女孩子真的特别有意思,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雍离权还在自顾自说着话,“她居然对我说‘天王盖地虎’,现在年轻女孩子都流行对暗号了吗?”
天王盖地虎?
雍离辛的脚步慢了两拍。
“你对的什么?”
“我肯定对的是宝塔镇河妖啊,但那姑娘好像一点也不满意似的。”
“笨——蛋——因为你对错了!”雍离辛拎着笼子直接大步流星走掉,一边走一边嘟囔。
嘟囔的声音太小,林琅勉强能听到。
“......明明暗号是小鸡炖蘑菇好吗?”
诶?
等等,她没听错吧?
小鸡炖蘑菇......这家伙是接头人?!
“烦死了,还要去找那个狮子女去,那群修仙者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把自己打扮得像下九流那样!”
“喂你这家伙是接头人对吧!能听到我说话吗!”林琅开始在摇晃不定的鸟笼里上下蹦跶,“喂喂喂我就是那个接头人啊!”
“你这死麻雀——!”雍离辛正在气头上,看着这来回瞎蹦跶的麻雀就来气,直接抬手准备将那鸟笼扔出去。
不要随便丢小鸟啊!
林琅完全不怀疑自己会被这家伙硬生生摔死在这里,谁叫她只是一只手无寸铁只会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呢?
师父二师父......徒儿不孝要先走一步了,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能在浮珑派后山当花肥——
林琅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过去了。
鸟笼停止了摇晃,而后似乎被人稳稳地提了起来。
被撞得浑身是伤的林琅这才睁开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不熟悉的音色,熟悉的语气。
是谁呢?
小小的黑豆般的眼睛望向被竹笼分割成无数块的上方,林琅能看见那只稳稳提着笼子的手。
是男人的手。
“国师大人。”待看清来人之后,三皇子雍离权最先反应过来,按着自家弟弟的头给国师行了一礼。
“免礼。”国师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疲惫,“三殿下和五殿下来这边,应该不会是专程来逗麻雀的吧?”
雍离辛瞪了一眼眼前的人,这国师看上去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但是个人都知道这家伙从来都不做好事。
“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五弟,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说话了!”雍离权这边左右为难,只能先按着自家兄弟的头给人道歉,“国师大人我弟弟并不是有意这样说的。”
“无妨,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那国师仿佛面具一般的脸上挂起一丝笑容,“但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回。”
“......哼。”雍离辛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哎呀你这孩子...算了,国师大人,我这次来是为了算一卦姻缘。”见拦不住自家兄弟,雍离权也放弃了,便重新恭恭敬敬朝国师行了一礼。
“有妇之夫,算了有什么用?忘了吧。”国师一眼就看穿了某个人的心思。
“那她丈夫什么时候亡故?”
“......”国师沉默了。
“国师大人?”
“她丈夫并非凡人,而是连我也望尘莫及的存在,若那人生了气,不要说是你这条烂命,就是神麟国也会被天雷毁于一旦。我劝你最好掂量清楚,不要不识抬举。”
“......原来是我究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人吗?”本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期冀的三皇子整个人都像是缺了魂儿一般,就连脚步也变得飘忽起来了。
“慢走。”
不知为何,林琅觉得国师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得意。
送走了搞事的两个人,国师打开小笼子把林琅捏了出来。
林琅这才能看清眼前的人脸。
虽然是白头发,但却长着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谁?
“平常没事就不要随便变成什么花鸟虫鱼的,你看你不就被人抓住了么?”国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写着烦恼,“看来我不在你身边还真的不行。”
他说着,将脸上的伪装卸了下来。
伪装之下的男人有着一双异色琉璃般的眼眸,一边是宛如天空般的湛蓝,而另一边是宛如朝阳般的灿金色。琇書網
“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林琅。”
林琅小小的眼眶中汇聚了一层雾气。
没想到来救她的人,居然是她失踪已久的道侣,陆修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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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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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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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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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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