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了他们家中摆了中秋宴席,要却川请几位朋友一块儿来,他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多少朋友,便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请得动江望书了。
却川盛情邀请,江望书也不会拒绝,毕竟先前拿了人家的聚魂灯,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点面子。
如此一想,江望书便写了回信答应下来。
云尘的身体好了起来,便反过来照料江望书,任江望书说自己已经没事了都没用。
这云尘甚至请来了瑶光长老,两人一唱一和就把江望书继续卧床休养这样的事定了下来,丝毫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二人这么做,江望书也不恼,只安安静静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捣鼓着云尘做出来的机关小人。
从前江望书没发现云尘于机关术上如此有天赋,后来云尘学起了机关术,也是不声不响地捣鼓着机关傀儡,从未开口与江望书交流这些东西。
直到上次围剿秦钩吻的时候,江望书看到那些会自爆的机关小人和那条行动敏捷的机关蛇才知道,云尘对这机关术想来不仅仅是有几分天赋那么简单。
看来这日后也可以多多教他些机关术了,江望书这么想着。
江望书从前因为感觉不到疼痛,身上有些伤发现得不及时,或是根本没好全,可江望书认为自己好了,给落下了旧疾。因着这个,瑶光长老严令江望书卧床休养,并且开了不少药给他,甚至三五日便跑来点苍峰查看江望书的情况。
醒来有好些天,江望书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浩然盟那边怎么样了?”江望书问。
“安静得很,没上来找麻烦,也什么都没说。”云尘一边指挥着机关小人拿东西,一边对江望书说。
江望书皱起眉,想着这样不就跟原先的剧情不同了吗。
“师尊不必担心,既然他们不想让我当这个盟主……”云尘说着,顿了顿,没直接往下说。
江望书皱起眉,看着云尘,就要开口劝说,叫他不能因此放弃。
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围杀秦钩吻换来的机会,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那我偏要当这个盟主。”云尘也没停顿多久,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就让江望书想了许多。
听他这么说,江望书松了口气,看着他笑骂道:“好啊,说话还会大喘气了。”
“这不是想着该怎么说才不惹师尊生气嘛。”云尘跟着笑。
“你眼里我是会因为这个生气的人吗?”江望书接过朱槿端进来的药,喝了一口。
云尘摇摇头,连说不是。
养病期间,江望书也听朱槿和云尘讲了不少外面的事。
比如那皇室不知出了什么事,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位皇室中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这些皇室中人大多是皇子,公主倒是少一些,宗室子弟还要更少一些,但也不是没有。
百姓都说一定是阮氏做错了什么事,叫上天惩罚他们。
江望书听得有趣,笑着摇摇头,说:“这定然是有人搞鬼,哪有什么做错事了上天就会惩罚他们,我瞧着只要不忤逆上天,你干什么坏事它都不管你呢!”
“师尊竟也是这么想的。”云尘对这事了解不多,还都是听朱槿说的,见江望书竟是这个反应,忍不住也跟着笑。
“不然你真以为是什么上天见阮氏做了什么坏事方才降罪于他们的?而且,就算是上界那些老不死的降罪,也不至于用那妖魔的手段,他们可是最在乎这个的。”江望书随口一说,说完见云尘眼神有些奇怪方才发觉不对。
他怎么一副自己很了解上界的样子,仿佛曾经与他们打过交道一般。
江望书下意识朝朱槿看去,正见朱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趴下去捡东西。
待朱槿抬起头来,又一副刚想起旁的趣事一般转移话题。
江望书眯起眼来,却也没打算多问。
再怎么样,朱槿想来也不会害他。
大约又养了半个月,瑶光长老亲来看了,瞧着江望书算是好了不少,出门是没问题了,方才松口放人。
若是掐着时间到京城,现在出发还算是有些早,但如果想先到京城逛逛,那现在出发便是刚刚好。Χiυmъ.cοΜ
江望书吩咐云尘回去收拾东西,打算这几日便出发前去京城。
没想这第二日便又一次收到却川的来信。
却川在信中坦白,其实自己并非唤作却川。
他说他是皇室中人,当今膝下的四皇子,名唤阮闻。
江望书看到这里,挑了挑眉,虽说早有猜测,知道却川的身份不简单,却也没想到竟是皇室中人。
信中又写到,如今皇室人心惶惶,每隔几日便有皇子突然变成尸人,且大都是有望一争储君之位的皇子。
虽说阮闻无意于储君之位,一直以来也都是以游手好闲,一门心思想挤入仙门的形象示于人前。但他知道,既然这些人会对有望一争储君之位的皇子下手,未来难保不会对其他皇子下手。
信的最后,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来阮闻还是很害怕的。
他说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所为,希望江望书能早一些到京城来救救他。
如此看来,这行程怕是拖不得了。
原本江望书没有把阮氏皇室那件事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那些皇室里头的腌臜事。
可他没想到,阮闻竟然是皇室中人,而且正面临着随时会中招的危险。
“云尘,等不及过几日了,今日就得出发,出事了。”江望书传音给在自己院里整理东西的云尘,神色有些凝重。
一旁的朱槿也跟着皱眉,好一会才开口,说:“江望书,这事不简单。”
“我知道。”江望书点点头,检查了一番自己乾坤袋中的东西,便要往外走去。
朱槿跟上江望书的脚步,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要是这次的事和秦钩吻的事都是一人所为怎么办?”
“那不正好,刚好把人揪出来。”江望书看了朱槿一眼,说。
“是这样,但敌方在暗,我们在明,如何好抓。”朱槿小跑着跟上江望书,嘴上还喊着让江望书慢一些,自己要跟不上了。
到了云尘的院门口,江望书停下脚步,对朱槿说:“能有一点线索是一点,我们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寻找这个人。”
“可现在的你不是他的对手。”朱槿大喊一声,小脸涨得通红,还跺了跺脚,明显是有些急了。
江望书看着朱槿,眯起眼来,问:“你是不是认得那个人?”
“我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我认为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朱槿叹了口气,那副样子全然不像他这少年的外表。
“那你告诉我,我这次出门查一查就知道了。”江望书蹲下身来与朱槿对视。
“也不必用这么方法提示我矮吧!”朱槿哀嚎一声,倒也没有真的在意这个,只摇摇头,说:“这个还是蓝桦自己告诉你比较好,要说最熟悉这个人的,那就是蓝桦了。”
江望书挑眉,他是记得蓝桦的,但他心里觉得蓝桦应该是后来才认识的朋友。
可听朱槿这么说,蓝桦与他的交情想来不只是他以为的这般。
“你见到蓝桦的时候问他就知道啦,其实我对那个人了解也不多的。”朱槿说。
江望书看着朱槿,最终还是决定听朱槿的话,等见到蓝桦的时候再问就是了。
这边二人说着话的时候,云尘也出来了。
一出来便听得二人在说蓝桦,云尘脸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蓝桦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师尊,出什么事了?”云尘出来之后,看向江望书,打算先问江望书提起的那件大事。
“你记得皇室的那件事吗?”江望书问。
“记得,怎么了吗,师尊是打算出手相助?”云尘问。
“不,我可没那么好心。”江望书摇摇头,先提起了却川,又说:“却川的真实身份,是皇室中人,甚至是当今四皇子阮闻。”
云尘闻言皱起眉来,他们都猜到了却川来头不小,便是猜到是皇室中人,可也只以为是个闲散宗亲,没想竟是个皇子。
“他来求师尊了?”云尘看向江望书,问。
“咱们本也要过去的,今儿收到他的求救信,便打算顺手帮一帮。”江望书无所谓地说着,牵起云尘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外走,说:“别问了,赶紧走吧。”
“师尊还挺关心阮四皇子的。”云尘走着走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江望书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那是因为人家把重金拍下的聚魂灯给了我,我总得帮忙吧。”
“是吗,那也是应该的。”云尘笑笑,说。
江望书总觉得云尘这话有些哪里不对,可急着赶去京城,倒也没有去细想。
其实帮阮闻是一回事,方才朱槿的话提醒了他。
也许京城这次发生的事,也是那位所谓的先生的手笔呢。
将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的手法,不是跟那位先生很像吗?
可惜江望书手上没有蓝桦的传讯法术,否则他一定把蓝桦一块儿喊过去,刚好问问他想问的问题。
到京城的路并不算太远,二人上了银鸢,飞了有个三两日便到了。
到京城之后,江望书见一位侍卫模样的男子在宫门外来回踱步,正四处张望,瞧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许是阮闻派来的人,去瞧瞧。”江望书与云尘对视一眼,一同朝那男子走去。
男子见来了两个人,一个红衣飘飘,一个玄衣银冠,瞧着便与普通凡人不同。
“二位可是云鹤仙门来的仙师?”男子打量着二人,上前一步,有些惶恐地先行了个礼,方才开口询问。
江望书点点头,说:“你应该就是阮闻派来接我们的人吧?”
“是,属下正是四皇子派来接二位入宫的。”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又朝云尘一颔首,跟在江望书身边,想起自己尚未自我介绍,便说:“属下刘五,从前是京西大营的,前两年受四皇子赏识,这才到了四皇子宫里去。”
“原来从前还当过兵。”江望书点点头,随口接了一句。
那刘五一听江望书这么说,眼睛一亮,便要滔滔不绝起来。
江望书一眼看出来,抬手示意他闭嘴,说:“先带我们去见阮闻吧,宫中情况怎么样,你先说与我听听,也好知道些宫中的情况。”
“已经疯了三个皇子,两个宗室子,一个公主,四皇子正愁着呢。”提起这个,刘五叹了口气。
过宫门的时候,刘五朝守门禁军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想来阮闻早就派人来说过,也向皇帝请示过了,方才如此简单地便进了宫。
要知道,如今宫里人心惶惶的样子,任谁都是不敢再随意放外人进来的。
“三个皇子?都是阮闻前头的?”江望书跟着过了宫门,听见这话,眯起眼来,心说难怪阮闻急成这样。
若是这人动手是按着皇子年龄的,那想来下一个就是阮闻了。
“对,不过这人动手又不像完全照着年龄来。”刘五点点头,略有些犹豫地说,不时抬眼看江望书,有些不敢直言。
“直说就是,反正都是猜测。”江望书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那两个宗室子一个比三个皇子还要大,一个却是只有十三岁,可比咱们宫里的六皇子还小一些。”刘五说着,压低声音说:“四皇子想来也与您说了,疯掉的大都是有夺嫡之心的,但哪个十三岁的宗室子却不是自己有这个心,是他父亲颇有野心。”
“皇帝这一脉都这么多人了,宗室还来掺和,嫌不够乱吗?”江望书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人,笑着对刘五说。
刘五刚要说话,却也瞧见迎面走来这人,便闭了嘴,后退几步,趁着经过江望书身边的时候说:“仙师,这是六皇子。”
这六皇子生得尖嘴猴腮,瞧着半点不像是阮闻的兄弟。
江望书瞧见这人第一眼,便有些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听说四皇兄怕得请了位仙师到宫里来,就是你吧?”六皇子眯着眼打量江望书,啧啧两声,说:“瞧着这张脸倒是不像仙师……”
“你后边的话最好吞回去,我们修士可从来没把皇室放在眼里。”突然,一直沉默的云尘打断了他的话。
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狠狠瞪了云尘一眼,便要继续与江望书说话。
“四皇子还等着我们,刘五带路吧。”江望书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朝刘五扬了扬下巴。
刘五憋着笑,瞥了六皇子一眼,朝他行礼告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江望书二人到阮闻那儿去。
一接近阮闻的住处,远远的便瞧见院门口站了个人。
那人一见江望书便小跑着过来,到了面前才顾及形象,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笑着颔首问好,说:“二位仙师可算来了,你们不来,我这心里可是半点不踏实。”
“我们来了你怕也踏实不了。”江望书无意给他太多无用的希望,颔首问过好后便泼了冷水。
阮闻被泼冷水也不恼,只笑着说:“不管踏不踏实,江仙师来了,想来这贼人动起手来也要顾虑一二。”
“你跟多少人说过请了我来?”江望书跟着阮闻一块儿进屋去,坐下之后又示意阮闻遣走所有宫女太监,莫要留外人在此。
阮闻自然是照做,屋里没一会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不过是跟父皇提过,只是这宫里消息一向传得快,便是父皇白日里多吃了一碗饭,晚上阖宫都能知道父皇这日胃口好。”阮闻不知江望书问这个做什么,蹙眉思索一会儿,说。
江望书看向阮闻,说:“方才进宫遇上了你六弟。”
“竟是遇上了六弟,这可是个混世魔王!”阮闻惊呼,毕了又是叹气,说:“他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才十六岁,就跟个小霸王似的,四处欺负人。”
“我瞧着却不大像真的游手好闲。”江望书笑着摇摇头,他有时候看人还是很准的。
好歹是皇子,听到江望书这话,阮闻便知道这个六弟该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江仙师既是这么说了,那我也多多留意留意这个六弟。”阮闻眼珠子一转,当即便做了决定。
江望书看着他,觉得阮闻与他当初在拍卖会上见到的却川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这也难免,在外边游玩参加拍卖会自然是恣意一些,而在这宫中当皇子,自然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要绕七八百个弯去想明白。
“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江望书提起皇室近来发生的这事,打算听听阮闻的意见。
阮闻看着就是个有主意的,若非一心想踏入仙门,怕也是能一争储君之位的皇子。
“我觉得还是夺嫡惹的祸。”阮闻说完,叹了口气,说:“从前前头有三个哥哥,我自己也无意皇位,自然从未想过夺嫡一事,如今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来。”
“这又是什么说法?”江望书心说既然不夺嫡,又怎么会害怕他们呢。
“江仙师有所不知,皇家有立嫡立长的规矩,母后娘娘去得早,未能留下一儿半女,父皇又不曾立继后,自然是没有嫡子的。这没有嫡子,便只能立长子,前头三个哥哥没了,我就是长子,他们只能想方设法除掉我,才能让自己变为第一顺位。”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江望书点点头,心里叹了一句这皇室真是麻烦。
“所以你现在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觉得那人必定回来害你?”江望书挑眉,问。
“若此人是我的弟弟,自然是如此。”阮闻略想了想,点头应道。
江望书皱起眉来,说:“你心中有人选了吗?我对你们皇室不熟悉,真找起来是不如你的。”
“这是自然。”阮闻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副害怕隔墙有耳的模样,压低声音对江望书说:“我五弟平日里最爱结交朝臣,又养了好些门生,其中不乏有修士与一些精通奇门异术之人。”
“你五弟有心夺嫡?”江望书问。
“面上是自己无心夺嫡,只愿辅佐大哥,可大家瞧着他那动作也能看出来他的野心如何。”阮闻说着,叹了口气,说:“大哥是极好的人,五弟怎么下得去手。”
“还有别人吗?”江望书问。
“本没有了,但方才江仙师说六弟不大对劲,我想也该算上六弟才是。”阮闻若有所思,摇摇头说:“再多的,就没有了,其他的皇子都太小,想来与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
江望书点点头,一手敲击着桌案,一手摩挲着腰上宫绦的穗子,眯起眼来,说:“宗室子弟呢?”
“端王叔野心朝野皆知,父皇却因救驾之事屡屡忍让,只要不过分,都不会出手打压他。”阮闻知道江望书并不熟悉这些人,便开口稍微讲了讲,又说:“可端王世子前不久才着了道,疯疯癫癫见人就咬,还跑去了山崖边,失足掉下去直接摔死了。”
“那个十三岁的宗室子弟,就是他儿子?”江望书挑眉。
阮闻点点头,又解释说:“虽说端王叔一向有野心,可他总不能为了撇清自己,向亲生儿子下手吧!”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有些人疯起来,你可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江望书轻笑,摇了摇头。
阮闻还是觉得不至于,说:“江仙师都说虎毒不食子了,这端王叔想来不会是凶手的。”
“凶手肯定不是你们皇室中人,至少主谋不是,我瞧着就是有人又被利用了。”江望书嗤笑一声,想起先前的成双老妖和秦钩吻。
阮闻见江望书这么说,眼睛一亮,追问道:“江仙师可是知道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
江望书将先前秦钩吻的事告诉了阮闻,又问他怎么看待此事。
“既是云仙师能争取浩然盟盟主,那这浩然盟可得好好整顿整顿,至少把那细作给揪出来。”阮闻一听便知道浩然盟有问题,说话间还有些愤愤。
云尘看了江望书一眼,又看向阮闻,忽然笑了笑。
见云尘笑了,江望书有些好奇地看去,问:“笑什么?”
“原先还奇怪,以四皇子的谋略,争夺储君之位也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可如今一瞧却是知道原因了,这四皇子的性情,可不适合掺和他们一些你害我来我害你的事儿。”云尘解释道。
江望书闻言,看了阮闻一眼,回忆一番方才他的神情,也笑出声来,点点头:“确实如此。”
被二人这么说,阮闻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过眼去,试图掩饰此时的尴尬。
大约听阮闻说了此时宫中的情况如何,江望书便问接下来先做什么。
原本还当阮闻会火急火燎地要他们先把人揪出来,可没想他竟是叫江望书二人先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瞧着半点也不像先前害怕被变成尸人的四皇子,走出门的时候还被江望书取笑了一番。
阮闻刚要红着脸反驳,却是瞧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往这边走来。
“齐督主怎么来了,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阮闻上前一步,抬手示意对方免礼,问道。
大太监笑着说:“四皇子,皇上听说两位仙师到了,让您赶紧带两位仙师到养心殿去。”
“齐督主来得巧,我这正打算带两位仙师去见见父皇呢。”阮闻也是应变很快的,听了大太监的话,绝口不提他们只是打算出去走走,只说他们一开始就想去见皇帝的。
大太监在宫中混了许多年,自然也是人精,没有揭穿阮闻原先根本不是这个打算,只点点头说要与三人同去。
“还望齐督主先行告知,这养心殿中还有哪位在里边呢?”阮闻压低声音,朝着大太监笑了笑,塞了张银票到他怀里。
大太监也跟着笑,手上动作也快,直接将银票收进袖中,说:“六皇子在呢,就是六皇子跟皇上说的,二位仙师到宫里来了,却不先去见皇上,只直接到了四皇子宫里。”
“这二位仙师头一回来,自然是先到我宫里收拾收拾再去见父皇最为妥当,这六弟如今怎么越发顽皮,就会这一套信口胡说的。”阮闻皱起眉,有些苦恼地看向大太监,说:“齐督主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待会儿可得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莫要叫人连我这闲散皇子都不放过。”
这么一套话说下来,大太监才不信他真的是一闲散皇子,只当他是有心夺嫡的,方才与那六皇子争锋相对。
跟在后边的江望书听着二人说话都觉得累,与云尘对视一眼,突然想起先前的幻境。
许是因为幻境中只有云尘一人,竟是没这么多幺蛾子。
只不过这小子在幻境中却是真的长歪了,看起来还挺恶劣。
“师尊也想起来了,是不是?”就在江望书打算挪开眼的时候,却是听得云尘如此说。
原是相安无事的,结果云尘一说这话,二人不免回想起先前的不愉快来。
“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江望书神色一冷,却也不好太过绝情,只出声提醒他。
云尘点点头,摆上一个笑来,说:“师尊说得是。”
几人这样说着话,便到了养心殿外,守门的小太监一见大太监领着三人过来,上前与大太监耳语一番,便退了回去。
阮闻没什么反应,倒是江望书有些好奇地瞥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被江望书这么一看,更加低垂着头,瞧着还有些哆嗦。
惹得江望书有些奇怪,心说自己这么吓人的吗。
大太监先进了殿内通报,叫三人在外边等着。
江望书知道这些太监不仅有皇帝的人,还有其他皇子、嫔妃或是宗亲的人,在这里聊起要紧事是不大明智的。
而且阮闻现在已经够难了,若是在养心殿外等候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是叫人抓住了把柄。
虽说江望书是个修士,不大懂他们这宫城里边的弯弯绕绕,但浩然盟那帮混蛋的弯弯绕绕也不比他们少,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没一会儿,便见那大太监出来,笑着对阮闻说:“四皇子,皇上请您带着二位仙师进去。”
“有劳齐督主了,我这就带二位仙师见见父皇。”阮闻也跟着笑,不好在养心殿门口塞钱,便在路过的时候压低声音说:“我那儿新得了个洛洲凤和县烧的珐琅春燕瓷瓶,齐督主若是不嫌弃,这几日可到我宫里赏玩一番。”
大太监当即明白了阮闻的意思,压低声音说:“劳烦四皇子挂念,六皇子正在里边说您前些年四处游玩的事儿呢。”
“多谢齐督主。”阮闻笑眯眯的,略一颔首,便抬脚朝殿内走去。
大太监回头扫了那些守门的小太监一眼,轻咳一声,也没说话,那些小太监便明白他的意思。
江望书笑着摇摇头,心中觉得有趣,这头一天来也不知道要看多少出戏。
这后面想来有好些日子要住在宫里,更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戏要演给他们看呢。
现下方才临近中秋,殿内便烧起了炭,一进去便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幸好江望书二人是修士,能用灵力调节体温,否则可有得热了。
六皇子正坐在榻前为皇帝捶着腿,皇帝则懒懒躺在上边,瞧着那脸色并不是很好,想来是病了有些日子。
看到皇帝这个状态,江望书心里倒是明白那人为何要现在动手了。
皇帝明显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甚至可以说时日无多。
皇帝至今未曾定下太子,这些皇子宗亲的,便都动作了起来。
这个幕后下黑手的人,便受了那位先生的蛊惑,做出了这样的事。
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是傻子。
什么上天降下惩罚的说法一听就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
江望书猜想,若是此人成功登上皇位,怕是民间又有传言,将这位皇子或是宗亲传得神乎其神,仿佛就是来拯救阮氏,力挽狂澜的人。
这些东西,当年浩然盟不是没有玩过,江望书虽说不爱与外界接触,却也多少知道一些。
好歹云鹤仙门算是浩然盟其中一员,自然是时常卷入其中。
江望书也算被浩然盟那些混蛋恶心过。
“来了?”
皇帝闭着眼,一手拿着烟杆,正抽着烟,只微微懂了动嘴皮子。
“儿臣叩问皇上圣躬安。”阮闻规规矩矩地跪下来行礼。
江望书可不打算入乡随俗,只是按着修真界里门中弟子见掌门的规矩,双手于胸前小一段距离交叉,动作带着几分随意,略一弯了弯腰,连幅度都不大。
云尘自然也是如此,在这些事情上,江望书做的决定,云尘很少会去反驳。
“朕安不安,你不知道吗?”皇帝沉声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说的话可是叫阮闻一激灵。
“父皇得天庇佑,便是如今受小人蒙骗而不安,不日也会好起来的。”阮闻没敢起来,只垂首答着话。
皇帝原也不是完全闭着眼睛,方才江望书二人的礼自然也瞧见了。
修士比之普通人自然是不同的,更何况是那赫赫有名的江九星!
皇帝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他们。
“行了,起来,没得叫贵客看了笑话。”皇帝瞥了阮闻一眼,抬手示意六皇子不必再捶腿,指了一个位置,说:“坐。”
六皇子闻言,站起身来,先行了个礼方才缓缓退到那个位置边上,坐了下来。
那位置离皇帝不算太远,却也不算太近。
而阮闻,却是坐在了皇帝的右手边。
至于江望书和云尘二人,本就无意听他们你来我往地说那些听了就头疼的话,自然挑了远一些的位置坐。
“二位仙师大老远地跑过来,辛苦了。”皇帝将烟杆递给身边的大太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大太监也没耽搁,垂着眼接过烟杆,便徐徐退出。
江望书转头看向皇帝,说:“不辛苦的,本就是要来的。游历途中与四皇子相识,本说好了日后得了空便聚一聚,一块儿好好喝一杯,没想分别之后却是忙了许久,近日才算是得了空。”
“原是这样,我这皮猴一般的老四给仙师添麻烦了。”皇帝看了阮闻一眼,倒也没有不高兴,甚至还点了点头,仿佛心情还不错。
阮闻没插话,他知道皇帝最讨厌自己与旁人说话的时候有皇子插嘴。
皇帝觉得这样的皇子就是单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自己,目的性太强,不比偶尔叫他发现一些小亮点的皇子来得讨喜。
“四皇子聪慧非常,又为人真诚豪爽,怎么会添麻烦。”江望书不介意帮阮闻一把,便笑着说。
云尘一直没说话,这样的场合,有自家师尊出面,他自然不会再凑到人家面前去。
但云尘不开口,无奈旁人却是不肯叫他一直安安静静待在边上。
“这位仙师就是江仙师的首徒吧?”皇帝看向云尘,问。
“正是,皇上好眼力。”江望书心里突然想到什么,瞥了六皇子一眼。
他可没忘记方才云尘还怼了六皇子一句。
这六皇子要是记仇,特地在皇帝这儿想法子下绊子也不是不行。
“素闻云少主是最仙风道骨的,远远瞧着如剑仙一般的人,不用猜便知道是云少主了。”皇帝笑呵呵地,又说:“听说云少主剑术了得,我家老六最是仰慕你的剑术,想着这几日有没有机会向你讨教讨教呢。”
“没机会。”云尘也不给面子,转头看了六皇子一眼,便直接拒绝。
除了江望书,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云尘会直接拒绝。
原本还当云尘会拐弯抹角地将此事推掉,可转念一想,江望书又觉得六皇子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值得云尘去费心思拐弯抹角地拒绝。
“既然这样,看来是老六这小子与云少主没有缘分了。”皇帝笑起来,也不恼。
六皇子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在皇帝面前,却不敢怎么发作。
江望书瞥了六皇子一眼,说:“修士耳力极好,方才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还听二楼最靠近街边的那件雅间里的客人说……”
这话引得众人都朝江望书看去,连阮闻都有些好奇。
这茶楼里听说什么的事,先前江望书可没告诉阮闻。
江望书又瞥了六皇子一眼,看得六皇子有些慌乱,与江望书的目光一接触,便浑身一颤。
“六皇子想来也想知道说了什么。”江望书笑了笑。
“不,不想的。”六皇子眼神躲闪,连连看向皇帝,生怕皇帝追问。
皇帝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什么人没见过,这六皇子的模样一看就是有问题。
如此一想,皇帝脸色变了,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到底做了什么,叫仙师头一天到京城来就在外边听人说起你干的好事!”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只不过是时长到酒楼里吃东西赊账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六皇子眼珠子一转,想着自己抛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便可以叫此事揭过去。
皇帝闻言一愣,冷哼一声,骂道:“明日赶紧给我还上,皇室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哦?可不是这件事呀。”江望书故作惊讶,笑出声来,说:“我怎么听说的事,可是六皇子养了一只藏獒,放出去横冲直撞,咬死了不少人呢。”
六皇子的脸刷一下变得苍白,仿佛能预见自己接下来要遭受什么样的苦难,颤抖着身体猛地抬起头去看皇帝。
“父皇明鉴啊!”六皇子没办法,只能哭嚎着这话。
皇帝也是人精,自然知道江望书不会骗他。
二人头一天来京城,虽说是认识老四的,可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皇子如何如何,哪里会特地编谎话来骗他。
“明鉴个屁,你给我滚回去把那畜生送走,再好好闭门思过,待朕查过了再来收拾你!”皇帝虽说病了,可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就是骂完还得咳个半天。
想这骂人还挺消耗寿命,江望书都想叫他不要骂了。
不值得。
这边闹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也没心思与二人聊旁的事,便摆摆手让他们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皇帝交代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去找,不必拘束。
江望书一一应下,跟着阮闻回去,路上还略略观察了一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为了防止对方今夜就动手,入夜之前,江望书先在阮闻这儿布了好几个法阵,打算明日再检查送来的吃食。
法阵是有警报功能的。
这日深夜,江望书感受到法阵的灵力波动,猛地坐起身来。
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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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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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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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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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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