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开始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错了。
他开始想,另一个自己是为了推动这个世界的进程,可自己身为一个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是根本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的。
“你也别想你徒弟的事了,更重要的事可是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得不到解决呢!”朱槿突然出现在江望书身边,跳起来在他面前招了招手。
江望书垂眼去看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也没接话。
寻找自己丢掉的灵魂这样的事,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总有办法解决的,江望书没打算一直让这件事如悬在头顶的刀剑一般紧张得不得了。
他现在只想着另一件事。
先前在洛洲府城的拍卖会上不是拍了个龙阳木嘛,当时就想着给云尘做成仙器来用。
想想云尘至今还在用着飞剑打架,江望书就觉得有些不忍,只想着赶紧替他找到称手的武器才是。
这事本该早日提上日程,可因为中间耽搁了不少时日,又是成双老妖屡次抢夺聚魂灯,又是临渊秘境之事,江望书直到今天才真正有空来仔细考虑制作仙器的事。
“你说若是给云尘做一把武器,该做什么好一些?”江望书思考了许久,却总觉得无论什么都不大满意,便决定问问旁人的意见。
朱槿方才还在滔滔不绝说着江望书将聚魂灯毁了到底有多少坏处,自己为了江望书灵魂的事操了多少心,突然被这么一打断,气得小脸鼓鼓的,只瞪着江望书。
江望书揉了一把他蓬蓬的头发,笑道:“日子还很长,慢慢来。你先说说,什么武器好一些?”
“江望书,你这个人真的很……”朱槿撇撇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朱槿向来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他只消一会儿便自己消了气。
“算了,我给你好好想想。”朱槿也不再提方才那事,只原地坐了下来,撑着脑袋仔细思考。
江望书也跟着坐下来,凝视着面前这棵树,想起那让他摆脱幻境的巨树,直觉这些花草树木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原先以为的那么无关紧要。
原以为一切只是因为木属性天灵根,可从幻境回来之后,江望书便知道一定不是。
“他现在不是用的飞剑嘛,那就剑呗,龙阳木用来做剑鞘就是了。”朱槿摆摆手,脸上仿佛写着自己绝顶聪明。
江望书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摇着头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若是觉得剑可以,我就不会那么纠结了,谁想不到剑啊?”江望书说。
“那刀?”朱槿试探着问。
“不成,他虽然两副面孔,但人前还是斯斯文文的,拿刀总觉得哪里不好。”江望书摇摇头。
“枪?”朱槿又问。
“刀都不行了,枪怎么行呢,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几个用枪的,你说是不是。”江望书一想到云尘拿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朱槿点点头,说:“扇子?”
“听起来是可以,但总觉得不是最好的。”江望书皱起眉,看起来比刚提起这事的时候更加苦恼。
云尘虽说法术一门也略知一二,可江望书觉得他还是更适合拿剑。
但是单纯打一柄剑出来,又觉得并没有什么新意。
这么想来想去,江望书纠结了好几天,甚至在指点祁玉的时候还在细细思考此事。
祁玉见江望书心不在焉,大着胆子问了才知道是为着给自家大师兄做什么武器头疼。
“师尊除却那功法,可从没送过徒儿什么东西呢。想想这徒儿有的大师兄都有,徒儿没有的大师兄也有,可见师尊是真的疼爱师兄。”祁玉半开玩笑地说,虽说确实有那么一些觉得江望书偏心,可江望书将他从提灯台带回来,叫他过得比从前体面,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祁玉也并不是贪心的人,并不会真的过分计较这些,只是心底还是有些好奇江望书听到此话是什么反应,便频频悄悄抬眼去看江望书的反应。
江望书听了这话一愣,心里略略一算,发现自己除了最开始那本功法,确实没给这小徒弟什么东西。
虽说祁玉偶尔能得江望书亲自教导,但从来有什么东西都是云尘优先。
想到这,江望书有些感慨,竟是不知不觉中偏心了这么多。
他门下就两个徒弟,本是该一碗水端平的,可不知不觉中却是全然倾向了其中一方。
旁人都看了出来,就江望书后知后觉。
这会儿江望书又忍不住想,云尘那日的反常,除却心境受幻境影响,是否还有自己平日里偏袒产生的误会导致。
若是这样可就不好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江望书也不觉得祁玉是在向自己要东西,只说:“前些日子我瞧着门中弟子在临渊秘境得了不少好东西,明儿我带你去挑挑?”m.xiumb.com
祁玉神色一动,虽说还是不如云尘那让江望书亲手打造仙器来得好,但有这个结果,祁玉也是很满意了。
“徒儿多谢师尊,日后定当勤加修炼,一定不会给师尊丢人。”祁玉连忙道谢,忍不住又抬眼去看江望书,见对方又开始心不在焉,便知道定然又是想起给云尘做武器的事。
多了两个徒弟的江望书并没有往日里那般无聊,只能躲在暗室里捣鼓捣鼓那些个小机关玩。虽说云尘被他关进极寒之地,但这点苍峰还剩下一个祁玉。
带着祁玉薅了云鹤仙门不少羊毛回来,江望书又开始教祁玉新的功法。
“师尊打算什么时候放大师兄出来?修炼一事,在外边也是可以的,徒儿瞧师尊也是念着大师兄的。”
一日,祁玉试着凝聚灵力让桌上的小纸人动起来,却是屡屡不得其法,只得先停下来。
江望书也没责怪祁玉自己歇下,只在旁边一边翻看藏书阁借来的书,一边看一眼祁玉那边的进展。
现在祁玉学的这门仙术,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学了。
可上回带着祁玉去藏书阁,祁玉自己一眼看中,又像模像样地学给江望书看,江望书发觉祁玉其实很适合学这门仙术,倒也没有阻拦。
从前这门仙术只是用来传信的,大多数人做的都是纸鹤,由纸鹤飞去给自己想要寻找的人传信。
但祁玉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既然能操纵纸,那就与傀儡术有几分相似,都是操控死物,定然能有旁的用处。
能在仙术上有自己的见解,江望书自然是高兴的,甚至很是鼓励他去探索这门控纸术。
“先关个一年看看,你师兄太不像话了。”江望书又被祁玉喊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祁玉好像是问了云尘,皱了下眉,如此答道。
祁玉原本以为云尘是真的去闭关修炼,没想江望书此次却是用了一个关字。
这就有些微妙了。
祁玉有些好奇,可又不大敢问,只得在自己心里猜测。
“想问什么就问吧。”江望书瞥了他一眼,一眼就看穿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说了这话便没再看他,只在对方快开口的时候又补上一句:“反正我也不一定回答。”
祁玉刚要问出口的话立马吞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江望书一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师尊既是不愿意说,徒儿就不问了,反正闭关修炼也挺好的。”祁玉干笑两声,继续将注意力放到桌上的小纸人上边。
江望书没接话,只放下手中的书,突然站起身来,又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这一下惹得祁玉频频看向他,又不敢多问。
好一会江望书方才长出一口气,抬脚离开了这里。
一进蘅芜居便看见朱槿在院里来回踱步,瞧着似乎在等江望书。
“回来了?有结果了吗?”
江望书一见朱槿这神情,多少便能猜到对方是为什么事等在这里的。
他也不耽误时间,只快步往屋里走,朝朱槿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
朱槿也不在外边多话,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方才泄了气一般地说:“找不着,完全找不着。”
“半点线索没有?”江望书才不信真的半点线索没有。
“成双老妖是入了魔的,修真界找不到,定然是在魔界了。”朱槿没好气地撇撇嘴,佯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魔界那边的植物根本与咱们是死对头。”
“我怎么知道,我还不知道修真界的植物听我的话呢。”江望书失笑,又说:“从前还当是你们与那些植物关系好,我才沾了你们一点光。”
“等你想起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才不告诉你。”朱槿哼哼两声,见江望书好奇地挑眉,又补上一句:“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你自己不让说的。”
“哦?还有这回事。”江望书更好奇了,为什么他自己会不让朱槿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呢。
“那当然,不过更多我可不能告诉你。”朱槿坐了起来,晃着腿说。
江望书也知道朱槿若是不想说,谁逼他也是没有用。
“那就说说成双老妖的事,定然还有些线索的。”江望书也不打算再问,便提起这件要紧事来。
朱槿见江望书没有再问,松了口气,说:“其实并不是毫无踪迹,而是踪迹太多了,哪里的都有。”
“详细说说。”江望书被吸引了注意力,朝他看去,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的人是分散开找的,原只是打算知道个位置再回来告诉你,由你亲自去拿他。可我们的人在魔界和修真界的各个地方都发现了成双老妖的踪迹,而且每个踪迹都能往下追。”朱槿跳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继续说:“只是,每一条线走到最后,都会因为各中各样的原因断掉,没有一个地方是例外的。”
“这些地方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江望书问。
“没有,完全没有,而且所有的地方都散得很开,开始的地点是这样,最后断掉线索的地方也是这样。”朱槿皱起眉,心中有个猜测。
他看向江望书,江望书自然也是能猜到,先一步说:“你找到的这些,全都是成双老妖一早设计好的,只是为了耗费我们的人力精力,好拖延时间罢了。”
“要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朱槿点点头,又看向江望书。
江望书耸耸肩,也跟着挤到榻上去,推了推朱槿:“挪一挪,没地儿躺了。”
“快说快说。”朱槿见他没立即说出来,还当有什么好主意,正急着想听听。
“既然不出来,那我们等他复活亡妻之后,赶到前头去杀了他亡妻不就好了。”江望书其实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槿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主意,一时泄了气,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
报完这件事,朱槿便出去找树精他们了,也不知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不叫江望书出去听。
云尘不在,江望书好一段日子没出门,一直窝在点苍峰,不是指点祁玉,便是躲在房间里捣鼓小机关。要么就是躺在床上看那藏书阁借来的书,想从中得到一些灵感,看看能不能造出一样好的武器。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多久,不出门的江望书几乎要忘了时间,直到有一日祁玉提起,方才知道竟然已经过了大半年。
先前藏书阁借来的书大多还了回去,江望书现在看的这本,是前些日子刚借的。
说是写曾经的“武神”元龙君的。
这书可不得了,用尽所有能赞美人的词句,恨不得看书的人都知道元龙君无论修为、容貌、品行皆是修真界第一。
也不知到底是哪位元龙君的忠实拥趸写的,未免过于夸张。
江望书看的时候都有好几次忍不住抽抽嘴角,吐槽这书的夸张之处。
只是,江望书注意到元龙君用的武器是一把伞。
书中还有插图,虽说世人大多没见过元龙君,但也依靠记载想办法还原了这把伞的模样。
确实是好东西。
传说是元龙君自己做的,每一样材料都是顶好的,这伞中还能拔出剑来,那剑的材料甚至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九天玄铁。
“不如就伞吧……”江望书看着书呢喃着,连身边来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江望书!什么伞啊?”
朱槿突然叫起来,江望书虽说已经习惯,但到底还是浑身一哆嗦。
一看是朱槿,江望书收起差点就要直接伸出去掐住对方脖子的手,坐起身将书放在身后。
“我打算给云尘做把伞。”江望书也没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没打算让朱槿知道自己在看元龙君的狂热崇拜者写的书。
一听江望书这话,原本还探头探脑想看看江望书在看什么的朱槿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伞?你打算做成像九星那样的吗?”朱槿还算了解江望书,江望书一说伞,他便知道江望书打算制成伞剑。
“对。”江望书点点头,趁着朱槿不注意,将书收进乾坤袋中。
朱槿自然是瞧见了,但此时他对伞的兴趣更大,倒也没有戳穿江望书。
二人又就着伞剑的材料讨论了大半天,朱槿便离开了。
讨论的结果就是江望书这个执着于用最好的材料给徒弟制作伞剑的师尊,根本没办法从现有的材料中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
只能缓一缓了。
江望书想。
这一缓,便缓到了云尘出关的日子。
冷静一年,想来也是够了。
江望书这么想着,倒也没有让他继续待在里边闭关。
至于云尘,闭关一年出来,倒也沉稳不少,瞧着甚至比从前更能掩藏自己的情绪。
出关头一天,云尘便到江望书的蘅芜居来,一进门便跪下请罪,把自己一年前的行径归为疯癫之举,并承诺日后定然不会再犯。
江望书看了他许久,见他好似真的改过自新了,倒也没打算为难他,只点点头让他先回去休息。
经此一年,江望书也彻底打消撮合二人的念头,决定顺其自然,云尘爱接近谁接近谁,只要不是自己,什么都好说。
江望书不是会一直纠结旧事的人,如今云尘出关,他也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操心,倒也没有心思去想一年前那一夜。
先前江望书探过云尘的经脉,发觉其中并未有多少灵力,瞧着不似其他修士一般是以灵力支撑修炼的。
而且,一年前的临渊秘境,江望书亲眼看见天命图中显现的云尘。
什么都没有,仿佛一片虚无。
虽说他不了解天命图,但同类型的法宝他也是见过一些的。
这中类型的法宝有一个特点,只能照出活物。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活物。
若是冥界之人,便是在那边算是活的,但是到了这样的法宝面前,也是什么都没有。
仿佛虚无。
江望书心中有了猜测,可没有实际的证据,他不可能真的把这个问题摆到云尘的面前去。
本就有过争执,如今若再生事,怕是要师徒离心。
因着这中中道不明的原因,江望书许久都没去见云尘,也许久没有让云尘到蘅芜居来。
不过蘅芜居的禁制,云尘还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所以江望书指点完祁玉回蘅芜居,看见云尘站在树底下,正抬头不知看什么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讶。
“见过师尊。”
江望书走路很轻,可云尘还是第一时间发觉江望书回来,转过身也不抬头看他,只低垂着头后退几步,行了个礼,端的是规规矩矩。
看着这样的云尘,江望书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有了那样的先例,江望书也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疏离。
“什么事?”江望书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别开眼去,随口一问。
云尘即便是抬起了头,也只是垂着眼不看他,说:“徒儿仿佛记得师尊说过教徒儿机关术,可师尊长久不曾提起,想着来问问这话是否已经不作数了。”
还有这茬……
江望书略一回忆便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话,一时有些后悔。
虽说当时说要教他并无不妥,可如今这样的情境再来教导机关术,怕是有些不妥。
“若是师尊忘了,大可当此事没发生过。”云尘依旧垂着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望书总觉得云尘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总有中云尘是故意这么说,好叫他心软答应下来的错觉。
“没有忘,你若是想,每日清晨到蘅芜居来就是了。”江望书还是决定应下这件事,左右他身为师尊,没有遮遮掩掩不把手上的本领教给徒弟的理由。
更何况是曾经答应过的事。
“是。”云尘没有多话,应了一声便直接告退,也不等江望书发话,便先一步离开。
感觉到云尘与自己擦肩而过,江望书还有一瞬的恍惚。
怎么好好的师徒关系发展成今天这样。
啧,不宜多想。
江望书摇摇头,径直进了暗室,打算准备好云尘明日来学机关术用的东西。
原先江望书是打算找个机会再探探云尘的身体,可被这学机关术的事一打岔,又是过了一小段时间。
这段时日江望书一直让人打听秦钩吻的踪迹,却一直没有消息。
几件事这么拖下去,江望书心底的大石头便一直挪不开。
一日,祁玉突然说要出门历练,江望书心念一动,看向正在另一边捣鼓机关小人的云尘。
“徒儿一门心思学这机关术,没心思到外边去。”云尘看都没看二人一眼便拒绝了。
江望书想着秦钩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便要开口劝说。
没想祁玉却是先一步说:“师兄与我相看两厌,还是不在一块儿的好。”
祁玉都这么说了,江望书自然不可能再让云尘跟去,只好闭上嘴不提此事。
“你修为提升得这么快,一直待在门中也不是事儿。”
待送走祁玉,江望书在一日教导机关术的时候找了个机会,对云尘如此说。
云尘没看江望书,只径直进了屋,找到自己平日里学机关术坐的位置,也不说话。
“你别跟我犟,修为提升快是好事,但总要在实战中磨练自己。”江望书跟着坐下来,这还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主动提起机关术以外的事。
云尘还是不说话,只摆弄着手里头刚做的一个暗器。
直到江望书耐心快消耗完的时候,方才听见云尘说。
“也不是不行,但徒儿要师尊一块儿去。”
“你没断奶吗?”江望书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
“师尊又没有,自然是断了的。”云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起先江望书还没反应过来。
待江望书反应过来,又错过了发火的最好时机,只好将这口气咽下去。
“徒儿学艺不精,空有一身修为,还得师尊在旁多提点才是。”云尘说。
这才多久又原形毕露,而且江望书怎么感觉这小子闭了个关出来,竟是比从前更加口齿伶俐了。
“师尊不答应,徒儿是不敢下山的。”云尘见江望书不说话,便又补上一句。
江望书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最终长出一口气。
“过段时日再说吧。”江望书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朱槿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
“出事了出事了!她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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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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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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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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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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