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东进的队伍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再推进,京中附近也涌现了不少难民,京中人口买卖明显增多,以往五两银子的死契,现在一两银子就能办到。
荀故风对如今的局面并不担心,说句惭愧,越是如此,才跟更有他发挥的余地。
端木德淑不太关心这些,虽然也明显感觉到京中的气氛变化,粮食飞速拔高的旦价,可是耽误之际,都不如夫君科考重要。
端木德淑已经显怀,五六个月大,孩子很是闹腾,她收拾了两套衣服再三确定没有落下的,才送夫君进了考场:“希望父亲的事不会耽误你。”
荀故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这次肯定是徐大人亲自阅卷,即便他不在城中,快马加鞭这些东西也会送出去,因为他急需人手。
这些话不能跟淑儿说,以为岳父的是,端木府的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对徐大人均没有好感,自然不相信他对事不对人:“照顾好自己,我不在家不要总是走动,也不要出门知道吗,万一碰到你……”
“我知道了,也不看看该照顾好自己的人是谁,这么冷的天科考,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一起,如今京中……”
“我知道,保证你一进去我就回家,不踏出家门一步。”
荀故风满意颔首,他相信她。
……
端木府的得罪了徐大人的事,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如此风平浪静,几乎让端木府举步维艰。
赵氏手里的铺子、产业直接倒了五家,庄子上不知道为什么走了水,大片土又被海水倒灌,最后不得不再隔壁庄子的压迫下,转手贱卖。
朝中无人,她手里的保障又是先帝,家中虽有人再朝为官,可官职低微,到底不如如今兴起的好贵,那些开在京中旺街的铺子,被各家盯上的结果,也就是被瓜分出去,只能变现。
端木府上下的用度,不比往常,加上老爷子卧病在床,还谈什么起复,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家中奴仆遣散一半,前前后后依附端木府的人家,没有找到下家前,也都损失惨重。
端木德禹的冬装,减了平日一半的预算,端木德辉稳重多了,最近很少出府与昔日的‘兄弟’门聚会,如果端木府没有人立的起来,他们家也会如同所有慢慢消息在京中的人家一样,只能回归祖宅,做清贵人家。
……
端木德淑这里也不好过,她手里的嫁妆,被人惦记去的也不少,留在手里的都是目前看不出价值的东西。
让人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的事,她没有那么依赖这些外物,如今日子过的也可以。
……
端木瑞已经能下地,看着府中如今的情况,仿佛看到了掩耳盗铃的宵小之辈,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以为万事俱备、以为一定可以,殊不知可笑之急。
……
冬试的结果没有过年,与状元一同送来的消失是,荀故风即可被召往东江,车马已经候在外面,没有给他庆贺高中的时间,只留了一个时辰与家人告别的时间,荀故风匆匆交代不放心的娘子几句,又喋喋不休的叮嘱她注意身体,行李都没有收拾多少,跟着来召的人马,连同被点的三名进士,匆忙向目的地赶去。
……
端木德淑搬去了娘家与母亲同住。m.χIùmЬ.CǒM
端木瑞恍惚有种,前世今生,他都在依赖女婿这个事实,以前是宗之毅、或者说徐知乎不可告人的心思,现在换成荀故风,自始至终放在哪里都能发光的人不是她。
端木德淑吃了晚膳出来消食,看到父亲佝偻的腰身,拄着拐杖站在萧条的院子里,目光空洞,忍不住走上前:“爹,外面寒气重,怎么出来了?伺候的人呢?”
端木瑞恍恍惚惚的看向女儿,他的小仙,又不是小仙:“如果……如果不是爹当初……”
端木德淑闻言快速打断他:“爹,你看你又提这些,多久的事了,我都要当娘了,你还记着,您说您累不累。”
端木瑞没脸说,那不是意外,他是故意的,他看着她哭、看着她挣扎,他软弱、他无能,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让端木府在他手上败落,他何德何能,还厚颜无耻的让仙儿叫他一声父亲!
“爹,你再这样我不高兴了,一会就收拾东西回家,免得爹看到我,就不能好好养病。”
……
端木德淑在春末夏初的节气里,平顺的生下了女儿。
端木府内瞬间忙成一片,上上下下一片喜气,难得的大喜事,明珠催着人去荀府挂桂枝,戏珠忙着照顾刚生产完的小姐。
端木瑞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看着她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不禁让他泪流满面,那本是属于他女儿的,陪在她容貌上倾倒众生的眼睛。
赵氏欢喜的抱起外孙女,心里也颇为感慨,她记得当初她的淑儿便有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笑的时候水汪汪的,不笑的时候又清冷的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捧给她,如果……
哎,想这些做什么。
小丫头又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赵氏爱怜的蹭蹭孩子软软的脸颊:“等你爹爹回来,看了我们小乖乖,一定高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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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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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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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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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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