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津收拾好后,坐向床沿,“我累了,想休息会。”
“要不要去看看你的书房?”
“我之前都看过了。”
靳寓廷就像是一个献宝的孩子吃了个闭门羹,他下意识轻摸下鼻子,“再看看啊。”
“嗯,一会就去,我还要把搬来的东西放到书房去。”
“我帮你。”
顾津津轻抬了下腿,调整下坐姿,“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靳寓廷满腔热情被熄灭,神色恹恹,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了,顾津津想到他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多做一点事,好将他的注意力分散开才行。“好吧,那一会你帮我整理,我文件和书比较多,你帮我放到不同的柜子里去。”
“好。”靳寓廷答应着,眉角轻扬开。
他说服秦芝双的那个理由是很充足的,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秦芝双想见靳韩声一面太难了。
而对于靳韩声来说,想见商陆一面也太难了。
第一次,他是被她打出去的,第二次好不容易跟着快递员混进去,但商陆将他当成透明人,他晚上赖着不走,她就将他关在房门外,那屋子里连个暖气都没有,虽然这会不再是严寒的大冬天,但晚上还是很冷。靳韩声去了客厅将空调打开,可他找不到能避寒的被子等东西,只好硬抗。好嘛,扛了一晚上就差点挂了,第二天头重脚轻,是被助理和司机搀扶着出去的。
即便他都这样了,商陆还是对他不闻不问,她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架出去的,她就算心里怨恨他,但好歹关心一句又能怎样呢?没想到她倒好,直接跟在了他们后面,靳韩声前脚刚跨出去,后脚就听到门在身后被砰地关上了。
今天,他知道又有人要来送货,所以靳韩声早早就来了。
他出现在商陆眼跟前时,她眼帘都未抬一下,她总是这样,一买就买一堆的东西,然后放在冰箱里吃一个星期,等到差不多没了,就再次下单。
靳韩声看得脸色铁青,只是他说再多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中午时分,商陆还在院子里忙碌,门口传来敲门声,靳韩声走过去开门,助理两手拎着打包盒站在外面。
靳韩声将东西接过手,他走到石桌跟前,准备将打包盒放上去。
商陆忙推开他的手臂,她情急之下说道。“别放在这!”
这汤汤水水的,要是碰到了她的东西可不好,靳韩声拎着东西往旁边站了下,“那你跟我去吃饭。”
商陆拿起边上的布盖在了桌上,不打算再搭理他,靳韩声见状,又要将打包盒往上放,商陆气得瞪了他一眼,男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要是手酸了,待会这鸡汤要是洒了,那可真浪费了。”
商陆站起身,推开他后往屋里走去,靳韩声见状,赶紧跟在了后面。
商陆进了屋后直接去了厨房,靳韩声走过去,看到她拿了一把青菜出来,他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外面就有吃的。”
她想将他的手推开,无奈靳韩声攥紧的手指就像是铁箍一样,商陆被他拖到外面,又被他按到椅子上。
靳韩声将打包好的饭菜拿出来,商陆睇了眼。“我吃不下这些。”
“你每天吃得那么清淡,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那也比吃着恶心要好。”
靳韩声手里动作微顿,他将筷子递给商陆,她并没有伸手接,男人坐了下来,“你要不吃,是在等着我喂你吃吗?”
“靳韩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懂什么?”
商陆说话也是很直接,“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要我跟你好好谈,可以,除非是谈离婚的事。”
靳韩声闻言,潭底微黯,他忍不住就伸手扣住了商陆的下巴,他腾出另一手拿起匙子,舀了小半匙子送到商陆的嘴边。她紧咬牙关瞪着他,靳韩声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商陆脸颊处发酸,她动了动小脸,“好了,你先松手。”
她伸手拿过边上的筷子,靳韩声见状,这才将手松开。
她下午要赶一件作品,既然有现成的饭,蹭两口就蹭两口吧,反正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就是能屈能伸了。
靳韩声不住给她夹菜,要让她多吃点,商陆确实也饿了,吃过了午饭,她就推开椅子走出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商陆不可能再搭理他,靳韩声也无趣,可他又不想这么白白离开了。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他寻思着商陆应该要进屋了。
靳韩声走进厨房,冰箱上层有商陆还未来得及冷冻的牛排,看来是准备晚上吃的。
靳韩声拿了两片出来,他对厨艺是一窍不通的,但他经常吃,总能知道煎牛排的大概步骤。
商陆进屋时,就闻到了一股可疑的焦味,她快步朝着厨房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靳韩声鬼鬼祟祟正将锅里的牛排倒进垃圾桶内。她走了进去,“你干什么呢?”
靳韩声吓了跳,手里的锅差点掉在地上,他也没想到会被她撞个正着。
商陆朝垃圾桶内看了眼,她一把从他手里将锅接过去,扔进了水槽内。
靳韩声两只手都不知道要摆在哪了,商陆嫌他碍手碍脚,推了把他的胳膊,男人杵在原地没动。
商陆转过身,从冰箱里拿了一袋面包和一小瓶牛奶出来,她走到餐桌前坐定,靳韩声跟了出去。“你晚上就吃这个?”
怪不得瘦成了这副模样,原来在外面就是这么自虐的。
商陆撕了一块面包放到嘴里,将牛奶打开,靳韩声坐到了她的身边。“我们出去吃吧,行不行?”
“靳韩声,这一点都不像你。”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商陆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地盯着他,“我可从来没看见过你低声下气的样子。”
“我这全都是为了你。”
“别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受不起。”
“商陆……”靳韩声一把握住了商陆的手掌,“这段日子以来,难道你看不到我的心吗?”
商陆将手掌抽了回去,“你要还想继续说下去,那就请你出去。”
靳韩声听到这,忙将嘴巴闭了起来,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他闭嘴,他就可以留下来?
可他留下来怕还是不会有好下场,商陆不比别人,她是真能狠得下心的。www.xiumb.com
西楼。
晚上,遥遥望去,整座西楼仿佛重新有了人气,楼下的灯是亮着的,二楼三楼也有房间的灯光流溢出来。
修善文最近要考试,所以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吃了晚饭后便早早上了楼。
靳寓廷的脚步声一阵阵踩在走廊上,他走到顾津津的房门跟前,里面没有声音,他将脑袋贴在门板上。
这时候还早,顾津津总不能睡了吧,靳寓廷想要敲门,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她今天太累了,这会刚睡下怎么办?
靳寓廷的手轻落在门把上,门被打开了,顾津津并未反锁,她也不想防狼一样地防着他。床头的灯光没关,靳寓廷一眼就看到顾津津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来是睡着了。
他上前几步,弯腰看了两眼,顾津津眼帘紧闭,呼吸沉稳,就算他轻轻地叫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靳寓廷嘴角不由上扬,一个人真睡还是假睡,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瞧她这满脸僵硬还故作轻松的表情,两排眼睫毛明显在打架,装都装不像。
她这是在试探他吗?
靳寓廷当然也不会让她失望,他抬起手,手指轻触到顾津津的脸,他明显能感觉到她呼吸一紧,就连脸皮好像都绷紧了。
男人干脆坐定下来,他手指在她脸上细细地摩挲,顾津津小心翼翼地呼着气,生怕被他看出些端倪来。
靳寓廷的手指往上游走,到了她耳边,他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顾津津的耳朵。她的脸在蜜色的灯光下红透了,靳寓廷觉得好玩,又将手指顺着她优美的脖颈往下走。
顾津津想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但靳寓廷很快就将手收回去了。
他拎起被子,将它盖在顾津津的肩膀上方,然后关了灯,摸黑走出了房间。
顾津津轻翻过身,看着房间门在不远处被关上。
她两眼圆睁,睡意全无,目光里一片黑暗。
翌日。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在下雨了,顾津津坚持要亲自送修善文去学校,靳寓廷也没去干预她,她喜欢怎样便怎样吧。
下午回到西楼,外面雨下得还是很大,今早她跟修善文合撑了一把伞,修善文进学校时,顾津津就将伞给了她。
这会车子停在门口,其实是可以开进车库去的,但顾津津透过模糊的玻璃看了眼窗外,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个地方,她好久好久没回来过了,回来之后也没好好看过它,如今这一眼望去,竟是这般别致。
顾津津推开车门下去,凉凉的雨丝落在脸上,面上的皮肤好像被冻得有些麻木了。
她甩上车门,也不舍得大步跑进去,顾津津双手抱在身前,一步步走在院子的小路上。
头发丝很快就湿了,外套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顾津津觉得从未这样放松过,她开心地抬起脑袋看看上空。
一抹黑色忽然遮在她头顶上方,顾津津看到了伞架,真是扫兴啊。她肩膀上微重,靳寓廷一把搂住她,步伐也加快了。“你傻了吗?没带伞?那你怎么不把车开进去呢?”
顾津津肩膀动了动,“你懂什么啊。”
“我是不懂,我就看到一个二货在大雨里走路。”
“你才二货,再说这雨又不大。”
靳寓廷脚步飞快,顾津津朝他推了下,“我想走走。”
“那好,我陪你。”靳寓廷说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可方才她看在眼里的那些美景,好像都没了,人啊,有时候果然是要矫情一点的,比如雨中漫步,那也算是偶尔的放飞自我了。
回到屋子跟前,靳寓廷将伞收起来,忙迫不及待地给顾津津掸了掸肩膀上的水珠。
“瞧瞧,都湿了。”
“没事啦,洗个澡就好了。”
她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开门,靳寓廷将手伸向前,指纹识别之后,门便打开了。
顾津津着急要往里走,靳寓廷将伞放下来,看到她脸上有水渍,也不怕这会吹了风头疼。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顾津津刚要弯腰换鞋子,肩膀却被男人一把拉了过去。
他将她推在门板上,靳寓廷双手捧住顾津津的脸,他身子往前倾,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身子津津压着她,恨不得继续再用力,顾津津呼吸紧促,圆睁的杏眸慢慢合上。
最亲昵的暧昧在两人的呼吸间萦绕开,靳寓廷哪怕是心火缠身,都没有下重手,他一点点温柔地吻进她最深处,顾津津心口砰砰直跳,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头的寒冰被瓦解的声音。
半晌后,靳寓廷这才稍稍退开身,他还是不舍得放开她,他伸手将顾津津拉到怀里,紧紧地拥住她。
顾津津眼帘发酸,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抬起双手,将手轻落在靳寓廷的手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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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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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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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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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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