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沈陌轩乖乖的读书习字,夜里努力修炼,再没出幺蛾子,很是安稳了几天。
最近琏二哥两口子来东院的频率大了起来,每日他去大太太房里请安时,十日里有八日能见到他们,对他也很是热情,每次他们来,沈陌轩都能得到一些不贵重又精巧的小玩意儿,大太太对他们却很是冷淡,来了就任他们在厅里坐着喝茶,她却只当没看见,当着他们两口子的面儿,反而关心他更多些。
琏二哥初九的生辰,还特特来请大太太到园子里高乐一日,赦老爹和大太太理都没理他们两口子,当然也邀请了他,沈陌轩就不敢那么任性了,既然过来请了,他还是去一趟的好。
至于生辰礼,让奶娘刘嫂子从库房里找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玉石摆件,很是小巧精致,正好给大姐儿玩了,至于琏二哥,很是不必在意。
沈陌轩现在却是理解了,为什么大家族里,时不时的就要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这还真是没办法的事,府里主子多,一年只十二个月,只主子们的生辰,每月里就要聚上一聚,更何况还有乔迁、添丁进口或者大婚之类的大事,所以隔上几日就要聚一聚,都成了定例了。这还是迎春和探春都没有单独过生,沈陌轩也没有单独预备生辰礼,就这,他都感觉这聚会也太频繁了些。
今日就是初九了,他今儿只准备带了春燕前往西院,先到大太太房里请安,在被大太太检查了他穿的足够体面后,就允了他可以出府,赦老爹不知道又去哪里高乐了,并不在府里,所以他直接出了东院儿,奔着西院儿去了。
到了西院儿,他先去了荣思轩,这是他第一次进来这院子,免不了左右打量,虽然比着荣禧堂和荣庆堂小,其实也并没有多小,只是没有分成好多个独立的院子,只一个大院子,看着也是舒朗阔气,院中有好几颗桂树已经泛着青绿色。
看到他进来,平儿疾步过来迎他,很是客气的寒暄道:
“见过三爷,我们奶奶一早就惦记着三爷呢!只是席面安置在了园子里,二奶奶需得去支应着,怕有客临门,独留我在这里迎贵客,可巧,三爷就来了,您请进来安坐喝杯果子露吧!”
沈陌轩也客气回道:
“本也不是外客,还劳动平儿姐姐辛苦,实属不该,我也想来看看大姐儿,自来也未见过,这是些小玩意儿,且给大姐儿留着玩儿吧!”
听到他是给大姐儿带了礼物,平儿很明显的笑容更真诚了,笑着回道:
“可是我们大姐儿偏了三爷的好东西了,我代我们大姐儿向您道谢!”
接着,他们并没有进入正堂,而是去了大姐儿住的东厢,进去时,大姐儿正在睡觉,看到他们进来,大姐儿的奶娘行礼未敢出声,他也悄悄走近,只见一个头戴精致的虎头帽,裹在大红的锦缎包被里的奶娃娃,只能看到雪团团的一张婴儿脸,看着有些瘦弱,他看了一眼就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与平儿道别,自行去园子里。
今日因着没有带奶娘刘嫂子出来,平儿很是贴心的给备了一顶青色小轿,直接被送到园子门口才停下,园子门口,琏二哥身边的旺儿正在守着,看到他过来,行礼问安后,带着他进了园子。
园子里已是春色满园的气息,新移栽过来的花木被照料的很是精心,玉兰花树上已打满花苞,嫩黄色的迎春花也是将开未开之态,小山包上的山茶花也有了各色花苞,只是还没有盛开,比着冬日里的萧索景象可好了太多了。
唯一闹心的是,湖水已经没过堤岸,靠湖的小路都不能走了,他们只能绕远走靠西边的回廊,比平日里多走了不少路,不过沈陌轩内心是欢喜的,他清楚这湖水连接了活水,就会受到春汛影响,这水位会不断上升,这对别人来说是恼人的事,对他却是好事,他缺水缺的可太厉害了,这要是他多收点水,还替下人们省了好多杂事呢,也不必担心新移栽的花根被泡烂了,这能给府里节省一大笔开支呢,嗯,这事能干,大不了他收着些,每次少收些。
今日的小宴设在了朗月阁,没有临水,反而是靠山了,当然,不是特别高的山,远远的看去,小山上全是白云似的杏花,开的正盛,朗月阁就在山脚处,很是精巧的一座阁楼,不过比着西府的天香楼就差太多了,朗月阁总共有三层,一层处都是下人,二层处才是主子们待的地儿,楼上已经是喧闹声一片了。
沈陌轩上楼后,琏二嫂子先是迎了上来,有些夸张的说笑道:
“诶哟哟,可是把琮兄弟给盼来了,今儿既是来了,且随我们自在一日才是,每日里读书写字的,都把人给熬成干儿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很是不必要这样!宝玉——宝玉——快来!带你琮兄弟到里边玩去!别顾着你手里的胭脂了。”
虽是让大脸宝过来带他,人家却是没有出来,反而是迎春快步出来了,跟琏二嫂子说道:
“嫂子,你且忙去,琮哥儿这里有我看着呢!”
琏二嫂子看看迎春身后,点点头说道:
“那行,你是姐姐,多照看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你们都是摔打惯了的,不比琮兄弟养的娇些,你且多看顾些,大嫂也在,你多跟着大嫂子行事就行,琮兄弟你先跟着你二姐姐可好,嫂子去伺候老太太和太太去,有什么顾不到的地方,你可得见谅才是!”
沈陌轩心里,呵呵哒...
他再是娇养能有大脸宝娇去?这琏二嫂子心眼子有一万个,说不准那句话就是一个坑,哼!早晚叫你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嘿嘿....
进去后,目及所至处,皆是花团锦簇,各色名贵鲜花像是忘记了时节,争相怒放,不用说,肯定是从暖房里特特搬来的,过上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花会凋零啊!
今日这里除了宝玉全是女眷,并没有见到琏二哥和东府的人,问了迎春才知道,贾珍嫌弃府里拘束,让琏二哥在醉香居置了最上等的席面,来宴请他们,呵——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单纯吃饭那么简单,看来今天琏二哥要大出血啊!
今儿朗月阁里并没请小戏,也没有杂耍,只一个说书的女先生,带着两个拿乐器的丫头,应该是配乐的,跟平时的宴请比,真是清净了很多,进来先给老太太见礼,最近见老太太感觉她老的更快了,看到是他,神色很是和缓,问了两句赦老爹老口子,他只推脱两人有事也就完了,儿子做生,横不能强求父母庆贺吧!
二太太被口头禁足很多次,不知为何,每个场合依旧能看到她,满脸的慈悲下是隐隐的倨傲,让人也很是费解。
一圈礼行完,他就走向大脸宝处,最喧闹处就是这里了,都快把女先生的声音压下去了,走近了才看到,靠西墙处,置了一张大桌案,桌案上大脸宝正在研磨干花粉,白瓷碟子中已经盛放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花粉了,他还用手捻着花粉,认真比对着各种花粉的不同,嘴里也没停下过,不时的还要吩咐小丫头们要各种鲜花瓣和其他材料,真正的大忙人啊!沈陌轩颇有兴致的围观一下。
“...这粉色的茶花比别个要更细腻些,只香气又不足,等桃花全盛了,再多做些才好,杏仁油呢?袭人——袭人——把杏仁油拿来,这春日里最是干燥,有杏仁油配着最是能润泽肌肤,云妹妹,云妹妹,你快来试试,你最是容易上火,用这个正好呢!”
不等史湘云接话,旁边的林黛玉小白眼一翻,酸溜溜的说道:
“不怪云妹妹最喜她的爱哥哥呢!原是这般啊...”
听到这话,大脸宝吓得手都抖了,也不管史湘云已经过来等着试了,扭身就哄林黛玉:
“林妹妹最是天生丽质,现在已经肤若凝脂了,且用不上这些个,只唇淡了些,我特特给你做了这个胭脂,妹妹可愿赏脸用上一用啊!”
旁边的史湘云听了,气的两颊鼓鼓,扔下东西喊着要吃炙鹿腿吃...
看着他们这小儿女打闹状态,沈陌轩不想呆在这种是非之地了,跟大脸宝说玩会子他的玉,大脸宝大方的给了,他就攥着玉,向里边走去。
贾环和贾兰今儿都在,靠北墙边有个大些的软塌,他俩就在上边玩闹,贾环手有些欠欠的,不是推贾兰一下,就是拽一下人家的发辫,一看就是个爱招猫逗狗的,贾兰这孩子呢,总是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样子,一副小白花的样子,把他的奶娘给心疼坏了,隔一会子就将他抱着离贾环远一点点,看到他过来,贾环凑上还想跟他玩,沈陌轩很是不客气在他脑门上一拍,吓得贾环就不过来招他了。
这下彻底清净了,沈陌轩躺在榻的边上闭上眼睛,春燕以为他要睡会,还给他盖上了一件小披风。
他沉下心来,尽量忽视周围的声响,放空大脑,默念凝神决的口诀,他本也是试一下,没成想还真的进入了状态,玉里边的灵气,以肉眼不可见的形式,快速的涌进沈陌轩体内,大多还是进入了空间,只有少量的灵气随着他的呼气运行至全身。
他却不知道,他一进入状态,旁边的两个小娃娃却是受了影响,小孩子最是敏感,虽然不知因由,却会遵循身体的本能,于是贾环和贾兰扔下手里的玩具,不自觉都过来挨着他,不一会子,头抵头的都睡熟了。琇書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陌轩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醒来后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饥饿感,看到挨着他睡的两只小猪,他也顾不上了,一叠声的喊饿。
迎春听到他醒了喊饿,赶紧过来牵起他的小手,带他到了一个小园桌,一边让下人给上菜,一边说大家已经吃过了,看着他们睡的熟,就没喊醒他们,谁知他们竟是一睡睡了三个多时辰,这都下午了,迎春还想喂他吃饭,沈陌轩却是饿的受不了了,嫌她喂得费劲,直接将一盅人参乳鸽汤扒拉到跟前儿,先是喝完汤,然后双手抓着鸽子就啃,他狼吞虎咽的吃,把迎春吓得一愣一愣的,就这样,他吃一道,迎春就递到他面前一道,等迎春反应过来他吃的有点太多的时候,已经阻拦不及,下人端上来的其实是他们哥仨三人份的量,没成想他一个人就吃光了,迎春都快急哭了。
沈陌轩赶紧安慰她,他没事,就是今日里饿狠了,还让她摸摸他的小肚子,看迎春还是不放心,又要了一碗玫瑰山楂汤喝下去,迎春这才放心了些。
问了迎春大脸宝他们在哪里,迎春说:
“宝玉和林妹妹拌了几句嘴,林妹妹不想理宝玉,就去山腰上看杏花了,宝玉急急忙忙的也追去了,惹得湘云妹妹很是不高兴,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正跟她在一处宽慰着呢,你找宝玉作甚?他这会子且忙着呢!”
沈陌轩无奈回道:
“二姐姐,我也不想找二哥哥玩的,我刚才要了二哥哥的玉来玩,想还给他呢!”
一听他这话,迎春鲜见的有点着急,说道:
“你怎拿了那要命的东西,平日里老太太都不让他摘下来的,要是让老太太发现可怎生是好?走!快着些!你随我找他们去!”
于是他们姐弟俩就向山上走去,窄窄的青石台阶很是累人,倒是两边全是杏花,煞是好看,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大脸宝和林黛玉一行人,直到他们走到一处小道观,外面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了,才看到有人在观门口站着。
沈陌轩很是疑惑,不应该是座庙吗?他只记得原著中大观园里,是妙玉住在栊翠庵里,虽是俗家弟子,也是正经的佛家子弟。
说来也巧,东府的贾敬在玄真观修道,贾代善的替身张道士也是正经的道教弟子,怎么修了一个大观园,府里就从信道改成信佛了呢?
进到观里后,看到了大脸宝和林黛玉一行,两人正在院中的一个大枣树下说着话,在门口还能听到大脸宝在哄林黛玉的声音:
“妹妹若是生气了,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别不理我可好,万事都是我的不是,千万别再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云妹妹不是有心说那话的,你且饶她一饶,再有下次,我也不理她了,好不好嘛~~~妹妹你且看看我......”
沈陌轩听着大脸宝肉麻的话,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拽着迎春不让她出声,袭人就在门口处呢!他过去很是认真的跟袭人说道:
“袭人姐姐,我本是只想玩一会子二哥哥的玉就好,不想睡着了,现在我也不便打扰二哥哥,请你一定要给二哥哥收好了,这可是二哥哥的命根子呢!千万别弄丢了才好。”
袭人连声的应“是!”
还完玉,他就和迎春下山去了,趁着还天还早,他想找借口去湖边溜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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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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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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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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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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