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漫漫长夜似只剩下巡过的禁军脚步声,直至天际微微亮,外头早作准备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虽说拿下此次狩猎头筹有嘉奖,可谁又是图的那点奖赏,还不是为了能得皇上青眼,一举加官进爵。
宁栖觉得她们皇上有严重的双标,先前自己骑马就不准,还要牵连绎风,可现在怎么不记得她还有腰伤了。
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是迷迷糊糊听说时辰快到了,宁栖才像个木偶一样被人穿好衣服,然后随便喝了点粥,直到出了营帐她才被刺了下眼。
随着意识逐渐回笼,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骑在一匹白马上,仔细看好像就是昨日的那匹。
“娘娘放心,三花非常温顺,而且由奴才牵着必定不会惊着您。”一名马夫突然恭声道。
山林那头已经浩浩荡荡围满了人,大多都是参加此次狩猎的青年才俊,还有重在参与的朝中官员,而她们皇上正骑在一匹棕马上与人交谈,仔细看那人似乎还是萧昱。
随着马夫牵着三花靠近,众人也齐齐将视线投向马上的人,女子着了一身简单利落的鹅黄色劲装,可不但看不出飒爽之态,反而更添一分明艳,相较下似连天上的烈阳都暗淡了几分。
不少年轻子弟都心神一动,可一想到这是皇后娘娘,瞬间又低下了头。
唯有王丞相冷眼望着这一幕,他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谏言,皇上越宠爱这妖女越好,这也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可知如今是什么时辰?”萧辞突然投去视线。
男子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并无太多繁琐的点缀,相较平日少了分深沉,多了分凌厉,宁栖紧紧揪着缰绳,也是她素质好才能忍住那股暴躁,自己来的这么迟能怨谁?
“都是臣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她颇为认真的低下头。
扫过那张低眉顺眼的小脸,男人似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女子眉宇带着几分柔和,很快就率先进入山林。
宁栖也紧随其后,随之同行的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禁军,莫说野兽,感觉蚊子都不敢靠近。
旁的人都分头去狩猎,感觉就自己身下的马速度,等别人都回来了,她还没走出一里。
或许自己的确不该进来,外头的围场也挺不错的。
“若是不适,便先回去歇着。”萧辞突然回过头。
一旁的萧昱却是皱皱眉,皇兄已经彻底被这女人给迷惑,竟然连狩猎也要带着她。
宁栖依旧低着头恭声回道:“有劳皇上挂心。”
原来她们皇上有选择性失忆,就关键时候记不起她腰还没好。
也知道她心里必定不痛快,扫过那匹慢悠悠的白马,萧辞突然伸出手,“过来。”
好似顿了顿,宁栖还是被人扶着下了马,然后握住那只大手,又被人扶着坐在了前头。
许是后头有人也不怕再掉下去,可宁栖依旧皱着眉一声不吭。
周围郁郁葱葱皆是树木,马蹄踏过草木往山林深处前进,护卫的禁军也时刻跟在后头。
望着那张恭恭敬敬的小脸,男人贴至她耳边:“晚些时候朕给你烤只野兔。”
宁栖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一边轻轻别过头。
“不带着你,朕此时早就走远了。”他顺势将人圈入怀中,眉间微动,“你还给朕脸色看?”
昨夜一时情难自制实属正常,他也并非清心寡欲的和尚,若非顾念着她腰,这半月也不会隐忍至今。
早就知道他们皇上习惯性双标,宁栖只是眨眨眼,不咸不淡的道:“臣妾怎敢,若是被皇上砍了脑袋怎么办。”
后面的人都低着头跟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只觉得皇上对皇后娘娘可真好,这种时候都要带在身边。
唯有萧昱粗略扫过那对耳语厮磨的人很快就别过了头,眼神颇为复杂。
山林外头基本没有多少猎物,差不多行了半个时辰才看见一两只野兔,但宁栖还未来得及捕捉身影,就看见绎风一箭射去,不多时就有禁军提着两只野兔跑过来。
“你们打的这些猎物平时如何处理?”她好奇的问道。
一名禁军立马回道:“回娘娘的话,这附近有不少村庄,这些猎物血腥味重,不易携带,所以通常都是送给附近的贫苦村民。”
感觉这法子倒是物尽其用,宁栖突然看向提着几只野鸡回来的绎风,突然眨了下眼,“绎风可真厉害,给皇上当护卫倒是可惜了。”
不过想来也正常,如果没有一个厉害的护卫跟着,要是又遇见刺客怎么办。
萧辞眼帘一抬,“你觉得他该做什么?”
逐步靠近的绎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刚刚皇后娘娘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打算,能跟在皇上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她神色认真,“只是臣妾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没有成家?”
昨天害人家挨了几十打板,至今她心里还很愧疚,有机会还是得补偿一下人家。
刚好走近的绎风不由心头一紧,赶紧恭声道:“奴才并无成家打算,多谢皇后娘娘记挂。”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宁栖也没有多问,她知道自己昨天的确连累了对方,他害怕也实属正常。
萧辞多看了他眼并未言语,只是尽量挑平稳的路径经过,避免有颠簸。
一路上都没有多少大型猎物,直到经过一块密集的丛林,身下的马匹似加快了些许速度,宁栖只感觉到一道凛风从耳边闪过,下一刻就看到一只飞禽突然从树上跌落。
她猛地看向身后的人,男人随手将弓箭交给旁人,仿佛很少再动手。
禁军很快就提着一只苍鹰而来,那只箭赫然穿过了苍鹰腹部,继而又被塞进了袋子里。
“可要休息会?”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宁栖突然想起了李嬷嬷的话,太后为了巩固位置,对亲生儿子还不如景安王好,那个时候他为了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必定吃了不少苦。
就如同他人看到的自己,才貌双全下是为了不露出破绽而日夜苦练,没有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尤其是坐在他这个位置上。
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顺势被人抱下了马,立马就有人摆过两张凳子,准备的格外周全。
喝了口水,她一边又将水袋递过去,却见男人竟然顺着自己的水袋喝了下去。
“皇上明明自己有,为何要喝别人的。”她皱皱眉。
看着那张不乐意的小脸,萧辞并未言语,只是将水袋递给旁人,禁军又挂在马身处,宁栖却发现这好像并非自己的,而且他的。
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声,她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笑的一脸无辜,“都是臣妾拖累了皇上,下次臣妾必定守在外头。”
感受到其中额前的轻微擦拭,男人神色不显,享受着这难得的殷勤。
这时林中突然走出几人,萧昱手里还提着一只狼,许是还受了伤,胳膊处泛着些许鲜红,倒是一出来就看见了树下的两人。
阳光透过密林折射在地面,女子柳眉如画,粉颊上挂着些许笑意,双目专注的望着眼前的人,宛若山间的向阳花,从不惧烈阳。
萧昱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皇兄向来多疑,且不喜人靠近,她似乎从来不惧怕。
“王爷的伤还是尽快包扎为好。”一旁的禁军赶紧道。
注意到他们回来,萧辞也投去视线,倒是发现了他胳膊处的鲜红,不禁微微抬眼,“可要紧?”
宁栖扭过头一边给自己扇风,她记得王德全说过这个景安王很快就要回封地了,为何还没有回去。
“多谢皇兄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臣弟又不是那些娇弱女子,还未到流点血就喊天喊地的地步。”萧昱抬手将猎物交给旁人。
感觉他像是在内涵自己,纵然不悦,可宁栖还是没有吭声,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把罪责怪到女人身上,这个王爷就是其中一个代表。
“各人亦有长处,女子也是如此,你何时带有这等偏见?”萧辞漫不经心的道。Χiυmъ.cοΜ
“皇上所言极是。”宁栖突然余光一瞥,“若非女子,怎会有王爷?”
萧昱皱皱眉,“是臣弟失言。”
望着眼前的人,萧辞声音平静,“去把伤口处理了。”
闻言,萧昱只能走向后方,好在随行带了太医。
林间依稀透着斑驳的阳光,萧辞看着女子正要说什么,可不知为何突然将视线投向东南方,就这么定定的凝视了会,继而神情微变。
无数利箭突然从林中射.出,电光火石间好似下起了箭羽,不少没来得及反应的人都纷纷中箭倒地,还有些人赶紧抽出武器高喊护驾。
宁栖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揽入怀中,视线中她的那匹白马也啼叫一声倒地不起,身上似插满了箭羽,触目惊心。
“护驾!”
“保护皇上!”
绎风立马带着禁军连忙围了过来,很快这边就被围起了人墙,只是箭羽依旧铺天盖地的落下,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萧昱及时躲在了树下,倒是很快与萧辞对上了视线,他点头示意,继而挥挥手领着一队人悄然从另一侧靠近林间。
眼睁睁望着一名禁军被长箭穿心,宁栖也是呼吸一顿,直到所有视线被遮挡住,耳边也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碍事,很快就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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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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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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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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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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