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尚云熙请了三天假,他也许还能怀疑一下他没进游戏跟尚云熙有关——虽然这很扯淡。但尚云熙只请了两天假又来上学了。而他第一次没进游戏那天尚云熙并没有请假。
真是活见鬼了。
连赢又无意识地转头看向尚云熙。他发现,尽管有小把柄,真要说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
尚云熙感觉到连赢盯着自己,转过头来冷冷地别了连赢一眼。连赢马上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把自己的东西往自己这边挪挪。
他跟尚云熙的桌子挨着,可上面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哪个是谁的。尚云熙所有东西都跟新的差不多,书好像没怎么翻过,笔啊尺子等等所有的学习用品也是干净又整洁,并且都是以黑白灰色居多。反观他的,书上写写画画那是常有,用的文具风格也是花里胡哨的。
所以一个人的习惯和喜好确实能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
连赢觉得尚云熙这人应该是有些闷骚,而这样的人可能不适合有事直说。
于是某节课上,老师被主任叫出去,连赢撕了张小纸条,在上面写道:明天下午一起打篮球?
他将纸条悄悄推到尚云熙面前。
尚云熙瞄了一眼,用手里的笔把纸条推回连赢那儿,面无表情。意思也很明显。——不约。
连赢于是他又往纸条上加了几个字:洗手间
你敢不同意?小心我告密!
虽然他最讨厌小人,但是对敌人,他可以相当残忍。
尚云熙看了多出来的三个字,终于抬眸扫了连赢一眼。这一眼有点久,看得连赢突然有点儿心虚。连赢以眼神询问:你干嘛?
尚云熙在手表上点了几下。没多久,连赢的腕上轻微震动,传来一条新消息。
由于是课上,连赢没能点开,只知道收到的是一条视频。他不知道尚云熙是怎么把视频发来的,明明课上不允许用这一类APP,可是这人做到了。
连赢疑惑到下课,下课第一件事就是点开视频。
他看到视频拍摄的位置应该是食堂洗手间的楼外部分,而时间正处在他们刚上完体育课的时候。镜头对准了他们跳窗的位置大约七分钟。由于是倍速播放,所以他这里只放不到两分钟。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静止的,连只苍蝇都没有飞过,直到他从楼上跳下来。
中间没有任何其他人。
连赢愕然瞪大眼,再转回去把播放速度放慢,重新看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整个过程中,视频里只出现他一个人。尚云熙这个大活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或者说从没在那里出现过。可这怎么可能?!
明明是尚云熙先跳的,还有,尚云熙出去之后他顶多在洗手间里待了五分钟。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知道监控视频可以做假,可以替换一部分内容,可这做得完全没有任何痕迹。这是不是说,他不但没有威胁到死对头,还反被死对头威胁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连赢成功无语,越看尚云熙越来气。反观尚云熙,淡漠得很,一副谁也影响不了他的样子。
“怎么样?你学霸说打球的事了么?”左瑞见连赢杀气腾腾地离座,跟过去问连赢。
“说了,他不肯。”连赢说。
“你怎么说的啊?”刘健问。
“我说明天下午一起打球啊。”
上高二了,他们周六也有课,一直上到下午两点半,所以也就下午能打一会儿。至于周日,堆山码海的作业等着他们呢,打球,不可能的。真打顶多能出来两三个人,大多数都要赶作业,补课。像他这样周末通宵玩儿游戏的,毕竟是少数。
刘健想到当时确实没说一定要把人请到,所以这事他也就没再提。可有人对跟尚云熙打球这事还挺执着。特别是秦欢,他说:“连赢你这事得当大伙面说,我们再一起附和一下,没准也就成了。”
左瑞:“有道理有道理!”
连赢也不是扭捏的人,一听,自己私下里说这事也确实不太能令人信服,再加上刚刚回答问题也是在尚云熙不在的时候,保不准就容易让人觉得他压根儿没说,便说:“行。”
刚好没多久尚云熙就回来了。连赢直接当着大伙面:“尚云熙,哪天有空一起打一场篮球?”
尚云熙瞅都没瞅连赢:“没空。”
那冷漠的腔调,一下把准备好了说辞的左瑞跟秦欢给噎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附和的话就死活没说出口。
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微妙。连赢瞅瞅左瑞跟秦欢:让你俩嘚瑟吧?不是说一起附和一下么?你们倒是附和啊!
午饭的时候,连赢请打球的这伙人吃饭。饭卡刷了十一次,一伙人围成圈。
左瑞随口问刘健:“你当时怎么想到要请尚云熙打球啊?连赢说的对,这什么破要求?”
连赢:“就是,怎么想的?我都怀疑他会不会打篮球。”
尚云熙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玩,其实别说打球不在一起,就是其他事,只要不是学校强制性要求合作的,尚云熙都不会参与。一般来说那人总是独行,说好听点是有个性,说难听点,简直就是孤僻,不合群。
“我看尚云熙一个人打过球。”刘健说,“打肯定是会打的,而且看起来应该打得很不错,就是从没看他跟谁玩儿过。反正就是比较好奇吧,再就是当时想找个对连赢来说有挑战性的彩头。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两人一对上就自带冲突感么?”
“你也这么觉得吗?”王临时突然眼前一亮,“我跟你们说我也觉得。他俩一对上就好像让人特别有期待感,就好像大片马上就要开场了!”
“屁的期待感啊?你今天没肉了!”连赢把王临时肉抢走。
“哎哎哎,别呀!”
“对了,连赢你那天是看那个妹子才走神的吧?”左瑞说,“她到底是谁啊?你可别跟我说你不认识。”
“就是有点眼熟,还真不算认识。”连赢说,“可能是在游戏里或者大街上见过。你们也知道,我视觉记忆要比一般人强点。”
“这个事我有发言权。”秦欢说,“那妹子新转来的,比我们低一年级,刚好和我妹在一个班。”
“她叫什么?”连赢问秦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好像叫什么什么竹吧。”秦欢说,“哎我也没记住,反正是挺绕嘴的名字。”
“绕嘴?”连赢说完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刘健,想看看刘健有什么反应没有。刘健玩仙迹的时间比他久,认识随意,那没准就认识艾如惜。认识艾如惜没准就认识这个新转来的什么什么竹妹子。
然而刘健吃着饭,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
所以这个什么竹到底是不是艾如惜?
晚上十一点半,连赢准时上床。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进游戏,但这种想法刚生起来没多久,他就睁眼看到了眼前的一片菜地。
游戏里此刻是白天,上午十点整。
天上飘着细雨,不知道飘了多久了。连赢拖着粘了泥土的湿重衣裳,发现随意没在,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压根儿就没上线,里外都没看到人。
这还是头一次他进来的时候随意没在家。连赢赶紧换好干净衣裳,把脏衣服泡在水盆里,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出去。不是出游戏,而是出随府。
理论上他还是NPC,所以不能想出去就出去。他要有随意给他任务,并且这个任务必须得是出门才能完成的那种才行。再不然就是随意直接带他出去,或者给他权限,允许他自由行动。
现在他三种都不占,最多只能出围墙外五米远。只要超过五米,他就会像碰到了结界一样,被弹回来。可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确定一件事。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抹红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看了看门外。他确定外头没人,赶紧锁好门跑向药园。他从药园里拔了一株草,带着这草去了后门,把这草藏到了后门门外的一块大石头底下。
他左右瞅瞅,确定没被发现,便又拍拍手,去了厨房。
厨房的架子上有一些小点心,不是附带特效的,但吃着味道不错,也多少能增加点体力。连赢拿下来放一边,又给自己烧点水泡了壶茶。这次是明确给自己喝,不能随便抓点草叶子了。他仔细看过,确定是毛尖才泡的。
滚烫的开水浇下去,茶叶很快舒展开来。连赢一手端茶盘,一手拿点心,有心想给自己找个好地方坐下来慢慢吃,细细品,可考虑到随意有可能随时回来,他又干脆留在了厨房。
连赢就在灶台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倒满,突然有人叫他。
“秋红?”
“秋红。”
“来了!”杀千刀的,回来这么早?连赢赶紧放下茶壶出去,一看不止有随意,还有刘健。他看到随意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一倒,里头哗啦啦掉出来好多药草。
“秋红,把这些收拾一下,给他做两组初级回血剂让他走时带上。”随意说。
“好。”连赢把东西提上,去厨房里快速地挑拣之后洗一遍,熬成药剂。其实这事随意自己就能完成,让“她”做不过是为了提升“她”的治药技能。
连赢把熬好的药剂分装进瓶——游戏里就这点好。虽然挑拣药草跟熬制哪一步都没落,但用时是很短的。只是可惜了,五组小红,他一组也不能留。
连赢出去的时候,随意正跟刘健说什么,手边已经有三组大红了。连赢把自己弄的小瓶递过去,刘健接过去笑说:“谢了秋红。”
连赢说:“不客气。”
刘健不由夸了句:“真贤惠。”夸完转向随意:“你知道么?最开始我真以为你买秋红是为了做挡箭牌的,都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用处。哎对了,展欣竹转到我们学校的事你听说了么?”
“谁?”
“展欣竹啊。”刘健说,“就是追你的那个艾如惜,说是转到秦欢他妹的班里了,你不知道?”xǐυmь.℃òm
连赢瞪俩眼盯着刘健瞅。
随意皱了皱眉头:“与我无关。”
刘健:“行吧,与你无关。这世上有几个敢跟你尚大才子有关。那我走了,明天下午上线的事你别忘了,之前说好的,帮我朋友过黑龙。”
随意:“嗯。”
刘健:“再见了秋红……秋红?傻了?怎么不动?”
连赢猛地回神,一脸“懵懂”地看向刘健:“简七公子,何为‘尚大才子’?”
刘健笑笑,大约也是觉得“秋红”就是一组数据,不会把这些事对外说出去,便也没有隐瞒,说:“就是你夫君。他原名叫‘尚云熙’,学识又一等一,叫声‘尚大才子’不对么?”
连赢:“……”这他奶奶的是对不对的问题么!!!
他错了,他刚才不应该冲毛尖的,他应该再来一壶断魂草!
天杀的,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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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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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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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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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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