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佐川铃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里面拿出那只金色包装盒,轻轻放在桌面上。
但是,他却并没有打开茶叶盒子,而是笑着看向韩天龙说道:“韩老板,关于这斗茶的输赢标准,你能不能先说明一下?”
韩天龙淡淡一笑,说道:“好,这个没问题。我们现在的斗茶标准,和古代的不同,古代的斗茶标准有两个,一斗汤色,二斗水痕。
首先看茶汤色泽是否鲜白,纯白者为胜,青白、灰白、黄白为负。汤色能反映茶的采制技艺,茶汤纯白,表明采茶肥嫩,制作恰到好处;色偏青,说明蒸茶火候不足;色泛灰,说明蒸茶火候已过;色泛黄,说明采制不及时;色泛红,说明烘焙过了火候。其次看汤花持续时间长短。
而我们现在斗茶主要由几点决定,第一,要看干茶的形状、色泽,其次看茶汤的色泽、口感、叶底,最后进行综合评分。”
佐川铃木不由得一皱眉头:“那我带来的茶叶如果是抹茶呢?如何斗法?在我们日本,抹茶是非常著名的,世界上,抹茶的顶级品牌在我们日本。世界上最好的抹茶也在我们日本。”
韩天龙微微一笑:“如果你带的是抹茶的话,今天这次斗茶你可以作为旁观者,我们可以另外再次选择一个时间,我专门与你都抹茶。不过佐川铃木先生,你刚才所说的抹茶世界顶级品牌在你们日本,这个我承认,但是,如果你说世界上最好的抹茶在你们日本,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这时,秦帅充满不屑的说道:“佐川铃木,你也别装什么大半蒜了,虽然现在世界顶级抹茶品牌在你们日本,但是,你们日本的抹茶真正的鼻祖在我们华夏,是从我们华夏唐代时候的末茶演变而来的。当然了,我们华夏人在品牌经营上面,确实很差劲,但是,要说最好的末茶在你们日本,我绝对不信,我是个爱茶之人,曾经喝过所有日本顶级品牌的抹茶,也曾经喝过国内一些产茶地区普通老百姓所制作的抹茶,恕我直言,你们日本的末茶品牌确实厉害,但是比起一些民间高手所制作的抹茶还要差了很多。”
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抹茶竟然再次被秦帅打击,佐川铃木双眼喷火,不过他也知道,日本抹茶确实是从华夏传入进去的,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了,对于这段历史,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佐川铃木眼珠转了转,突然嘿嘿一笑,说道:“抹茶的历史并不是我们今天斗茶讨论的主题,而且我今天带来的茶叶也并不是抹茶。”说道此处,佐川铃木看向韩天龙说道:“韩老板,据我所知,你们华夏的斗茶文化源远流长,往往在真正的斗茶之前,有斗茶令一说,而且你们华夏传统文化中,关于描写茶的诗句也不少,既然是在你们华夏斗茶,不如我们先斗一斗茶令如何?大家每人吟诵一首关于描写茶的诗句,看看谁最终能够吟诵的比较多,谁算是获得了这一局的胜利,如何?”
佐川铃木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善于抓住对方弱点之人,而他精研茶道数十年,其中仅仅是精研华夏茶道就有20多年,所以,对于华夏的茶文化以及茶文化中关于描写茶的诗句熟悉的颇多,而据他所知,华夏现在最火爆的是学英语,英语培训班遍地开花,但是,对于培训华夏传统文化的培训班却少之又少,原因很简单,因为学英语能够给这些华夏人带来就业的机会和优势。
然而,在佐川铃木看来,华夏人现在根本就是在舍本逐末,华夏的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其中的精髓思想颇多,而华夏人现在道德观念的逐渐沦落与对于华夏传统文化的学习和研究日渐衰落有关。
华夏人不学,但是他身为日本人却要学。就像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在日本,这是日本每一个有志于商场和政界的精英人物都必须要精心研究的。并且很多日本人尤其是日本政界人物更是喜欢用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中的种种谋略来对付华夏。
佐川铃木看秦帅只有三十多岁,认定他这个人在华夏传统文化上肯定十分粗糙,甚至一知半解,而华夏的课本之中关于茶的诗句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相信,通过这次斗茶令直接就可以直接给秦帅一个下马威,狠狠的折辱他一番,就连折辱秦帅的潜台词他都已经想好了。
而韩天龙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他身为一名茶道大师,对于茶道自然是深有研究的,对于有关茶叶的诗句他也了解一些,不过却远远达不到精通,现在看这佐川铃木的意思,似乎对于此道颇为精通,甚至信心十足,韩天龙有些信心不足了。
但是身为茶馆的东道主,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提出要通过斗茶令来开局的是一个日本人,而人家要斗的还是华夏的传统文化。如果自己连这个挑战都不敢接的话,那么自己太丢华夏人的脸了。
犹豫之间,韩天龙的目光看向秦帅说道:“你怎么看?”
秦帅依然是之前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随便啊,斗茶令就斗呗,一个小日本跟我们华夏人斗诗词,这不是耗子舔猫腿,嘬死吗?怎么,韩老板,你不敢吗?”
韩天龙看到秦帅这幅嘴脸,心中气得想要端起茶壶来浇他一脸开水。这家伙实在是太操蛋了。根本就没有看出自己的暗示啊。
不过韩天龙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肯认输,他立刻笑着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先斗茶令好了,既然我是东道主,就由我先来开个头好了。我就先来一首茶圣陆羽的《六羡歌》好了。”
一边说着,韩天龙一边吟诵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韩天龙吟诵完,笑着看向佐川铃木,他的脸上充满了淡定,但心中却有些打鼓。
佐川铃木呵呵一笑,点点头说道:“好一首《六羡歌》,茶圣通过这《六羡歌》,将他对茶之爱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我就来一首白居易的《山泉煎茶有怀》吧。这也是一位爱茶之人啊!”
说完,佐川铃木用他那生硬的普通话抑扬顿挫的吟诵道:“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皿,寄与爱茶人。”
说完,佐川铃木看向秦帅,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秦帅笑了:“佐川铃木先生既然拿出白居易的诗句,那我就来一首元稹的《赋茶》,这是一首一字至七字诗,又称一七令,也叫塔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乱岂堪夸
当秦帅吟诵完这首塔诗之后,不管是佐川铃木也好,韩天龙也罢,两人全都有些震惊了。
关于茶的诗句,两人也都看过不少,甚至还能背诵不少,但是对于这首塔诗,两人却很少注意到,但是现在,秦帅吟诵完之后,两人全都被这首塔诗的精致与意境给震撼住了。
此刻,佐川铃木看向秦帅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对方既然能够吟诵出这首结构奇特的塔诗,而且还是元稹的诗句,这就说明一点,那就是对方对于华夏传统文化的涉猎恐怕相当精深,否则的话,这样一首塔诗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得到的呢?
更何况还是当着大家的面一字不差的吟诵出来。
韩天龙看向秦帅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凝重,他也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恐怕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想到此处,韩天龙笑着说道:“好了,又该我了,茶又称茗,自古茶就是友人之间彼此相互交流赠送的礼品,也符合之前佐川铃木先生所表达出来的茶道,所以,我就来一首唐代诗人李群玉的一首《答友人寄新茗》来应景吧:满火芳香碾前萤,吴瓯湘水绿花新。愧君千里分滋味,寄与春风酒渴人。”
韩天龙吟诵完,又看向佐川铃木。
当三轮过后,再次轮到韩天龙的时候,韩天龙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能够记住的都被你们说了,这轮我认输。”
佐川铃木见状,脸上露出得意和傲然之色,腰杆挺得笔直,一副傲气凌云的样子,充满得意的看向秦帅说道:“你认输吗?”
秦帅笑道:“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你先还是我先?”
佐川铃木摆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说道:“你先吧?”
秦帅也没有谦虚,只是轻轻点头,吟诵道:“那我就再来一首白居易的诗好了,诗名,《萧员外寄蜀新茶》:蜀茶寄到但惊新,渭水煎来始觉珍。满瓯似乳堪持玩,况是春深酒渴人。”
秦帅之后,佐川铃木吟诵了一首皮日休的《煮茶》,随后,秦帅立刻应对了一首刘禹锡的《尝茶》。
两人你一首我一首的比拼着,韩天龙此刻已经有些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佐川铃木一个日本人竟然对华夏的茶诗如此精通,更没有想到的是,秦帅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丝毫没有认输妥协的意思,竟然和佐川铃木打了一个旗鼓相当。而秦帅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按理说这个年纪的人对华夏传统文化和诗词应该不是很精通才对。琇書蛧
接下来,两人又比拼了8轮之后,佐川铃木坐在那里,满头大汗,任凭他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出一首与茶有关的诗词了。
而这个时候,秦帅却轻描淡写的说道:“佐川铃木先生,你认输吗?”
佐川铃木脸上写满了不甘之色,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我认输。不甘你还能在吟诵几首吗?”
秦帅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平平静静的又吟诵了一首谢宗可的《雪煎茶》,苏轼的《咏茶》、李白的《答族侄僧中孚赠玉泉仙人掌茶并序》,吟诵完这三首之后,秦帅淡淡的看着佐川铃木说道:“佐川铃木先生,还需要我再吟诵一些吗?我能够背诵下来的茶诗也不是很多,也就三百多首而已。”
佐川铃木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充满震惊的看着秦帅,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一直认为以自己在茶道上的造诣,在日本绝对算得上比较高深的了,尤其是在与茶有关的诗句上,他更是下了苦功夫,能够背诵下来的与茶有关的诗句有几十首,但是现在,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比,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浅薄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说他能够背诵三百首与茶有关的诗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实实在在是小看了华夏人,更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想到此处,佐川铃木皱着眉头问道:“年轻人,难道你们华夏人像你这样熟悉华夏传统文化的人多吗?”
秦帅笑着摇摇头:“佐川铃木先生,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不过在华夏传统文化的造诣上,让我感觉到比较钦佩和服气的人有七八个左右,当然了,我说的仅仅是我们这个年纪的朋友,至于那些比我们更大的国学大师级的人物,我相识的不多,但我的这些朋友大多都只是一些国学大师的弟子而已。”
秦帅这话一说出来,佐川铃木感觉到那一瞬间,他好像被无数道雷霆直接劈中了一般,刹那之间竟然有些短路了。他突然意识到,华夏人真的不能小看啊。这随随便便跳出来一个斗茶的人竟然不管是在茶道还是在茶诗上的造诣都远远高出自己。
不过让他比较欣慰的是,这个人都斗茶上的水平恐怕不怎么样,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用铁盒装茶叶呢?想到此处,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丝自信,看向韩天龙说道:“好了,韩老板,这一轮他赢了,咱们直接进入斗茶环节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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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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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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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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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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