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这外城市井,果真遍地腌臜,藏污纳垢,这等诲淫之物,竟招摇过市……
“哼!”身为读书人的他扬起脖颈,嗤之以鼻,双手拢在袖中:
“多少钱?”
范贰咬了咬牙,竖起一根手指:
“一钱银子。”
王晏勃然大怒,心说好你个奸商,这般低俗读物,竟卖的这样贵,难不成当我是冤大头?
许是看出他所想,范贰解释道:
“兄台莫要动怒,我这书,与其他的不同,乃是首本新书,刚刊印的作品,市面上没有的,质量上乘,并且,还配有插画……
你且试阅一番,若仍不要,我这就走。”
王晏闻言,怒意稍减,刚入市的新书?恩,那昂贵些倒也正常。
只是……终归也远超出寻常读物了。
犹豫的功夫,小黄册子已到了手里,王晏左右看看,避开人群,翻开瞥了眼。
“金瓶……唔,果然是新书……这数目标题,啧啧啧……”
等翻开第二页,看到那张神符笔绘制,栩栩如生的插画,王显“啪”的一下合上书册,呼吸急促。
心说这是我能看的吗?
“兄台感觉如何?”范贰笑问。
王显随手丢出一钱银子,将书卷朝怀中一塞,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见过这人。琇書網
范贰大喜。
“咦,王晏,你跑到这边作甚。”这时,提着肉包的小胖墩卢西安好奇走来。
然后,被一道鬼祟的身影拦住。
……
不多时,又赚了一钱银子的范贰扭头,钻入人群,寻找下一个目标。
两个半大少年并肩而行,彼此沉默着不说话。
好一阵,异口同声:“你也……”
“此事莫要多谈。”
“嗯嗯。”
两人绽放笑容,达成协议,准备等上完课,回家再享用。
一路离开六角巷,两人拐入六角书屋后方的一片建筑,很快,叩开了一座小院的门。
“进。”
两人恭敬进门,小院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庭院中摆放一只小桌,一把藤椅,其上端坐着一位老人。
鬓角霜白,蓄着山羊须,穿着灰扑扑的袍子,笑容和煦:“你们来了。”
“学生见过太傅。”两人执弟子礼。
屋内。
一名与齐姝年龄相仿的少女捧着花盆走出,穿着一袭荷叶色圆领罩衫,白净秀丽的脸蛋,发辫于脑后绾起,额头垂下齐刘海。
眼眸黑白分明,全无这年代小门小户女子的羞怯,显得天不怕地不怕。
“是你们俩啊,食盒放地上吧。”少女淡淡道。
两人遵命:“见过青儿妹妹。”
唤作青儿的少女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们,自顾,将盆中花束移栽进泥土。
两人也浑不在意,将食盒放好,自行搬来小凳,老人则开始讲解经卷,阐述学问。
这个过程,要持续近两个时辰。
只是,这次,两人听着功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慈眉善目的老人无奈,合上书卷:
“读书贵在恒,也在专,你二人今日心浮气躁,强读并无益处,便先行回去吧。”
两人惭愧,垂头:“学生知错了。”
老人也不怒,淡笑道:“无妨,下次再来,专心些便是。”
两人应声,拱手告辞。
等他们离开,青儿皱了下鼻子,哼哼道:“这两个家伙,太傅讲习都不认真听,这京都多少人想过来,都没法子呢。”
言语中,颇为不忿。
老人淡笑,端起小茶壶,喝了口:“要不,爷爷讲给你听?”
青儿表情一垮,一溜烟跑掉了,她才不要听。
小院中,扬起老人爽朗的笑声。
……
另外一边,离开小院的两人回到了马车上,都有些丧气。
回程路远,两人对视一眼,背过身,各自掏出怀中书册翻阅。
渐渐沉浸于书中,浑然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车马驶入国子监。
本朝国子监乃帝国最高学府,是真正求学科考,走仕途的地方,与书院那种修行为主,读书为辅的地方不同。
作为官宦子弟,两人也都有“监生”的身份。
下午要回来上课。
结果可想而知,人虽坐在堂内,装模作样,实则,偷偷埋头看“课桌”下的小书。
难以自拔。
“啪!”一堂课结束,学堂前方,正授课的赵博士将藤条一拍,怒斥道:“王晏、卢西安!你们两个随我出来!”
说着,起身朝外走。
“哈哈,叫你们两个走神,给先生训斥了吧。”旁边的一名学子嘲笑。
小胖墩与高瘦书生尴尬无比。
闷头去偏厅受训,自然是被喷了一脸,手中的小书,也给赵博士没收,待将两人赶走。
赵博士仍余怒未消。
冷眼扫了下那两本黄色封皮书册,嗤笑: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话本,令人如此沉迷。”
……
国子监,长廊内,两人缓步行来。
其一,乃国子监祭酒袁梅,从四品大员,掌管帝国教育体系。
另一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神采飞扬,不是六先生席帘,还是哪个?
“今年这几场诗会,实在无趣,寥寥几首佳作,也都差强人意。”
席帘摇头叹惋,失望至极。
老祭酒袁梅笑呵呵道:
“的确不如六先生传出那两首,那定风波与竹石,当真难得,尤其,听闻作诗之人,还是个少年,不可思议。
不过,今年最大的桃川诗会,尚未召开,或许还有佳作。”
席帘听人吹捧齐平的两首诗词,心中大为畅快。
连带看老祭酒,都顺眼了许多,谦虚道:
“还行,还行,主要是我那弟子齐平,偏要赠诗于我,我不要,还不行,嗨,当真恼人。”
袁梅维持笑容,心中mmp……
“咦,赵博士这是……”忽而,席帘停步,朝窗内望去。
就见赵博士趴在书案旁,脸庞红润,眉飞色舞,手不释卷。
那模样,便与他读到好诗一般无二。
连两人到来,都未察觉。
席帘心中一动,抬手一招,那小书倏然飞起,宛若乳燕投林,落入他手。
赵博士大惊失色:“袁祭酒……席先生!不要!”
席帘傲娇地哼了一声,叛逆地一挥手,制造旋风,将赵博士困住,这才慢条斯理翻看起来。
第一页,微微皱眉。
第二页,眼神鄙夷。
第三页,正文,略有惊讶:“这行文……倒比那市面读物强出许多,不错。”
第四页……第五页……
神识覆盖下,他看的速度极快,到后来,手中书页更哗啦啦自行翻动起来。
渐渐的,席帘眸子越发闪亮,口舌生津,却不是因那艳俗桥段,而是为这作品本身。
“妙啊,妙啊……”席帘击节赞叹:
“此文深切人情事故,真乃奇书.....”
待看到最后一页,“未完待续”四个大字,如遭雷击,召来赵博士,急切追问:
“下面呢?”
“没了……”
……
这一天,类似的情景出现在京都各处,一本浅黄封皮书册,流转于各大读书人之手。
凡购得书者,皆惊奇赞叹,口耳相传。
遍布京都各处的书铺老板们,突兀发现时而有人进店,也不看,只是神秘兮兮地求购一本闻所未闻的小书。
……
数日后,某个傍晚。
当齐平穿着便衣,散值回家时,突然被一名形色鬼祟的人拦住:
“这位公子,要书么?近来京都最火的那本,刚出的,第三册!”
齐平:??
我给范贰的稿子总共才出了两册,你哪来的第三册?
……
ps:这两章主要为后文做铺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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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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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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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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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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