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豫州府城为核心,威武大公为主帅,各路修行者混同一支支军队,浩浩荡荡,开始与西北大地上劫掠的蛮族接触。
而这一次,有了士气,更有了主帅的西北军爆发出了帝国戍边军队应有的战力。
一时间,西北大地境内烽烟四起,捷报频传。
而这个时候,临城内,那浩大的“大筛查”也结束。
……
临城,原都指挥使司内。
高大魁梧,宛若巨人的草原王坐在大椅中,听着前方督军的汇报:
“禀大王,此番筛查,共寻到隐藏间谍四十七人,其中大多自称乃是城中滞留,核查身份后,也证实了这点,至于最近潜入的,只有三個具有嫌疑,但并无修行强者……”
汇报后,其将一册清单呈上。
草原王虎目圆睁,没有接,而是冷冷盯着后者:“没有强人?”
督军额头汗水流下:“是……大王。”
草原王沉默,扭头看向身旁,白发苍苍,拄着桃木法杖的大祭司,投去询问眼神。
大祭司面容苍老,皱眉道:
“要么是窥探到的未来还未发生,间谍尚未到来,要么,是我们对预言的解读出错,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隐藏的太深……城中人口众多,各部落松散,总有空子可以钻。”
草原王点了点头,略感失望。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这般大的城池,想严格查清所有人,难度太大,此番动作,更多是想“打草惊蛇”。
挥手命督军退下,身材魁梧,黑发披洒的草原王说道:
“若那占卜中的人还在,此番定会藏的更深,但同时……想来也会觉紧迫……”
大祭司似有明悟:“大王是想……”
草原王吐了口气,褐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色:
“之前想着,等前方大胜,举办宴会庆功,后来被那齐平带人搅合,虽折进去不少,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有了强敌,这帮部落才会听话,而不是互相私斗,便想着设宴鼓舞士气,却是个好机会。”
大祭司笑道:
“大王思虑甚是周到。”
草原王脸上扬起笑容,突然,外头传来嘈杂脚步声,数名巫师急匆匆赶来:
“大王,大祭司,不好了!”
“何事匆忙?”
一名巫师神态焦急:
“我们收到了大量求援……似是,西北各军遭遇凉人反扑,前方,似是撑不住了。”
“什么?!”草原王倏然变色,脸上笑容消失,转为质疑:
“怎么可能?距离豫州府城解围,才多久?他们怎么可能来得及反攻?”
他不信。
金帐王庭与凉国交战多年,双方在战争上的水平,彼此都有了解。
大型战争,涉及方方面面,绝非是几个修行者就能彻底改变的。
故而,齐平大败仙拜一战,虽令王庭受重挫,但大臣们反复分析,仍坚持认为“优势在我”。
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整体战争形式,短时间不可能扭转。
“不……不知。”那巫师亦惶恐。
蛮族军队会在每支队伍中安排至少一位“随军巫师”,为其加持祝福术之类的,同时,也起到传递情报作用。
不同的巫师,可以用术法,彼此传递一些极为简单的讯号,凉国军队也有类似的法子,就是借助天轨。
而就在前不久,他们近乎同时收到多处求援。
故而,才推测是“全线反攻”。
“来人!速速命各部落族长,大臣,来金帐议事!”草原王下令。
当即有人飞奔出去。
目送人离开……这位蛮族的王者脸色难看。
“大王,冷静,反扑不可怕,我族本就不擅守城,只要保住如大河府城等几个要地,其余散落小股部队不会影响大局。”
大祭司安抚道。
大河府城,乃西北排在临城、豫州府城之后,第三座大城,也在蛮族掌控中。
且有重兵坐镇。
草原王情绪稍缓,点了点头:
“大祭司说的是,我只想着,早知那齐平今日,当初他弱小时,就该集全力杀之。”
当初,齐平流落草原时,虽遭到了追杀,但彼时他太弱小,不想,却成大患。
“报!”突然,又有军卒奔来,手持令旗:
“大王,大河府城传来急报,昨夜遭遇禅宗神隐袭击,请求强者援助。”
“啪!”
草原王垂下的拳头猛地攥紧,粗大关节发出爆竹声,虎目圆瞪。
……
……
凉国人开始反攻了。
当其格格从王庭返回,部落军营中便传开这个消息来。
一时间,整个气氛紧绷严肃起来。
虽然听说了前方大军被灭的消息,但中原人这么快就开始动作,仍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时间,蛮子或凝重,或摩拳擦掌,大骂要上阵杀敌云云。
反正口嗨又不用负责。
至于那些奴隶,脸上不敢表露出来,却暗暗惊喜,私底下聚集议论。
“听说了吧,东边大军反攻了,我就说,齐公子肯定会打回来的。”
“尊重些,那是齐爵爷,你们说,能赢吗?”
“废话,若是以往那些军汉,不用指望,可现在带兵的可是齐爵爷,死而复生,一来就破了蛮子的人物,更不用说,他本来就是咱西北出来的人……”
老汉激动地说。
提起齐平这个名字,奴隶们脸上蒙上一层光。
都暗暗期盼,大军能打进临城来,解救他们出去,恩……还要杀光那些这投敌的二五仔,比如那个小白脸军师!
……
“主公,王庭很担心吗?”
房间内,齐平将一册书放在桌案上,对回来的混血美人问。
恩,经过“巫王真眼”考验后,其格格对他愈发信任,已经要求他口称主公了。
而齐平这两日经过“休养”,病情也少了些,虽仍旧“虚弱”,但仍旧强撑“病体”,为主公分忧。
披着黑披风,五官立体的“主公”拄着狼牙棒,矢口否认:
“不是。”
她解释道:
“凉人虽反攻,但远不足以令王庭担忧,只是……商讨应对之策罢了。”
只是,她说话间,语气都没那么坚定。
恩,事实上,在前些天,她都对这场战争充满信心,但随着那“齐平”到来,于豫州府城斩杀仙拜……
气势受挫。
接着,跟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起大反攻,金帐王庭从进攻方,转为防守方。
这等转变,实在难以令人不在意。
见军师没吭声,其格格沉吟了下,突然一双眸子望过来,道:
“你也是西北人,听说那个齐平也是,那你肯定对他的传闻听过很多吧,我在草原时,虽对此人也有耳闻,但所知甚少……你给我讲讲,他到底做过什么事。”
齐平眼神怪异地瞅她,迟疑道:“主公真的要听?”
其格格埋怨道:“别废话,要你说,你就说。”
行吧……齐平清咳一声,正色道:
“要说这位齐公子,真乃是千百年难出的惊才绝艳之人……”
接着,他厚颜无耻地将自己的经历狠吹了一波。
什么屡破大案啊,棋战败范天星,道战败禅子……妖族大比战麒麟等等……
听得混血美人一愣一愣的。
末了,齐平由衷赞叹:
“我虽未能一睹其真容,但想来,那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样吗……其格格漂亮的脸上,也透出一丝向往与好奇来,中原人中,竟出了这等人物。
旋即,她表情又凝重起来。
若是这般的人物,王庭是否重视程度不够?
“咳咳,”齐平脸不红心不跳,问道:“主公,王庭准备如何应对?”
“哦,也没啥好法子,就是先撤军,然后打回去……”其格格随口,将王庭的诸多措施说了出来。
坦诚的可怕。
末了又说:
“对了,过两天,王庭还要举办一场晚宴,算是征战前誓师,各大部落的族长,将军们都要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也见见世面,只会处理后勤事务,可算不得一个好军师。”
誓师宴会……王庭举办……那肯定是设在都指挥使司衙门了……齐平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苦等的机会来了。
“多谢主公提携。”齐平感动不已。
其格格顿时心中大为舒畅,一双手按在齐平肩膀上,靠近些许,霸道地盯着他:
“军师撑着病体,还为我分忧,是我要谢你,不如今晚来我房里……”
“主公,我身子还没好。”
考虑到齐平的身子不经折腾,其格格遗憾地走了,表示让侍卫多送点补药来,尽快养好身子。
齐平顿觉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不牺牲下?”一代院长幽灵一样飘了出来,脸上满是揶揄:
“你为国牺牲下,反正也不吃亏。”
“喵呜。”橘猫附和一声。
“我不是那种人!”齐平一脸正气。
扯了会闲篇,一代也认真起来:
“如何,你决定在晚宴行动?”
齐平吐了口气,眸光锐利:
“大战已起,天山部落恐怕很快就会被派出去,调往战场,到时候,其格格肯定要带上我……
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这是个好机会,正好一网打尽。”
一代院长担忧道:
“你别忘了,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而且,不要因为这帮蛮子脑子不大好,就真的看轻敌人,你要明白,能与凉国打这么多年的国家,不会真的无能。
小心一个不慎,满盘皆输。我最后提醒你一句,真要如此么?此举风险极大,而且,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败了……”
“先生,”齐平认真的看着他:
“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信我一次,我们不会输。”
恩,就算出了意外,我也有第二次机会可以重来。
对于战争中的主帅而言,因为每一个重大决定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往往会谨慎再谨慎,倾向于稳妥。
但如果可以重来,那么,为什么不疯狂一点,不赌一次呢?
“陈景都敢赌,我没道理不敢。”
齐平捧起书卷,继续阅读,心中想着。
……
接下来几天,临城气氛愈发压抑,城中的管控严密程度,也又上了一个台阶。
齐平得到信任后,终于可以迈出营地,在城中行走,这大大方便了情报搜集。
那场王庭议事后不久,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城中的一位四境大巫师,带了一批强者,火速出城,赶往了大河府。
据说,是因禅宗强者威胁,担心那边的唯一的四境巫师不够,只好再派了一个过去。
如此,城中余下的神隐,就只剩下三个半。
恩,那个半指的是重伤未愈的“弯刀王”。
然而只有齐平知道,禅宗只是“佯攻”,做样子而已,毕竟让这帮秃驴配合可以,但出死力,别指望。
可草原王不能赌,必须派强者过去,因为若不去,“佯攻”随时可以变成真打。
类似A计划变成B计划。
如此,一切的发展,都在按照齐平的预想在进行着。
终于,两日后,夜晚,誓师大会晚宴开启。
……
当太阳坠落西边,夜幕一点点遮住这初秋的大城。
齐平换了件符合军师身份的衣裳,推开双扇木门,仰头,只看到层叠的云絮遮住了天空。
只透出朦胧的,浅浅的月光。
“军师,族长先出去了,要你直接去营门口等。”一名女侍卫说。
齐平点头微笑道谢,然后迈步离开。
等人走了,那女侍卫看了眼他的屋子没关门,便走了过去,想要帮着关上,却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另外一个侍卫走过来,好奇问。
“没什么,就是……军师屋子里,好像收拾过,你看被褥桌椅都这般整齐,就好像不回来了一样。”
“说什么胡话,只是人家读书人爱干净罢了,族长喜欢的不就是这个?”
“倒也是。”
……
营房门外,齐平走出去,就看到了两匹马哒哒哒走来。
其格格一身戎装,披着黑披风,硬气飒爽,剑眉黑粗浓郁,两条穿着“皮裤”的大长腿夹着马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拍了拍旁边座驾。
“军师,上来。”
齐平微笑拱手,不多时,天山部队伍约莫十来人,骑马朝城中心偏北的“都指挥使司衙门”赶去。
路上,又看到城中其余方向,也有各大部落的武将赶来。
等抵达目的地,守门蛮子笑道:
“天山族长,快请,大王在中殿摆宴。”
“上次我参加大宴,还是在草原金帐里。”其格格对齐平低声说:
“等下里头人多,你跟紧莪,不要乱走乱说话,若有人找你麻烦,就喊我。”
“好。”齐平微笑,心中却想着,今晚还说不好,是谁找谁的麻烦。xǐυmь.℃òm
一行人进入建筑,只看到蛮子士兵与女人往来穿梭,四下里灯火通明。
等到了中殿时,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三米高,魁梧如山的草原王,殿中摆着胡桌胡凳,一群官员与将领已在喝酒议论。
还没开宴,就这般吃喝……放在凉国的大宴,绝对不会这样……齐平想着。
其格格叮嘱他在这边等,不要乱走,自己要先去“报道”,等下回来带他入席,齐平表示理解。
他也希望有时间观察情况。
此处有多个神隐,齐平也不敢乱放神识,好在四境的听力已远超凡人。
不用施法,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附近很远距离的交谈。
一时间,无数声浪化为信息流,注入齐平双耳,并经由“关键词过滤”,筛选听取。
突然,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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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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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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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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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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