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沉的味道,弥漫在冷落的街道上,让这座古老的城池多了一些仓皇。
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处处都透着风雨欲来的紧张与急迫,而在权利的中心,空气中漂泊的冷肃严严实实的压在每个人的心中,无法躲藏。
帝王寝宫,交泰殿。
琉璃瓦上点点清露,浓重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古老的院墙,不复旧日模样。
殿外的千羽卫把守的严严实实,首领之人正是当日引白长离前往庄子的那位沉默寡言的人,皇帝身前的大太监平安站在殿外,恭敬的姿态带着难以言喻的决心。
殿内,空空荡荡,檀香案几上放着碧绿的赏瓶,上面斜斜的插着一株如雪后晴空般的的花朵,淡淡的香气飘荡在四周,映衬着四周雅致的装扮,不像是帝王寝宫,倒像是江南闺秀的闺房。
屏风上绣着花鸟鱼虫,映照着烛火之中纤细的人影,帝王面目苍白的沉睡在榻上,昔日俊朗的模样被病痛折损,不复威严。
不多时,帝王醒来,看向坐在榻前的云贵妃,双目之中泛着一丝看不透的冷意,他缓慢的说道:“难得爱妃还记挂着朕”。
姿态曼妙,宛若空中云的贵妃露出恭敬地笑意:“妾身与陛下相伴多载,得知陛下身体有恙,恨不能以身相待,又怎能在此时离开陛下”。
年近四十的容貌依旧保养极佳,宛若三十妇人,眉眼间带着成熟的风韵。
病榻中的皇帝,闻听此言,疲倦的眉目中带着淡淡的温情道:“卿卿当真有此心”?
在二人恩爱之时,皇帝在私下相处时从不唤她贵妃,也不唤她爱妃,只是卿卿。
只是陛下这几年不知为何,竟对她越发的冷淡,两人相处之日越发的稀少,自然也难得听到一声卿卿。
听到这声卿卿,云贵妃难得有些愣神,就听到皇帝虚弱的声音缓缓地说道:“朕以为爱妃恨不能朕早日离去。”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室内的气氛渐渐地趋于凝滞。
云贵妃意态随意的说道:“原来陛下竟是知了,既如此,陛下便安心的去吧,这万里江山,托付给太子,必定不负陛下的教导,不负祖宗的厚望,还请陛下留下诏书,臣妾自会不负陛下所托。”
“为何”?皇帝并未接下贵妃的话,只是淡淡的问道,双目闭合,隐隐有一丝痛色。
夫妻相处近二十载,自年少岁月相伴至今,自那一日相见后,便是无上荣宠,纵然知晓她并非那般清高无尘,亦是以为她想要的便是他的宠爱。
纵容她算计妃嫔,只因他的眷顾十分稀少,少到只愿为她停留,纵容她逼得皇后幽居深宫,独掌凤印,只因爱深而信重,纵容她诞下龙嗣,封为太子,只因想到他百年之后,无可依靠。
甚至纵容她交联近臣,因太子为她亲生,但天家无亲情,她无得力亲族,今后未必能保她事事周全。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事事以她为先,却仍旧换不回一颗真心。
犹记初见之时,偏僻的宫室中,得见一美人,便如明珠洗尘,满室生辉,一见便念念不忘。
自此后,每每以外臣之子的身份与她相见,与她谈歌论诗,与她品茶论画,听她弹琴品花,无一处不合心意,她或是知晓他的身份,每每在他有所意动之时便离去,更让他越发入心,求而不得,寤寐思服。
直到三月之后,一道圣旨,晋她为妃。
宫中多坎坷,身为帝王,他亦不能随心所欲,但他依旧竭尽所能的护她周全,直到将她送上贵妃之位。
在渐渐的相处之中,他也时常会有疑惑,为何她总能未卜先知,为何方年少却如浸淫深宫多年的妇人,心机深沉,为何他已然动情,她却入隔水在岸,不远不近的望着他沉沦。
为何她那般的在意那位白家太医,每每派人前去寻找,明明他们早已分开,为何这无上的荣宠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践踏。
为何……为何……
他曾细想却总得不到答案,他曾想杀了那白长离,却在见他一面之后轻轻放过,他曾想将她远远放置,不再相见,却总抵不过他的思念。
他是帝王,权掌天下,他将他所能赠予的荣宠全数与她,将他的尊严放下,却求不到一个答案,或许这世间万事难得的便是完美,情之一字,心心念念,再是强求,也求不来一个圆满。
直到三年前,她突然喜爱上调香,他寻来世间奇香供她玩乐,不知何时,他与她共同的寝室之内便浮起馥郁的熏香,每每闻到,便总觉得心神一清,不自觉的便有所依赖。
这清香与她衣袖间浮动的暗香相合让他每每动情,他自知事情不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狠得下心。
短短三年,短短三年!
云贵妃看着病榻上虚弱的皇帝,听他问她为何,为何?这世间事,哪那么多的为何?
她出身小吏之家,因容色出众被送入宫中,封为下等宫妃,得他宠幸,本以为自此扶摇直上,却不想他对她却是半点眷恋也无,独留她这个寒室女受人磋磨。
深宫二十年,容色易老,美貌不再,多少雄心壮志都已消磨,连小小宫女亦是不屑与之,唯有儿时同伴不时接济一二。
若非如此,她怕是早已香消玉殒,就是这样的折磨,她亦是忍耐了下来,这深宫之中,多少求而不得,多少如花美眷在时光中老去,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人。
可就是如此,在皇帝驾崩后,青灯古佛的了此残生亦让她不甘,不愿!可天命已定,她只能在寂寂之中死去,无人记得,无人知晓。琇書蛧
在她一梦醒后,却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尚未入宫,望着镜中尚未绽放的花颜,她暗暗地下了决心,庄生梦蝶,不管是否在梦中,此生,她必定要荣极天下,必定不再籍籍无名,粉身碎骨亦甘之如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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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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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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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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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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