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松苑是有花匠的,只是半个月前花匠因家里事辞工,院里管事的丫鬟觉得花草长得慢,便没有多去留意,任它肆意生长,今日一瞧,实在是难看了些。
有些花草的壮枝吸了养分,长在最顶端,生的越发粗壮,一枝独秀,反而影响了整盆花的美观。
傅云盈拿着花剪,细细地剪着这上边的花草,一边给白露指着花的品种,并且说起它的香味,以及一些安神的功效。
上一世在荣王府里,整日只能呆在属于她的那个小小院落里,偶然能遇到一个花匠,闲暇时聊上两句,也算是慰藉,大抵也是上一世被荣王折磨这么久却能坚强活下去的一个希望。
白露望着这花的种类,惊叹道:“这些不起眼的花草竟然还有这么多名堂。”
傅云盈轻笑道:“长在高门大院里的人看惯了牡丹海棠,总是会忽略这些不知名的花草,其实它们都是一样的。”说罢,便把手缩了回来,收了收剪刀,指向边上一盆垂盆草。
院子里的花多是名贵的物种,牡丹、海棠、月季居多,偶尔会有几盆垂盆草落在这些名贵的花边上,算是点缀。
白露跟着凑近一看,若不是傅云盈指着,她还真的不会去注意这盆草。
这草丛花盆里长出来,朝着盆边长出杨柳般的垂枝,却长得很是蓬松,并不好看,顶多也只是增添一些绿意罢了。
“这是垂盆草。”傅云盈笑着,轻抚着它的纸条,“它虽不起眼,院子里的这些名花却离不了它的衬托。将它剪下来,熬出汤汁服下,亦可清热解毒。”
白露见状,惊讶地张圆了嘴巴,此时对这盆并不起眼的花草刮目相看了。
也由此,对傅云盈的敬佩又多升了几分。
“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明明自己常陪伴在小姐身边,小姐的言行举止她都看在眼里,可自家小姐却见多识广,好像什么都知道。
傅云盈微怔,此时却也不好说起上一世的事情来,便只是选择性地说道;“先前认识了个花匠,他告诉我的。”
白露虽然有些猜疑,却想着该是侯府的花匠。先前小姐爱花,种了满院子的花,请的花匠也是颇有经验,将院子里的花打理得甚好,偶尔会与小姐攀谈两句,汇报花草的生长情况。
至此,白露也不觉得奇怪了。
说起花匠,傅云盈却又多问了一句道:“院子里缺的花匠,差人去请了吗?”
“差人去请了,明日会过府来瞧。”xǐυmь.℃òm
这几日傅云盈过门后,清松苑里的主事丫鬟便调到了别的院子去,剩下白露和紫苏主事。今晨傅云盈说起,紫苏连忙差人去请了花匠,此时已经谈定了。
傅云盈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起身,觉得蹲的有些发麻,白露见状,急忙上前去扶,傅云盈这才站直了身子。
这会儿正巧有个下人匆匆从院子外边快步走来,见到傅云盈,朝她行了个礼,便汇报道:“夫人,傅家二夫人前来拜访。”
秦绣?
傅云盈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下人说的是“傅家”而不是“侯府”,这么一想,这才知道该是秦绣。
这才点头道:“快传进来。”
秦绣被下人带进来的时候,傅云盈的脚边已经铺满了枝叶了,身上也沾了绿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绿人一般。
秦绣“噗嗤”一声,将手帕遮在唇上轻笑出来。
听见声音,傅云盈回过头来,却见秦绣身上穿着一件云雁细锦衣,外披白色纱衣,裙摆顺着她腿部的曲线倾泻于地,走路时的步态看起来格外雍容柔美。
回忆起从前秦绣还是服侍在身的丫鬟时,粗布短衣在她身上格外的活泼,走起路来活蹦乱跳的。如今看来,已是贵妇的姿态了,想来如今这二房夫人的日子的确是很好过。
秦绣走过来时,莲步轻移,姿态婀娜。满头的青丝也被挽起来,插上一个羊脂玉簪,看来雍容华贵。
傅云盈将手里的剪刀交给一旁侍立着的下人,陪同秦绣在院子里走着,看着院子里修剪好的花草,惊叹道:“这几日妾身也在研究花草之道,可不管如何摆弄,竟做不出夫人这样的手艺来。”
这院子和秦绣住的院子构造差不了多少,可怎么排列似乎也不如这清松苑的好看。
傅云盈见状,忍不住莞尔笑道:“你需得寻个花匠。”
“是,妾身回去便寻个花匠好好教导妾身一番。”
傅云盈领着她慢慢踱步走过花丛,往边上那凉亭走去。
凉亭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果蔬,白露便在那里,正好把泡好的热茶摆在上边,回头瞧见傅云盈领着秦绣正往这边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傅云盈迎了过来。
秦绣叹道:“白露还是那样活脱。”
傅云盈回头一笑道:“也是像极了你以前的样子。”
凉亭后边是个小湖泊,湖面上飘着零星几朵浮萍,显得有些凄凉。微风轻拂而过时,带着丝丝凉意。
秦绣望着,轻叹道:“到底是入秋了啊。”
傅云盈听着,跟着转过头去望了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说道:“这几日夜里睡着,着实有几分凉意,府里的大夫送了几帖御寒良药过来,走的时候你也带几副回去吧。”
秦绣点头道:“那先谢过夫人了。”
白露在一旁听着,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这几日熬了药汤过来,小姐嫌着味苦,只喝了两副便不想喝了,让秦绣带几副去,大概是为了消灭罪证,免得让姑爷见了又要啰嗦。
傅云盈的小算盘,打得可精着呢。
秦绣端起茶盏,尝了一口热茶,瞥见一旁站着的白露,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茶盏,望着傅云盈,说道:“这几日老爷为二小姐选了门亲事,江南来的大户人家,祖上三代状元,是个起居郎,怎么说也是皇上跟前的人,可二小姐偏是不乐意,嫌人只是个六品闲职,无足轻重,正想找了机会推掉呢。”
傅敏德不同于傅敏正,不走官途反走商路,生意做得不大却也不小,选这么户人家也算门当户对。
傅云盈皱了皱眉,只道:“命数如何,上天自有定数,她若不愿,且由着她去吧。”
秦绣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老爷那儿却不是这般想的,还叮嘱妾身寻个机会领着二小姐去相看一番。”
这便是今日秦绣来找她的缘由了吧。
傅兰鸢本就恨着秦绣抢了本该属于她母亲的地位,更不喜欢这相亲的对象,此趟出门,必定会对秦绣百般为难,而秦绣又对这事没有经验,怕出了什么事端,才来找了傅云盈。
见秦绣面露难色,傅云盈也有心要帮,便点头说道:“这两日正好得了空,整日在府中闷着倒也无趣,正好出门,散散心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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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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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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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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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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