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公连忙着人将仆役给赶了出去,道:“父亲息怒,都是儿子考虑不周,才让这等下作仆役坏了兴致。”
老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吴氏不慌不忙地帮他拍了拍胸口,久而乃缓了过来。
颜筠晗扶着田氏,也是不住声地安慰着:“母亲莫怕,那不过是个仆人胆小胡诌的罢了,婶子可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她还是女儿的恩人呢!母亲难道忘了?”
“我可不认得她是什么恩人!”田氏猛地一下将颜筠晗推开,指着傅云盈的鼻子骂道:“早前便听云游师父讲,三弟娶的女子切不可是罪人之女,否则必会给颜府召至灾祸。没曾想你刚进府的第一日,这话就应验了!这等不祥之女还留着她干什么?三弟,你莫若此刻就休了她!免得今后大家受她毒害!”
傅云盈心中一惊,尚未明白田氏在说什么。她平素里对田氏印象并不深刻,怎会突然被指认是不祥之女?
尤其那句罪人之女,更是戳中了傅云盈的心事。
颜清臣的脸色铁青地吓人,眸子阴测测的,似有一团怒火在他的胸中充斥。
他走上前将傅云盈扶了起来,护在身后,转而对田氏质问:“嫂嫂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三弟,嫂嫂这话断不是针对你……”田氏看见颜清臣似有怒意,顿时有些慌乱。她也只敢对傅云盈不满,真面对了颜清臣,又怂了下来。
毕竟颜清臣极受皇帝宠爱,为人又是冷漠至极,他的手段,田氏也听过一二。
不过她也不至于太过愚笨,立即将话头转向了傅云盈,倒像是自己跟颜清臣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三弟你可要想清楚,这女人的命格,若是真的与你犯冲,那可是害了三弟啊!”
“娘……”颜筠晗也不清楚田氏为何如此冲动,拉了拉她的衣摆,可是田氏却权当不见。
傅云盈捏紧了裙摆,看着众人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难道她真的是田氏口中说的不祥之女?
颜清臣的神情无比坚定,眸中的锐利直直地盯向田氏:“傅云盈是我颜清臣明媚正娶的妻!若是嫂嫂对她有意见,便是对我有意见。若是嫌她会拖累颜府……不如将我一起赶出府去,可好?”
傅云盈没有料到颜清臣居然会为了她说出要让田氏将他也一并赶出府去这种话。
此话既出,颜诚誉自然是震惊,疾声喝止田氏:“愚妇!竟然馋信贪财道士的言论!三弟的大喜之日,岂能容你在此饶了大家的兴致!还不快退下!”
“老爷,我……”田氏还要辩解,可是颜诚誉顾忌老国公和颜清臣,板了脸色:“这般不分轻重,可是想被罚家庙?来人,将这妇人带下去!”
“老爷!老爷!我不敢了!”田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这一闹,得罪的可是定国侯府和颜清臣,如今颜诚誉都不帮着她说话,还被罚了家庙,简直是羞耻至极。
就在她即将被拖出去的时候,傅云盈忽然跪下求情:“兄长息怒,嫂嫂也是一心为了颜府,故而才听信了那些诋毁我的话,想必这其中是有隐情的。容云盈查一查,若真是嫂嫂诚心诋毁,再治嫂嫂的罪也不迟啊!”
颜诚誉本就是想做个样子给颜清臣看看而已,巴不得顺阶而下,皱着眉说道:“也罢,既然弟媳为你求情,就罚你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田氏又羞又愤,却又不敢再触怒颜诚誉,禁足与罚家庙反省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只得应下。
老国公和吴氏见这样的处理结果,也没有什么异议。
田氏退下后,仪式继续进行,傅云盈看着她的名字被记入了颜家宗谱,一时间五味陈杂。看来这颜府也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日后还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刁难。
仪式结束后,傅云盈返回房间,当下叫了紫苏跟上,打算去拜访田氏。她总觉得事出有因,要好好探查一番才肯安心。
前脚刚打算跨出房门,一个高大的影子就挡在了门口,一阵熟悉的冷香扑鼻。
是颜清臣。
颜清臣皱着眉心,见她行色匆忙,先跟紫苏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才将傅云盈推回了房内:“你这急火火的,是要去作甚?”
“我打算亲自拜见田氏,看看她究竟为何那样说。”
傅云盈的目光一片坦然。
颜清臣似乎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大手抚上她的脸蛋:“盈儿。你可怪我?”
“怪你?我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才嫁过来第二日,就让你受了委屈。盈儿,对不起。”颜清臣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傅云盈,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明明那么高的个子,此刻却站在她面前低着头认错。
傅云盈本还想矜持一下,看到他这副模样没有绷住,不小心便溢出了笑容:“我怎会怪你。你是我的夫君,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断然不会后悔。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我恰巧可借此事查探一下这颜府中究竟有谁对我有敌意,说不定还能拉近与田氏的关系。这么好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
颜清臣想到她方才就打算拉着紫苏出去查案子的模样,不禁流露出几分欣赏,他忽的勾住了傅云盈的腰,将她逼到墙边,嘴角微微扬起:“为夫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傅云盈反问。
他伸出手在她秀致的鼻尖轻轻一勾:“可爱。”
傅云盈脸颊发烫,引得颜清臣勾唇一笑,索性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清冷的气息钻入她的肺腑,头马上眩晕起来,傅云盈逐渐沉溺于这个吻中。
良久,颜清臣才放开她。
傅云盈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水光,娇羞地将头低下。
“你要去哪里,我且跟着你去瞧瞧。”
傅云盈摇了摇头。
“不能?”颜清臣的话音上挑,好似有些威胁的意味。
傅云盈确定地点头道:“恩。不过在这之后,你倒是可以陪我去一趟祠堂。并且你不能偷去,一定要陪着我去才可以。”
颜清臣原是有些情绪在里头,不过听着傅云盈的话,心里头顿时明白这丫头怕是又有点子了,只是笑着摇摇头,便也就随她去了。
长廊下,一个小厮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溜烟钻了进来,他一路跑到了二房的院子里,站在廊下听了听屋内的动静,然后捡了一块小石子,往窗牖上扔了一下。
不一会儿,颜修禹便挑开帘子走了出来,见四下无人,连忙将小厮手里的鹦鹉收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鸟,真能学人说话?”m.xiumb.com
小厮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这可是一个从夜郎国来的商人卖给奴才的,花了好些价钱。若不是少爷要奴才去掏些稀罕玩意,奴才可舍不得花这么钱买这样一只鸟。”小厮说着说着,撵了撵手指头。颜修禹不耐烦地将腰间的荷包甩给了他:“若是三婶能开心,我还有赏。”
“谢谢少爷!”
小厮接了钱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颜修禹则揣着鹦鹉回到了廊下,开始逗弄着它:“日安?”
小鹦鹉转了转脑袋,并不答话。
颜修禹一时奇怪,忽的想起了什么,抓了一把鸟食扔到了笼子里:“日安!”
“日安!日安!”小鹦鹉果然叫了起来。
颜修禹乐个不停,这还真的跟人说话似的。
这便好,若是傅云盈见了这只小鸟,定会高兴起来,不会再因他母亲而难过。
颜修禹前脚刚要走,门帘里田氏正好叫住他:“颜修禹,你又在玩鸟吗?这颜府的人怎么了?要么便是被傅云盈给蒙了心,要么便是你这种不中用的东西!”
田氏心气不顺,自己关在房中骂骂咧咧。颜修禹心中气恼,她今日在祠堂上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压根没脸再去见傅云盈了。
傅云盈都为她求了情,她却还在这里怨恨。
颜修禹正打算发作时,颜筠晗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拦住了他:“站住!你要做什么?”
颜修禹不服气道:“我要去向母亲评评理,云盈哪里对不住她,要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诋毁?”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娘!”自打成亲之后,颜筠晗成熟了不少,她正在训斥颜修禹,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极为清越好听的声音:“这是谁在骂我们修禹呢?”
二人一看竟是傅云盈,自是喜不自胜,又都觉得自己的娘作出这种事,实在是面上无光。
傅云盈笑道:“无碍,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筠晗,你领我进去。”
颜修禹也吵着要去,却被傅云盈喝止住,让他去别处玩耍。
他只得看着傅云盈和颜筠晗的背影,将那只慌忙藏在身后的小鹦鹉拿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算了,改日再把你送过去吧。”
田氏正在房中兀自生着闷气,见亲闺女进来了,忙去相迎,等看到颜筠晗身后的傅云盈,又恨得牙痒痒:“你怎么也来了?敢是来看我的笑话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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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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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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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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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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