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你还是等查验之后再说吧。”苏氏今日有意讨好严氏,自然是跟着严氏的意思走。
“是媳妇不够稳重,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慌了神,二位祖宗恕罪。”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连氏自然知道,可从一开始她就有些心神不宁,总想把傅云盈尽快定罪。
殊不知这样,反倒是更让人怀疑。
大夫来的也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曲嬷嬷就手捧了一盘点心带着大夫进来了。
“陈大夫,您说吧。”
曲嬷嬷将点心放到苏氏和严氏中间,眉头紧皱,站到了严氏的身后。
“是。回老夫人,太夫人,秦姨娘的身子已经无碍,只需多加修养,补了这落胎的亏空就好。只是方才曲嬷嬷提醒老朽,于是老朽查验之后发现秦姨娘日常食用的茶点里面确实被人放了附子粉,虽说量不大,但积累下来,也难怪秦姨娘的孩子保不住。”
陈大夫摇了摇头,疑惑道,“难怪早几个月的时候,老朽就觉得姨娘的脉象不对,原来是这样。”
或者说,陈大夫早就知道秦绣的身体有恙。只是他在深宅大院之中行走,那些门门道道的事情他如何不知?不便说罢了。
“那劳烦陈大夫为我这二儿媳把把脉,看看她是否有不适。”苏氏眼神顿时一寒,犹如千百个铁钉,死死的将何氏钉在椅子上。
听到苏氏提起自己,何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所呢人都盯着她,她也只能将手递给了陈大夫。
把了脉,看了舌苔,陈大夫这才道,“二夫人身子无碍。”
“秦姨娘落胎,跟今日的摔倒是否有联系?”严氏到底心疼傅云盈,原本想要直接将陈大夫请出去,想了想,还是先给傅云盈证明清白得好。
“有一定关系,但是关系不大。秦姨娘长期被人下了附子粉,胎像本就不稳,今日的一摔,不过是个诱因,最终还是因为那虎狼药。”
“既然如此,曲嬷嬷,拿了银子请大夫回去吧。”家丑不可外扬,便是发落,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Χiυmъ.cοΜ
“何氏,陈大夫说你身子无恙。”严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何氏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祖母,孙媳断然没有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孙媳现在无恙,许是那大夫的药起了效果……”
“既然如此,不如你告诉我,给你开药的大夫是谁,替你煎药的丫鬟是谁,把你的伤口亮出来看看。”
严氏发怒,从来不会像苏氏一样在脸上表现出来,总是那么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却总有一种威压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这,这……”何氏自然是没有找大夫的,犹豫的功夫,严氏已经让人动手。
“把惠儿压下去审问,顺带叫德儿回来,看看他娶的好媳妇!”
登时有两个嬷嬷上前,提小鸡似的将惠儿一提,拎着走了出去,何氏面白如纸地看着惠儿出去,又看了看严氏,不敢出声。
“何氏,若是你不说,你的丫鬟可就说了。”苏氏抿了抿嘴,催促何氏。
“娘,我说什么……”
“附子粉这个方法是谁教你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买,买了多少,给秦姨娘下了多少。”严氏虽然许久不掌家,却对家里人什么性子一清二楚。
何氏出身不高,平时为人也鲁莽,若说她给秦绣下药落胎许是她会做的事,但是像这样一点一点下药磨得秦绣小产,她未必等得住。
而且,这附子粉也有些毒,定国侯府里,只有傅云盈常用这个,自然取来也方便,若是被人查出来,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如此一石二鸟,更不可能是何氏能想得出来的。
“太夫人,我冤枉,我,我真的是病了才去取药的……”听着外面惠儿的哭喊声,何氏抖如筛糠,却死不承认。
一直不作声的傅明珠此时忽然开口道,“唉,婶婶若是不能自证清白,喊冤是没用的。婶婶做这些之前,可想过二姐姐要如何?”
事情是何氏做的,如何自证清白?
傅云盈依偎在严氏身边,冷眼看着跪在那里的何氏。平白的被人当了枪使,如今事发,却又不能将自己摘个干净,只因还有一个把柄在旁人手中。
为人做了嫁衣,如此蠢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了。
前世,何氏纵然没有明摆着欺负过她,却纵容傅兰鸢对她行凶,今日也算是报应了吧。自家二叔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从来喜爱温柔小意的女子,早就对爱撒泼的何氏不耐烦了,不过因为是结发妻子不好说而已。
现如今出了这种事儿,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何氏没了,傅兰鸢就没了依靠,到时候怎么收拾,那都只是一个开始。
“太夫人,老夫人,妾身真的是无辜的啊……”何氏哭得凄惨,却不见严氏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外面的哭喊声停了,何氏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有抽泣声时不时的响起。严氏不开口,旁的没一个人敢说话,许久之后有嬷嬷拖着血葫芦一样的惠儿走了进来。
“你跟太夫人说吧。”
连氏这几年信佛向善,却不代表她就是个吃素的。这一通审问便能看出来些许端倪,一开始连氏好像就没有打算留活口一样,上来就直接用刑,鞭子抽得惠儿是体无完肤,抽了一顿之后才问话。
不过三两句,惠儿就招了。
“太夫人,奴婢说。二夫人没病,附子粉是早就开始买了的,两个月前秦姨娘有了身孕,夫人就让我悄悄去药铺买附子粉,原本是想从大小姐的房里偷,谁知道大小姐的房里竟然什么都没有,这才只好去外面买。”
“一共买过几次?”
“三次,夫人说为了不让人起疑,去的时候就说是大小姐配药要用,我们药铺的存货不够了,一次买够一个月的,下次换个地方。紫苏看见我的时候就是第三次。”
惠儿疼得牙齿打颤,却是一个细节也不敢落地全抖了出来。
“何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现在算是人证物证都齐了,何氏已经再无抵赖的可能。傅敏德也刚好从外面赶了回来,见状,抄着手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傅兰鸢跟着傅敏德进来,见到自己的母亲跪着,立刻叫道,“太祖母,您明鉴!这分明是傅云盈故意害我母亲,我,我看她分明是串通好了那秦姨娘故意诬陷。”
方才傅兰鸢一直被拦在外面,这会儿跟在傅敏德身后进来,一进门就开始闯祸。
“诬陷?妹妹,我为什么要诬陷婶婶?婶婶往日虽然说没有待我多好,却也从来不曾亏待过我,我为什么要联合姨娘去诬陷她?”傅云盈只觉得傅兰鸢可笑至极,“现如今人证物证齐全,我才是险些被诬陷的那个。”
“你还不是仗着有太祖母宠你,你才如此横行霸道!哼,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设的局!附子粉怎么样,用量多少全天下怕是都没你了解!”傅兰鸢梗着脖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祸。
“你这意思,是我徇私包庇,屈打成招?”严氏不怒自威,让傅兰鸢一愣,连忙认错。
“鸢儿不敢,太祖母,我只是觉得我娘冤枉……”傅兰鸢咬了咬嘴唇,却不敢说下去,却恨恨不平地瞪着傅云盈。
“德儿来的正好,你的媳妇,你说怎么办吧。”严氏不悦地看了一眼傅兰鸢,觉得这家中女儿确实需要好好教一教了,不然到哪里都是这么横冲直撞,只怕将来要闯大祸。
“德儿惭愧,劳烦祖母为我操心,何氏是我妻子,却铸下打错,不罚不足以平愤,今日不仅仅是有谋害庶子之罪,还有嫁祸他人,两罪一起,便是休妻也不为过。”傅敏德上前,脸上黑云一片。
傅云盈却知道,这个身子瘦弱面色阴郁的男人所恼怒的并非是没了孩子,而是何氏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老爷,我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功劳,但至少还有苦劳,求老爷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留我一条生路啊,老爷,求你……”何氏早就哭花了脸,脂粉糊成了一团,看上去狰狞可怖,又极其可怜。
傅兰鸢也终于收回瞪着傅云盈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爬过来抱着傅敏德的腿哭求,“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休了娘,我,我替娘给大姐赔不是好不好,爹,求你。”
最终还是苏氏不落忍,“多年夫妻,此事她做错了不假,但好歹还生了鸢儿,休妻的话……”
“何氏虽然大错铸成,到底还是鸢儿的生母,又是你的正妻。若是此时休妻,外面闲话只会更多。”严氏比苏氏高明就在能戳中人心,提起外面人,傅敏德果然松动。
“既然如此,何氏也不能留在定国侯府,太祖母,祖母,不如将她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对外只说养病。”
既然何氏病了,那就好好病着吧。
严氏和苏氏点头,此事就算定了。傅云盈不说话,反正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没了何氏,傅兰鸢也蹦跶不了几天。
“求太夫人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本来一直都没说话的白露突然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小脸也是泪水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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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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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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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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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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