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圆润清透,仿佛沁水般,温润的触感还带着些许凉气,能看出是有些年头的好玉,还不是一般的好玉。
狼族师好奇开口:“这一看就很贵啊,你哪儿弄来的?”
阙安望着玉,目光悠远,回想起那片满地狼藉,他淡淡道:“替一个小孩儿保管而已。”
当时他如约到了窗外,结果半分人影不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跳进窗户,发现整栋楼荒凉又冷清,早已人去楼空。
只剩下几大箱零食玩具凌乱的散落在地,黑暗中玉佩仓促的夹在杂乱的零食袋中。
那是小孩儿一直戴在胸前的玉佩。
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叼起了那块玉。
然后一直替他保管到了现在。
只是,以后可能都没机会还给他了。
狼族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妥帖的把玉收了起来:“行,你放心吧,我先给你放着,等你回来给你。”
等你回来这几个字语气加得很重,两个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告别了狼族师,从动物园回来后,阙安呈大字型趴在沙发上,眼神里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追忆和悲痛。
拐村?
尸体?
拿着和注射器的实验人员?
这些人究竟是谁,狼族师没提,他没问,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几年前那场屠杀里,白色实验服,口罩和护目镜,以及挣扎撕扯的尸体,尖锐刺耳的嚎叫,都和今天狼族师所提到的一切重合在一起。
“阙安?”
听到秦郁之叫自己,阙安猛的回头。
秦郁之不动声色打量阙安的表情:
“三次。”
他叫了阙安三次,两次叫了他的名字,还有一次大声叫“吃饭了”,这是第四次,阙安才堪堪醒过来,有了点反应。
阙安还没完全从回忆里脱身出来,根本没听到前三次殷切的呼唤:
“怎么了。”
阙安不同于秦郁之,他很少发呆出神,有那时间他宁可闭眼睡觉,他从外面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也就是说,阙安这次发呆了半小时。
发呆半小时,不是阙安能做出来的事。
秦郁之抬眼,试探道:
“我给你顺顺毛?”
阙安难得没迈开步子,眼神没有焦距,低声拒绝道:“不了。”
尾巴也不摇了,毛也不顺了,这是有事了啊。
秦郁之开口担忧道:“你怎么了?”
阙安摇摇头,摆着尾巴,从沙发上跳下去:“没事,困了,我去睡会儿。”
秦郁之看着走远的狗影,紧缩眉头。
接下来的几天,阙安一直早出晚归,行程排得比他还满,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秦郁之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奈何家里人多眼杂,阙安又时常不在家,经常是一天下来两人话都说不了几句。
没过多久,赵安那边就来消息了。
办公室内,秦郁之面前摆着一个轻薄的文件夹,抬头标题上写了容创药业几个大字。
文件夹里有十几张纸页,上面是容创的创立时间、创始人、以及旗下的子公司等相关简介。
赵安不急不慢道:
“容创制药旗下三十多家子公司,前身是个生物制药厂,也做化工,本来是个小公司,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公司市值突然上升,迅速发展成了a市几大制药公司之一。”
秦郁之垂眸看着一张数据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表上的折线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实际稍微细心点就能发现,有几个拐点很奇怪。
这个公司大部分的资金链都在实验上,高出生产设备一大截,虽然研发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但是比例悬殊太大,有一笔资金对不上。
赵安还在接着开口:
“那批人不止在那个小山头出没,南边附近的山里,我们也发现了针头和注射器,后来我们推测他们的猎杀范围应该不限于这几座山,于是把范围扩大到了a市,布下了监控和人力,终于追踪到了他们的始发地。”
有了上次跟丢的前车之鉴,这次跟踪的人谨慎了许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跟到了目的地。
但出乎意料的是,工厂看起来并非设备高端精致,从外看就是几栋平平无奇的毛胚房,相当隐蔽不说,几乎没人会把这几栋往实验基地上想。
如果说之前赵安对秦郁之的猜测还觉得有些离谱,但看到这几栋房子后,疑虑则全然被打消了。
实验基地,选这么隐匿的地点,房子也只是几座低调的毛坯房,唯一能想到的目的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这个秘密。
这么一看,秦郁之的推测并非不能成立,不但能成立,并且相当有道理。
赵安想着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去,但奈何戒备森严,里面少说十来个人把守,而且就这破地方还得提供专业证件,流程和程序丝毫不比专业研发实验室差,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也进一步证明这个实验工厂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在其背后的,极有可能是更大的更复杂的利益链。
找到了据点后,接下来的一周都一无所获,直到某天终于出现了契机。
上周三,工厂出现了个穿着画风明显与工厂不符的人,带着墨镜,身边随行还配备保镖司机助理等好几个人,蹲点的人一看这个配置就意识到不对,立马拍了几张照片下来。
后来经证实,这人在容创旗下工作,是药物研发一块的负责人。
秦郁之揉揉眉心,身体后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容创这人他在酒会上打过交道,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处事老道,说话圆滑,和所有企业家都千篇一律,存在感非常低,提起他几乎所有人都是“知道,但不了解”的反应。xiumb.com
但他知道,容创并非如此简单。
从白手起家到现在的几十家分公司,这其中不是有人力就能做到的。
赵安犹疑一番开口:“秦总,真要继续查下去吗,我倒是觉得……要不算了吧。”
赵安的顾虑没错,如果真是容创,那将是很难对付的对手。
秦郁之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个药盒,容创制药几个字印在药盒背面最低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然而就是这小小的字迹,作为垄断的存在,遍布几乎a市所有药店。
秦郁之望着盒上小小的字迹,把药盒一丢,啪嗒一声药盒掉回桌上,冷声道:
“查。”
赵安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最终在触到秦郁之阴郁的神色时全都吞咽了回去,再悄悄抹了把汗。
他从没见过秦总这样的神色,印象中他永远清冷淡然,永远没有情绪,这是他跟着秦郁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见秦郁之生气。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叫苦,心道这事儿估计是没法揭过去了。
回到家后,阙安照例不在家。
这几日阙安从早出晚归变成了连夜不回。
阙安不在小哈就敢放肆,一见秦郁之回来,立马跑过去舔舐他的手,摇着尾巴让他抱,往他怀里钻去,用手去蹭他的头。
小哈算是哈士奇中的中等个头,绒毛细软,但可能是阙安抱久了的原因,他总觉得小哈还是太瘦了,抱起来全都是骨头。
阙安比小哈大了整整一圈,抱起来秦郁之整个人都会被他的毛埋住。
秦郁之拿起一粒葡萄,放到小哈嘴边,然而它凑近翕动了几下鼻子,嫌弃的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而去拱秦郁之的脸。
它并不是很感兴趣。
哈士奇只想吃肉,也不是所有狗都像阙安一样,逮着能吃的就吃,零食正餐啤酒牛奶,是个食物就往嘴里塞。
秦郁之放下手中的葡萄在,这才意识到手中的狗不是阙安。
他已经连着消失好几天了,也不知哪天能回来,到底干嘛去了他也不清楚。
秦郁之一边顺着小哈的毛,出神的想。
秦郁之换上睡衣,吃完药后背靠着沙发,盯着天花板,突然,一阵疼痛猝不及防袭来。
药物的副作用来了,他知道。
每次注射完药物,胃都会疼一阵,他习惯了胃疼,基本都是忍一阵就过去了,所以刚开始他也没准备吃药,结果坐在沙发上,几分钟后才觉得不对。
这次比以往都更严重。
胃液翻江倒海,酸水不停上涌,仿佛针扎破了胃般,疼痛都顺着喷射了出来。
头上细密的汗珠覆盖了额顶,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向右边摸去,却只摸到了空气。
平日温热的绒毛此刻并不在身边,痛苦的眸色瞬间有些失神,接着弯下身,双手捂住小腹,整个人不受控的蜷缩在沙发上。
小哈正叼着一块肉啃得正香,全然没注意到给自己肉的主人秦郁之的异常。
秦郁之几乎要失去意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止痛药和胃药在楼上的抽屉里,但这会儿别说迈开步子,连稍微移动分毫都像是牵扯到千万根神经。
小哈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着沙发上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门口传来脚步声,小哈视线一转,正和从外面回来的阙安对上视线,他吓得大叫一声,吐掉嘴里的骨头,汪汪汪了几声,同手同脚跑出了客厅。
阙安:……
他冷冷瞥了眼小哈,带着审视的眼神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估计又趁着他不在去蹭秦郁之摸摸了。
不要脸哦。
他视线上移。
秦郁之侧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秦郁之?”
他唤了声秦郁之的名字。
没有反应。
阙安敏锐的抬头,察觉到不对,三步并做两步,飞快朝着秦郁之跑去。
他一步跃上沙发,发现秦郁之眼眸紧闭。
不好。
他毫不犹疑的转身上楼,一腿迈上三个梯步,一分钟后,他叼着几个药瓶狂奔下来。
小哈震惊的看着阙安残影般的移动速度,这才真真体会到原来狼的速度真的比他们狗快很多。
阙安伸出爪子拍了拍秦郁之的脸,“醒醒。”
秦郁之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他身边遍地荆棘,踏出一步就会鲜血遍地,而他站在沼泽地里,往外逃不了,就只能往里陷。
这时,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往上拽,双腿深陷泥泞,他往上不住挣扎。
阙安紧盯着秦郁之,同时嘴里不停,一直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秦郁之,你醒醒,醒醒,别睡”
秦郁之眼皮细微跳动了两下,接着缓缓睁开眼。
阙安松了口气,直接上牙撬开了药瓶盖,哗啦啦的药片掉了一地。
秦郁之手像是压了个秤砣,颤着手捡起几粒药片,端不起水,就直接把干涩的药片塞进嘴里。
苦到发涩的药味在嘴里弥散开,迅速化开,混着唾液流进喉咙,翻着苦水让秦郁之没忍住,张开嘴想吐出来。
阙安眼疾手快,伸出爪子堵住秦郁之的嘴,看着秦郁之痛苦哀求的神色不忍,沉默半晌道:
“别动,乖一点。”
秦郁之脑子像是一团糊酱,所有思维都被粘稠的唾液粘住了,隐隐约约的混乱回忆上涌。
上个月。
秦郁之两次带着阙安去宠物医院打针,阙安都因为针头戳进去屁股时太痒,而挣扎着想跑开,秦郁之无奈,只能抱住阙安,放缓了声线,温柔道:
“别动,乖一点。”
“马上就好。”
角色互换了。
秦郁之迷茫中想。
……
半个小时后,秦郁之平躺在沙发上,双眼半合,全身冰凉,而一只狗正费力的拽着毯子,往秦郁之身上盖,却盖得东倒西歪,他正打算叼着一个角往上托时,突然被轻轻拽了一下。
秦郁之伸出冰凉的手指,幅度很小的,扯了一下他脖颈上的几根细软的毛。
阙安脑子里一闪而过。
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小孩儿,拽着他的毛,对他说别走。
他沉默半晌,最终把毯子一掀。
毯子滚落到地上的同时,阙安轻轻低下身子,像小时候护住那个小孩一样,用自己柔软的肚子,轻轻贴住秦郁之冰冷的身躯。
冰冷的潮水退却,紧贴皮肤的滚烫肌肤,仿佛能融化坚冰。
秦郁之迷迷糊糊的梦中,仿佛又回到了六岁的雨夜。
雨水在洞外,洞内只有他和毛绒绒,躺在干燥的草堆上,毛绒绒用滚烫的温度替他烘干衣服,祛除湿气。
很暖和,是那种十分安心的暖和,什么也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只顾安心睡去就好。
……
天色微亮,窗外隐约有鸟鸣声。
秦郁之缓缓睁开眼,迷茫又懵懂。
他做了个好长的梦,开始是沼泽和荆棘,后来是冰凉上涌的潮水,再然后毛绒绒来到了自己身边,接着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干燥温暖的怀抱。
梦的开始他只觉得冰冷和疼痛,直到毛绒绒到来,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着。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整个人正被阙安的毛重重围成了个球,而阙安腹部正紧贴着自己,温暖源源不断朝自己传递。
他往上一看,对上阙安的眼睛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阙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上去整只狗都疲惫得可怕,仿佛最后一丝精力都被压榨干净了般。
昨晚……
对了,昨晚他胃疼,昏睡了过去,然后阙安跑回来,拿药给他吃,这些他都还记得,那后来呢?
他抽出被捂得温热的指尖,看了看地上的毯子,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讶然道:
“你守了我一晚上?”
阙安嗯了声,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打算补个觉。
一晚上没睡对他不算什么,但这几天连夜奔波,去了拐村几趟,几晚几晚连着熬,就有些受不了。
一睡着就肯定会压着秦郁之,所以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病了的秦郁之跟风干的玫瑰花瓣似的,一碰脆了的花瓣就哗啦啦往下掉。
秦郁之还想问什么,看着阙安疲惫的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捡起毯子给阙安盖上,让他安心睡觉。
地上是掉落满地的药片,旁边还有个破损的瓶子,盖子上有着牙印。
秦郁之捡起瓶子,垂眸看向旁边的阙安。
阙安真的守了他一晚?
秦郁之心里除了温热,还有些酸涩。
小时候他发病,半夜里秦母会陪在他身边,但是长大了,到了懂事的年纪,他开始自己扛,犯病也好,输液也好,都是他一个人硬抗过来的。
他习惯了。
而现在,有一个人,或者说半人半狗,来分担这份硬抗。
除了感动之外,他有些惶恐。
就像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只有出街赶集的时候能吃到一两颗一毛钱的糖,而现在突然有人拿着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塞到他手里,他不敢吃一样。
他垂眸看向阙安,轻轻给他拉上毯子,坐在窗帘投下的阴影中。
直到傍晚时,阙安才缓缓翻了个身,清醒了。
沙发另一侧传来声音“醒了?”
秦郁之放下电脑,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饭还温着,你去吃点。”
他看阙安一直没醒,索性直接拿了电脑和文件夹在他旁边坐着办公。
他让人收集了近半年来容创的相关的出产和流通链,想找出其中漏洞出在哪里。
恢复精神和活力的阙安一下子跳起来,刚准备问秦郁之好点没有,结果一眼看见他身边的一大堆文件。
他走过去,似是想再确认一番般,拱了拱秦郁之怀里的电脑,看着他身边几大个文件夹,难以置信道:
“不是,我昨天才把你救回来,你怎么又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啊?才刚好又开始整这些玩意儿,要钱不要命了?”
秦郁之停了半天才等到一个插嘴的机会,开口道:“你听我解释。”
阙安气还在胸口憋着,冷冷道:“你解释。”
秦郁之松了口气,开口:“我是在”
阙安语调往下沉,阴郁道:
“别狡辩,你自己身体你自己不清楚,我他妈熬半宿没睡为了什么,你当时那气喘得我就差给你做人工呼吸了,结果你自己又在这儿作死。”
不得不说,阙安虽然平日看起来真的像拆家的二哈,但生气起来真真切切带着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萧瑟感。
秦郁之许是对阙安这么大反应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放缓了语气道:“是,我知道,但你先听我说完,让我解释一下。”
阙安沉声不耐道:“你说,没不让你说。”
秦郁之深呼吸一口气,组织好语言开口:“我是在”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爱折腾自己,那你就折腾吧,爱谁管你谁管你。”
阙安说完,掉了个头,走出了客厅,跑厨房去了。
秦郁之:……
他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几个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上。
他好笑的同时,也有种身份互换的错觉,被一只狗教育这件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违和感。
无奈之下,他站起身,跟着阙安进了厨房。
阙安正啃着一块骨头。
这几日风餐露宿,拐村那边一点儿却一点发现和收获都没有。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继续找下去时,秦郁之走了进来,阙安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啃着骨头。
秦郁之这次找到了其中关窍,也不进行所谓的“狡辩”和“找借口”了,选择了正确的认错方式,上来就直接:
“对不起。”
阙安勉为其难嗯了声,没有要继续搭理秦郁之的意思。
秦郁之伸出手想去摸阙安的毛,却被他侧头躲开,手落了空,秦郁之收回手:“你这几天去哪了。”
阙安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如此过了几分钟,空气中还充斥着略显尴尬的安静氛围,无法,秦郁之只能站起身来,正打算迈开脚时,后方突然传来声音:
“陈姨和刘管家呢?他们呢?”
阙安真的难以想象,昨天晚上他要是赶不回来,那秦郁之最后会是什么样。
当时他回来时,秦郁之的模样就已经能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了。
秦郁之闻言解释道:
“陈姨白天就回去了,刘管家……他这几日家中有事,请了假回家一趟。”
说实话,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这样危急的情况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而且自病情稳定下来后,再也没出现过。
谁也没想到昨晚会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
秦郁之无奈之下,开口解释道:
“昨天其实是个意外,不是病发,只是胃疼的时候胃药没在身边而已。”
阙安冷冷瞥他一眼,声音沉得像冰一样:
“陈姨不在身边,刘管家不在身边,药也不在身边,行,那你告诉我,你以后犯病的时候,能保证什么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你。
双更合一。
感谢在2020110923:23:402020111022:5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暗夜星辰10瓶;司深5瓶;果子酱呐3瓶;一半、夜火离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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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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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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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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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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