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狼,狼哪有我这样的,你听过狼汪汪汪叫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阙安后背出了汗。
他到底怎么发现的?
这人真是敏锐心细得可怕。
秦郁之好笑的拍了拍阙安的背,给他顺气:“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
他当然知道阙安不可能是狼,当初阙安顶着这张狗脸被他喂了几个周,他还分辨不出二哈和狼?
阙安有种被人窥探秘密的不自在感,生硬的转移话题,又回到刚才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上:
“以后别大半夜溜出来了。”
秦郁之抬起眼眸,轻轻恩了声,视线落到杯子上,点头道:“好。”
吃过早餐后,秦郁之和阙安出了门去往医院。
今天秦郁之就开始住院,病号服的尺码有些大,袖口处空空荡荡,大了一大截。
秦郁之躺在床上,眉眼清淡望着窗外。
他六岁就呆在这儿,对这儿比对自己家还熟悉,医院负责他的小护士换了好几个,他却还留在这里。
仪器发出一声滴的长响,接着开始工作,主治医生满头权威的白发,边记录数据边和秦郁之交流病情。
秦郁之德语纯正又流畅,不见到他这张脸,可能会误以为是本国人。
阙安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着杂志,杂志上满是奇奇怪怪的符号以及看不懂的图片。
一阵阵痛刺入他心脏,他不受控的嘶了一声,蜷起指尖,不受控的皱起眉头。
好像是药物的副作用又犯了。
上次是指尖颤动,这次是心脏刺痛,下次是什么?
满头白发的医生走近他,在他身边停驻,他推了推眼镜,望着阙安微微抖动的痛苦的眼睫,开口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阙安眉心一跳,医生手上拿着的针管让他下意识觉得很不舒服。
况且他还听不懂面前这老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时,秦郁之突然开口,紧接着医生微微偏着头打量阙安,半晌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点点头出去了。
秦郁之目送意医生离开后,才悠悠收回视线,望向神色明显松弛下来的阙安:
“你怎么了,没事吧?”
阙安摇头:“没。”
想起了一些回忆。
秦郁之看了阙安一眼,倒也没再问什么。
输液瓶里的药液一点点往下坠,一到医院时间仿佛就变得漫长而无聊,阙安从一个沙发滚到另一个沙发,来来回回进出好几趟,无聊感一点儿都没缓解。
秦郁之习惯性的看向窗外。
阙安又重重坐回沙发,脚一落地闲住后嘴又闲不住,打断秦郁之的沉思者形象道:“你看什么呢?”
“数叶子。”
秦郁之头也不回,表情未变,眼神落在窗外的树上。
阙安也跟着看向窗外。
窗外的草坪上只栽着一棵树,因为凛冬的缘故,原本看起来就孤零零的树现在连叶子都掉光了,树上仅挂着几片蜷缩的枯叶。
“叶子都死了。”
秦郁之突然开口。
阙安不赞同:“那树不是还活着呢嘛,有根在这儿,叶子不会死绝的。”
秦郁之没说话,就在阙安坐不住,正打算又出去活动活动时,病床上的秦郁之来了口:
“我七岁时爬过这棵树。”
秦郁之讲什么事都是这样,慢条斯理又不急不缓,而且永远只说那么几个字,仿佛讲究的是言有尽而意无穷,非得留那么一大段韵味让听者自己琢磨。
果不其然,阙安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然后呢?”
“没爬得上去,被摔了。”
阙安噢了一声,想象出秦郁之七岁时的样子,估摸着还是个粉团子,都没长开,一个劲儿的扑腾扑腾想要上树的样子,不自觉嘴角微扬,有些好笑道:
“你七岁有这床栏高吗?爬不上去那不正常吗。”
“我腿摔破了皮,当时因为还小的原因,医院管得严,我是偷跑出来的。”
秦郁之开口。
阙安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被摔下来后嚎嚎大哭,然后家长跑过来一顿骂,这倒是很多小孩子都有的特性,贪玩又叛逆,调皮又捣蛋。但阙安听到时还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人的变化确实瞬息万变,一向循规遵矩的秦郁之,小时候也会有挣脱束缚叛逆调皮的一面。
挺好。
秦郁之可能是终于数完了叶子,把目光收回来,困倦的闭上眼:
“当时腿摔得很严重,血汩汩顺着小腿往外流,我忍着一声都没吭,毕竟是小孩子,不知者无畏,不清楚当时情况的严重,后来被我父母发现的时候,说要是再晚发现一点,我小腿就废了。”
当时情况确确实实非常危急,那棵树实际上爬起来,和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分叉树丫仿佛临崖峭壁,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阙安微微挑眉,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没想到故事的发展颇有些一波三折的意味。
“为什么不吭声?”
秦郁之沉默片刻,半晌轻声开口,声音掷地,落下声响:
“我想再爬一次。”
他老是梦见那个晚上,他坐在苹果树上晃荡,月光照在他身上,微风轻轻吹过来得舒适感。
他那段时间对药物过敏,浑身发痒,却又不得不用,每当身上起红疙瘩的时候,就拼了命的想挠,但又挠不着,只能等它慢慢消下去。
他当时只想去爬树,往上攀爬后摔下来流血,忍着痛不吭声。
他想爬上去。
只有树上的风才能治愈那种不适感。
阙安咂舌,倒是有些出乎意外:“没想到你还挺热爱爬树。”
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带过的那个小兔崽子,爬上去后就开始用苹果打他头。
忘恩负义。
“爬树我擅长,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想爬哪棵爬哪棵。”
秦郁之笑了笑:“不了,我手指没力。”
间接性无力,严重时连笔都握不住。
阙安无所谓:“那我抱你上去,这有什么的,只要能坐在最高点,看得到最远处就行了。”
秦郁之眸色微动。
“这是最高点,那是最远处,看到了吗?”
野狼驮着他,处在悬崖顶峰上,瞭望着远处。
回忆闪现。
秦郁之动了动抬不起来的手,眸色渐深,鬼使神差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秦郁之刚醒,就看见阙安站在他面前。
阙安戴着个黑色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手上推着个……轮椅?
他微张着嘴,看着阙安全副武装的做派,失声道:
“你要去演警匪片?”
秦郁之有种他下一步可能会从包里掏出枪来挟持他的错觉。
话音刚落,一双手越过他,从床上横抱起他,来了个公主抱,再然后,公主被放到了轮椅上。
“去爬树。”阙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潜入医院的间谍。
秦郁之揉揉眉心,一时不知该夸阙安行动力强,还是该夸他服务周到: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准备时间?”
阙安深深看秦郁之一眼:“那你永远都不会有准备好的一天,就今天。”
那也不至于……这样把?
秦郁之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晃了晃腿确定它有知觉:“我能走,用不着这样。”
阙安不由分说,一把把帽子扣在秦郁之头上,接着一双大手压住秦郁之头顶,往下压了压,接着他蹲下身,注视着秦郁之。
灰色的眼眸对上黑色的眼眸,秦郁之眼皮一跳,感受到热烈的视线和身前少年温热的气息,下意识想往后退。
“别动。”
食指指尖轻拂上他额间,密密麻麻的酥痒感涌现,然后一缕碎发被别进了帽子里。
阙安直起身子,懒懒道:“好了,走吧。”
秦郁之不自在的伸出手摸了摸额间。
好像还有残余温度,在噼啪作响。
少年的体温真的很高,仿佛能灼伤人。
走到院门口时,果然受到了阻拦,小护士关切的询问,对阙安表达不能未经允许随意出院。
坐在轮椅上的人抬起苍白的脸,说了一句什么,小护士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是坚持堵在两人面前。
秦郁之微微扬起嘴角笑了下,用德语说了句“没事,不用担心”,声音温柔,像是冬天柔软的毛毡。
紧接着护士的耳朵根难以察觉的红了一块,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出来后,阙安问秦郁之:“你刚对她表白了?”
小护士耳朵红成那样。
他发现了,女生都喜欢秦郁之这一款的,一副冷淡的样子,最好再带点小病,没事儿咳嗽几声,冲着窗外投去焦距不知道在哪儿的眼神。
都管这叫什么?文艺青年。
他上次把落在家的文件给秦郁之时,秦郁之旁边那个女秘书不时就抬头瞄一眼秦郁之,仿佛她来上班的动力不是工资,而是秦郁之。
秦郁之淡淡道:“我给她保证说不会跑太远。”
阙安不服的哼哼两声:“那也是美男计,等会儿……你保证什么?”
秦郁之缓缓抬头,对上阙安有丝复杂的眼神。
“不会跑太远,怎么了?”
阙安眼神纠结复杂。
秦郁之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
当车稳稳停靠时,他们已经距医院一百里开外了。
秦郁之揉揉眉心:“等会儿,这是哪儿?”
这里远离市中心,周围交通不算发达,连地铁的运行轨道都没覆盖反正这里,他们此刻人生地不熟,阙安是怎么有勇气把车开到这里的?
阙安欢快道:“我哪儿知道啊,我不也还人生地不熟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秦郁之眉心一跳,看向阙安的脸。
确实是真的狗。
“不认识你就开这儿来,你不觉得过于冒险了?”
秦郁之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怼到阙安面前,如是问道。
阙安神色无异,反问秦郁之:“不刺激吗?”
秦郁之点了点手机地图,导航人声一直播报“请检查网络”,他放弃,索性把手机熄了屏:“我这是把命都压你手里了。”
阙安一把关上车门,把折叠式轮椅一把拉出来,正打算公主抱把秦郁之抱下来,被秦郁之一把打点手,他越过轮椅下了车:
“差不多行了。”
阙安一把搂住秦郁之的肩:“放心吧你,我能找到路,这儿风景可好看了,骗你我就是小狗。”
秦郁之:“……”
他不动声色离自己捡回来的这只东西远了一点。
可能是近水有河流,空气很湿,远处稀稀落落的城堡式建筑上方笼罩着一层薄雾,悠悠的飘着。
树倒是挺多,往空旷处走,高大的阔叶树种尽数伸展枝叶,比起医院那颗寒酸树阔气不少,没秃,叶子也都还在。
秦郁之七岁时就在这边,家附近周边的风景也都还不错,但不知是不是刚才阙安无证驾驶和新手上路一脚油门踩到一百八的急速心跳体验,他此刻看这块风景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像是用生命换来的景色。
秦郁之点点头,勉为其难道:“风景还行。”xiumb.com
阙安笑了下,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也叫风景?”
秦郁之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阙安言简意赅:“做正事。”
秋叶落得晚,满地是杏黄色的清脆落叶,树上坠着一大串,飘飘扬扬落下来,林子尽头藏着棵最耀眼的树,树上的杏黄色比其他树更鲜活。
这是林子里最高的一棵,比周围的树高出一大截,阙安言简意赅道:“应该是祖宗树,周围这片树都是它生的小孩子。”
秦郁之:……
两人头都仰酸了也看不见顶。
“来吧。”
秦郁之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不只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阙安脑子出问题了:
“你让我爬这棵?”
阙安作为秦郁之的指导老师,对待学生十分有耐心:“看着吓人,但你开始爬就知道了,很简单,你小腿用力,夹紧树干就不会滑下来,抓紧那根小树干,然后使劲往上一拽,对,就那根你看见了吗,你快看——”
秦郁之陷入了回忆。
他在努力回想自己昨天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脑抽答应阙安在大冷天出来,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无意义户外活动。
一时冲动。
半晌他叹了口气,把手揣到兜里,看了看巍峨的树,最后垂下双眸,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他是真的不可能爬上去,不说有没有力气,身体条件也不允许。
“医生嘱咐过,不能做危险性太大的运动。”他转头,随意瞟了眼旁边矮一截的小树丛,淡淡开口,“随便换一棵吧。”
一见人迈开步子,阙安立马伸出手扯住他手腕,难以置信道:“这还危险?”
他沉吟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
“算了。”
秦郁之:?
他心脏习惯性又使劲扑通一跳。
只见阙安脱掉外套,露出小臂,双手往上一撑——
少年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是能飞起来,姿态从容不迫又嚣张不羁。
像是会飞。
秦郁之略微有些出神。
他想起之前初中的时候,同学过生日那次。
大家相约说是去野炊,结果改成了去玩蹦极,他刚转学到班上,和大家都不太熟,临时改计划的事儿传来传去,去的人全都知道了,唯独剩他一个没人通知。
结果到了蹦极的高台上,大家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激动,害怕,心跳升速,一个接一个站上临崖的高台,叽叽喳喳进入体检登记处,一群人围着专业讲解员仔细听动作要领。
他站在栏杆处,静静看着远处一个飞跃的人影,尖叫声穿破云层,到达他的耳膜。
工作人员走过来,礼貌的提醒他:“小朋友,这里不能站人,很危险。”
秦郁之出神的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坐回了安全塔台。
等大家玩完,太阳已经下山了,临近傍晚,大家玩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
后来怎么结束的秦郁之已经忘了,他就记得有几个同学一直给他道歉,带着一种半遮半掩的愧疚和同情,说他们确实不清楚,对不起,没安排好。
秦郁之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同学的名字一个接一个都淡出脑海了,但那个飞跃而下的身影,和穿破云层的带着恐惧和兴奋的尖叫,他却清晰而又深刻。
“喂——!”
“喂喂喂——!”
一声暴戾的呐喊穿透秦郁之耳膜,唤回了他注意力。
“我在这儿挂两天了你知道吗?”
阙安没好气道。
秦郁之这才抬头看向阙安。
少年双腿夹住树干,整个人倒挂在树上,双手撑住树干,单薄的白色T恤也跟着倒垂下来,露出结实而又紧净的腹肌,背部线条紧绷,他双手一推,双手抱胸,只凭借腿部力量挂在树上,眉眼带着几分鲜活的笑意:
一阵微风吹过,吹了一扇杏黄色叶子到秦郁之头上。
阙安伸出手,轻轻拿掉秦郁之头上的叶子,顺了下他额间的碎发:
“想什么呢,嗯?”
头上拂过温热,秦郁之心头微跳:
“没。”
阙安开口:“没事,那就来吧。”
秦郁之惊讶抬头,不待他反应,手腕就被攥住。
“我抱你,把你扔出去,接着你抓住靠近你手腕的那根树枝,听到了吗?”
“不行!”
秦郁之下意识拒绝:“不可能,你放开我,阙安,阙安!”
他做不到,不可能做到的。
他六岁时的疤还在。
恐惧袭上心头。
力道比他想象中大不少,整个人完全被扯上去,仿佛不跟着用力这双手就会跟身体一起分离。
然而他没有选择余地。
秦郁之咬了咬牙,伸出腿蹬住树干。
“对,就这样!”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吃药后的应激反应,手心开始冒汗,手腕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根本使不上劲。
就在这时,手腕处徒然一空。
阙安放开了他的手。
秦郁之心里一沉。
紧接着,手肘处多出一份力道,举着他往上托。
接着,整个人被阙安环抱住,悬在半空中。
“我扔了啊。”
秦郁之缓缓摇头,迟疑拒绝:“不,不可能——”
树干看起来很遥远,很高,根本不可能够到。
而且阙安不能保证能一定把他扔到那里,这不仅需要力气,更需要技巧。
“相信我。”
“一。”
“二。”
秦郁之瞳孔微张。
“三。”
一个抛物线在空中划出。
树枝在他眼前,距离越来越近,他咬牙,睁开眼,伸出手一抓。
他稳稳挂在树干上,树干上的叶子跟着晃荡,落了好几片下去。
他忙抓住树干往上爬,顺着粗壮的树干走到宽阔的树窝中间。
他刚才飞起来了。
秦郁之心脏微颤,如是想。
他此刻站在这棵树最高处,也是这片林子的最高处,往下望。
绵延的城堡建筑和川流车辆的小路,在他脚下铺展开。
风从高空穿过他,绕过这个林子。
“这才叫风景,知道吗?”
阙安双手撑地,跳下树,拍了拍手上的土,望着树顶上的人,大声道:
“怎么样,好看吗?”
“没骗你吧?”
飞鸟从他头顶盘旋而过,扑棱翅膀的声音第一次如此贴近而清晰。
秦郁之垂下双眸。
他突然觉得,那个飞跃而下的蹦极身影,好像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羡慕的。
阙安像是在隔着真空喊话,生怕秦郁之听不见:
“好玩吗?”
秦郁之轻笑,眉眼弯起来,嗯了声:
“嗯。”
阙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个智障,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跳上了树,不到两分钟就到了最高点,坐到秦郁之身边:
“热死了。”
他身上出了薄汗,扇着衣领,呼的声长喘了口气,看向秦郁之,手上拿着刚才脱掉的外套:
“喏,披上。”
他环绕了秦郁之一圈,给秦郁之披上外套,嘴唇轻轻蹭到他的脖颈,秦郁之下意识往后。
“别动。”
他收回手,留恋的吸了吸鼻子:“你好香。”
秦郁之好像很少用香,但身上自带了一种木质香,特别像丛林里的露水味,闻起来格外好闻。
这宛如浪.荡少爷调.戏妇女的话风。
秦郁之无奈道:“狗鼻子。”
阙安拧眉:“你骂我?”
秦郁之挑眉:“夸你。”
阙安:“……”
算了,狗就狗吧。
两人在树顶上坐了两个小时,天色已经微微擦黑,秦郁之不舍的收回眼,对阙安开口道:
“回吧。”
阙安站起身,点头:“行,那你先等着,我先下去,你跳下来,我在下面接住你。”
秦郁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确定接得住?
阙安已经攀住了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做了决定:
“你负责跳就行,别的都不用管。”
“相信我。”
“能送你上来,就能原封不动送你下去。”
秦郁之心中一动,微微颔首:
“好。”
他信。
阙安一跃,落到了地面。
秦郁之坐在树干上,耐心等待阙安叫自己,等了快五分钟,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疑惑的对着树下大喊:
“阙安?”
没有回应。
秦郁之心里一沉。
他声音放大,急促中带着慌意:“阙安,你在吗?!”
还是无人应答。
秦郁之的心一坠。
秦郁之喊了两分钟,嗓子快哑了,约莫几分钟后,这才从底下传出几声微弱的声音:
“汪!”
“汪汪!”
“汪汪汪!”
秦郁之瞳孔放大,一个噩梦般的猜测在他心中慢慢涌现。
他缓缓低下头,用手机手电筒照亮下方。
衣物都在原地,但不见人影。
而树底下,一只哈士奇正仰着头,拼命的用爪子无力的扒拉着树干,冲着他傻叫。
完了。
秦郁之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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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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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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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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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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