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了,自己用的是秘法,又不能让这孩子一直跟着她,便答应他,让他在固定的时间进来。
龙族覆灭,亦枝当初对救回小龙蛋报的希望也不大,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进入和那位道子相关的秘境,偶然才知晓他血的作用。
寻他转世费了她不少时间,只不过陵湛魂魄不全,亦枝私下再三验过他的血,都是凡血,并无作用。
找到其他魂魄的概率小之又小,不如让他修炼,用自己的灵力补充不足之处。
姜竹桓折腾陵湛许久,亦枝气愤归气愤,但对她来说,结果还是好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在魔界耽误三年时间,就算这三年来每天都在教导陵湛,也达不到今天的成效,她碰不了无名剑。
山洞内的荧光暖和,铺在地上的碎石整整齐齐,亦枝站在龙蛋面前,先划破自己的手心,让鲜血完全覆上龙蛋整体,阻挡住其余的灵力来源,解开上面的禁制,这才开始化出陵湛的血。
血有一部分是新鲜的血,她偷偷取的,出去以后还得给陵湛补补身体。
姜竹桓给她的东西她不敢完全信,但血确实是陵湛的血,没动过手脚,这她还是看得出,不用白不用。
亦枝的精神从未像此刻集中过,她身体站得很直,当陵湛的血一滴滴从她指尖往下流时,她的呼吸是屏住的。
龙蛋里蜷缩的小龙慢慢伸展身体,它尚未正式出壳,但龙身已经远远大于亦枝,龙族本体都是体型庞大之辈,除她这个异类只能靠幻化外,前代龙族都是正常。
洞内的亮光更甚,龙族独特的护体灵力弥漫在四周,鲜红的血一点点从龙蛋上滑落,稚嫩的小龙爪子在变锋利,正当亦枝欣喜于它要重新破壳而出时,小龙慢慢没了动静。
和从前一样,一动不动。
她眼神闪过刹那的错愕,一股浓烈的不安感逐渐包围住她。
……
陵湛一个人在洞门前打坐,一身玄袍整洁,他瘦高瘦高的,加上一张干净的面庞,格外有少年气息。
亦枝一直没从里面出来,他也静不下心。
陵湛没有野心,修不修练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两样,姜家灌输给他的思想是不能吵不能闹,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一个人过自己的,冷漠又无趣。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陵湛最知道她的说话不算数,片刻都不想离开她。
他心中很是烦躁,但他不知道这种躁意从何而来。
姜竹桓教了他几年,他对姜竹桓十分敬重。
当他知道姜竹桓和亦枝那段时崩溃至极,她待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利用更加让他绝望,陵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浑浑噩噩,想见她,却又不想她来寻他。
万一他们两个相见,旧情复燃,她不再要他,那他该怎么办?
他只有她,也只想要她。
但事实证明自己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就算他再敬重姜竹桓,心中那股由内而外的窃喜也不是假的。
陵湛害怕他们又在一起,害怕她去找姜竹桓,甚至都在后悔自己最开始见她时说的那些话,他怕她嫌他不乖。
无名剑被好好地收起来,他蹲在地上,又站起来。只要救活她想口中的小东西,短期内她一定不会再出去。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但还没到,陵湛不想做不听话的人,起身焦急在周围走来走去。
他好几次都想闯进去,最后又耐住了性子,在外面等候。
亦枝比说好的时间要早出来几个小时,陵湛迎上去时,见她眼睛都是红的。
“师父?怎么样了?”
平坦的地上落有绿叶,亦枝没说话,她扑进陵湛怀里,头埋在他消瘦的胸膛,沉闷抱着他。
“出什么事了?”
亦枝浑身上下都充满一种疲倦,身体轻飘飘,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我累了,能带我回去吗?”
她对陵湛的态度要比从前淡了些,陵湛性子敏感,他察觉得到她的态度,咬牙要再问一句时,亦枝化为原形钻进他衣服里盘着。
陵湛一顿。
亦枝有些恍惚,头一次觉得有人会比自己要更了解自己,姜竹桓说对了。
她自私自利,全部都以自己为主,陵湛对她没用,所以她心思也淡下来。
或者说亦枝茫然了,脑子一片空白,连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考虑陵湛。
她试了好多次,陵湛的血依旧没有大用,明明灵力丰厚到连她都得称奇,为什么会没用?龙蛋依旧安安静静窝在山洞里,亦枝想不通,明明记载中说的便是陵湛的血,怎么可能用不了?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强止住她的动作,她都怕自己会做出格的事。
陵湛是无辜的,把他牵累进这些事是她的一意孤行,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还是姜家的一位小公子,即便过得再贫寒,也不会卷进这些腥风血雨中。
亦枝回屋后就上床休息,她想去找姜竹桓问个清楚,但她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她去做别的事,光是让龙蛋恢复安眠的状态,就足够让她耗心神。
姜竹桓一定知道原因。
她蒙头盖住被子,陵湛站在床前,攥拳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亦枝动也不动,闭着眼睛休息,轻声道:“陵湛,师父是真的有些累了,你先出去。”
“说谎,你讨厌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哭腔,亦枝慢慢睁开眼,转头看他眼睛红得不行,心软了。
陵湛终归只是个孩子,单纯又别扭,却赤忱待她。
她慢慢坐起来,给他让了个位置,想让他陪她躺一会儿。
陵湛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亦枝坐在床上,也没挣扎,她迟疑了一会儿,手慢慢抬起,抚去他脸上的泪迹。
“不用担心,师父过会儿就好了,”亦枝深叹口气,“怪师父没注意到你想法,不该忽略你。”
陵湛对她到底是不一样,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就疏远他。
亦枝拉着陵湛慢慢躺下来,她靠在他身上,迷茫在想以后怎么办?她可以花时间,甚至还能把命赔进去,但如果都没有用,她又能做些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陵湛问:“没救回吗?”
亦枝没回话,她双眸闭紧,呼吸平稳,就像是早早睡熟了。
陵湛早已不是从前的小孩,他学着她从前哄自己的样子,大手安抚她的背脊,动作笨拙。
亦枝眼睛忽地一酸,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陵湛的衣服,隔了会之后,才道:“陵湛,师父没用,浪费了你的血。”
“我还有血,要再试试吗?”
陵湛很乖,他太乖了,亦枝都忍不住想要哭一顿。
他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冷心冷情的人。
陵湛察觉她后背的颤动时十分慌张,她哭泣的声音并不大,压抑着难受,他手忙脚乱,最后只能搂她紧些,说些蹩脚的安慰话。
亦枝泪眼朦胧,她没有办法了。
“你别哭,”陵湛慌忙道,“我们再试试,你拿我的血再去试试。”
她哭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来,一时的情绪堆叠最终冲破她千年来的坚持,亦枝给自己强加太多压力。
陵湛的身体不算结实,瘦得硌人,但亦枝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让人平和情绪的祥和。
她呼出一口气,只开口说:“我明天会去找姜竹桓,你好好的在这待着养身体,哪也不要去。”
亦枝已经失去一个机会,不想再让陵湛受伤。
陵湛小声问:“我可以替你去见姜师父吗?他待我严厉,却是为了我好,我去问,他应该会告诉我。”
“陵湛,听话。”
陵湛顿了顿,沉默起来,他不想他们两个见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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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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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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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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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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