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拢着袖口倚坐在马车箱的柱子上望着远处平坦的路面。
那个在面馆将有毒的银耳羹送到他们桌案之上的伙计并不知道给他重金指使的人是谁?
伙计被押送到了官署衙门。他是罪有应得,但姜玉的心里很不舒服。为了钱财就不惜害与他毫无恩怨的人性命,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罗娇娇坐在马车上还不明白姜玉是怎么知道那碗银耳羹是有毒的。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自然就问了出来。
秋子君说四碗面加起来也不过一碗羹的价钱。老板娘又不傻,怎么会赠送这么贵的东西呢?
罗娇娇这才恍然大悟,连连感叹要是没有姜玉,她恐怕就会中毒了。
“江湖险恶,不可大意!”
秋子君点拨罗娇娇道。
“嗯!不过坏人毕竟是少数!”
罗娇娇的话使得秋子君无语了。
“还是小心为妙!毕竟命只有一条!你还如此年轻,理当珍惜性命!”
冯奇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有些凄然。他也不想死,但是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
罗娇娇看出来冯奇的感伤,但她一想到自己的阿姊惨死在他的手上,便不再心软了。她闭上眼睛休憩,没有再言语。
当夜,罗娇娇四人在路边客栈住了一宿,第二日晌午才到达江夏郡。
他们进了城以后,发现城里的街市比皇城还热闹。
集市上的买卖交易很兴隆,往来行人不断。
姜玉赶着马车按着冯奇的提示向前缓慢地前行。
大约半个时辰后,姜玉的马车才来到了城郊。
郊外的树木繁茂,并无萧索之迹象。
远处青山起伏绵延,隐约能看得见有个庄子。
“快到了!”
冯奇钻出马车,坐在了姜玉的身边。
庄子的四周是稻田。田地里的农人们正在收割。
他们看到冯奇都亲切地与他打招呼。
姜玉知道冯奇在庄子里的威望颇高。他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他真就不明白冯奇为何要做弑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冯奇正因为重情重义,把师门的每个人都看得比自己重要,所以他才会受赵都尉的蛊惑,犯下了弥天大错。
因为有冯奇在马车上,所以他们顺利地进了庄子。
马车停在了庄子的一处院落之外。
罗娇娇三人下了马车,跟着姜玉和冯奇进入院中。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正屋走了出来。
冯奇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了一声:“师傅!”
“你怎会如此糊涂?”
老者的声音里透着哽咽。
“师傅!弟子知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弟子绝不会连累庄子里的所有人!”
冯奇跪在了师傅的面前。
罗娇娇已经猜出老者的身份了。冯奇喊他师傅,那么他就是段子冲无疑了。
“既然你师傅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回吧!”
罗娇娇不想再留在庄子里了。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下去会心软的,那样就太对不起她那死去的阿姊了。
“既然来了庄子,就是客!哪有不招待之理!请!”
段子冲既然以礼相待,罗娇娇三人就不得不随他去了客厅。
“上茶!”
段子冲见罗娇娇三人落座之后,吩咐他的弟子上茶。
冯奇也尾随大家来了客厅。不料段子冲突然喝道:“将这个忤逆之人关起来!”
客厅侧廊之下突然走出四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
姜玉知道他们是青山门刑堂的四位堂主。
冯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他师傅段子冲冷峻的目光注视下跟着他的四位师弟们走了。
“哎!他不能走!”
罗娇娇见冯奇被押走了,不由得急了。
“他惹了这么大的祸!我青山门自当要严惩!各位长途奔波,怕是呢也乏了!卢林!安排他们住在风雨阁!”
段子冲也不管罗娇娇三人愿不愿意,就让人把他们安排在了一处宅院之中。
宅院的景致不错,可是罗娇娇却无心欣赏。她埋怨姜玉不说一句话。
姜玉也没有辩驳,他的心里明镜儿似的。段子冲明着是将他的徒弟冯奇关了起来,其实是在保护他。
这也许就是师傅心疼徒弟的表现吧!姜玉与冯奇也有交情,情义匪浅。他也不忍心让冯奇立刻回受审。
罗娇娇见姜玉默不作声,心里的气没地儿撒。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最后一脚踢飞了院子里的一盆花。
守在门外的护院听见响动进来一看,花盆被摔得粉碎,盆里的花也折了。
“这可如何是好?”
那位护院看着地上的花愁眉不展地自言自语。
“不就一盆花嘛?难不成你们青山门如此小气?”
罗娇娇撅着嘴叫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
那名护院摇着头走出了院门。他去向掌门禀报去了。
“这花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罗娇娇蹲下身子捡起那断了根的话仔细看了看道。
“那护院说的没错!这花的确不寻常!这回你可闯祸了!”
秋子君的话刚说完,段子冲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看着地上的花心痛地蹲下身子拿起那枝花头叹了口气。
“你可知这花活的多不容易?”
段子冲脸色阴沉地看向罗娇娇。
“什么花这么金贵?”
罗娇娇毕竟踢坏了人家的花,所以她的话底气不足。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兰草!”
段子冲放下了手里的花头,拾起根茎看了看道:“丫头!这根还未损坏,麻烦你给种上,等它开花了再走吧!”
“啊?”
罗娇娇闻言呆住了。
“哎!你别走!什么意思这是?”
罗娇娇见段子冲拍了拍手起身就走,忙追了上去。
“怎么?弄坏了我的花就想一走了之?”琇書網
段子冲拉下脸质问罗娇娇。
“不是!不就一盆花吗?我赔你一盆不就行了吗?”
罗娇娇的脸急得红了起来。
“行!拿来吧!”
“我现在哪儿有啊!”
罗娇娇蹙起了眉头叫道。
“这样!你让人送来也行!”
段子冲缓和了一下语调,然后走了。
“姜玉!你快让主子送来一盆!”
罗娇娇跑到姜玉的面前央求着。
“你的主子恐怕也无能为力。这种兰草很难寻到!”
秋子君捡起那株兰草的花头看了看说。
“那怎么办嘛?”
罗娇娇欲哭无泪,一副沮丧的模样。
“先把它种起来再说!”
秋子君在树下拿了一个空花盆,将那株兰草的根茎埋在了土里。
“它要开花得什么时候啊?”
罗娇娇的心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运气好的话,明年就能开。运气不好,三五年也未可知!”
秋子君的话里有话,罗娇娇却听不明白。她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吧!随脚踢了一盆花,就弄出个绝品来!
“不对呀?这里就放着一盆花!再说这么名贵的花就随便放地上了?”
罗娇娇一脸狐疑地看着那堆碎裂的花盆和那朵折了的花头有些明白过味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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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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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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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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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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