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白晨、龙悦红就位的时候,她有预想过打开房门后的各种可能,但怎么都没料到会看见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雷云松他们的失踪和那群宣扬知识有毒的疯子有关?”蒋白棉自语起来,满是疑惑。
就在一分钟前,两者之间看起来还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他们放弃了思考?”商见曜的反问颇有点突兀,就像一道数学证明题没有了中间步骤。
“……目前来看,有这个可能。”蒋白棉想了好几秒,微微点头道。
她接着又补了一句:
“这暂时只是一个猜测,我们现在没法确定这张传单是林飞飞他们不小心遗落的,还是有意放置,用于误导调查者的。”
“只要能找到那个组织其中一个成员,问题就解决了。”商见曜相当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然后你就能混进去,边参加聚会,蹭吃蹭喝,边搜集线索,寻找真相?”蒋白棉帮商见曜补完了整个计划。
这听起来有些荒诞,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但加上商见曜的能力后,就一切皆有可能。
“以他们表现出来的智商,我能成为分发食物的那个人。”商见曜看了眼手中的传单,抬起右臂,擦了擦嘴角。
蒋白棉闻言失笑,提醒了一句:
“文盲不等于低智商。”
“信这套说辞的,肯定都很好骗。”商见曜相当有信心。
“这倒也是。能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那都是被筛选过的,容易受骗的人,嗯,应该也很容易被吓唬,被引导。”蒋白棉微微点头,转而笑道,“你就不担心骗他们的组织者,因为他们太好骗,连食物都省了?”
“太过分了!”商见曜顿时义愤填膺。
蒋白棉沉吟了几秒道:
“说正经的,还是要小心。
“雷云松、林飞飞他们肯定都不蠢,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为什么会和这么一群人搅在一起?
“我担心你真要混进去了,智商会被拉到那个组织的整体水平线上。
“这不是开玩笑,觉醒者的能力都相当诡异和可怕。”
“污染是相互的。”商见曜郑重回应。
蒋白棉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旋即走至窗前,打开一扇玻璃,对下方的白晨和龙悦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全神戒备。
然后,蒋白棉和商见曜又搜查了一遍房间,未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紧接着,他们用工具打开了对面那个房间。
——这也是疑似林飞飞住所的地方。
这个房间非常杂乱,各种物品放得到处都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湿味。
相比较而言,仅有的那张桌子,表面最为整洁,摆的主要是书本、纸张和一根用透明胶带于中部缠了几圈的钢笔。
翻查间,商见曜和蒋白棉发现那叠书大部分都有野草城公共图书馆的印戳,没有的几本则给人阴湿肮脏、陈旧破烂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
没过多久,他们确定了这个房间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由父母和一个孩子组成的简单家庭,父亲似乎是干体力活的,母亲有在家里帮人缝补衣物,孩子十一二岁,正在自学知识。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信那帮疯子那套。”蒋白棉做出了最终的结论。
也就是说,这不是目标房间,可以离开了。
商见曜点了下头,突然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根钢笔。
“你,要做什么?”蒋白棉放弃了猜测商见曜的思路。
“批改作业。”商见曜头也不回地说道。
“……时间可能来不及了,如果错过了后续的线索,调查可能就此中断。”蒋白棉没直接用组长的权威把商见曜喊回来,而是摆起事实,讲起道理。
商见曜想了一下,边点头边埋低身体,在纸张上快速写了几个字。
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他放好钢笔,转身回来。
蒋白棉侧过身体,眺望向桌子,看见纸上多了四个端端正正的字:
“好好学习”
蒋白棉顿时低笑了一声。
等到出了这个房间,重新锁上门,她才“嘀咕”道:
“这会吓到他们的。”
“恐惧也是一种动力。”商见曜平静说道。
“……”蒋白棉斜眼看向这个家伙,“嘶”了一声,“不用总是把思路弄得这么复杂。”
说话间,两人出了这栋楼,来到了位于黄角巷的那个院子出入口。xǐυmь.℃òm
这里同样有一个岗亭,里面坐着个裹深蓝旧棉袄的老头。
他脸上皱纹较多,皮肤粗糙得如同橘子皮,但头发却一点也不稀疏,甚至都没有白色。
这让人完全没法从外表判断他的年龄。
不需要蒋白棉再吩咐,商见曜直接走了过去,笑着喊道:
“大爷。”
这看门老头忙将手里的军绿色棉帽戴至头顶,嘟嘟囔囔道:
“别喊得这么亲热,有话就说,有问题就给钱。”
商见曜不慌不忙将“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那老头的眉毛一下变得活跃,他抬手指了指斜对面道:
“喏,那栋楼,有不少。”
商见曜没去纠正对方的“推理偏离”,拿出林飞飞的照片道:
“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老头的声音大了几分,“别想了,别想了,她不是出来卖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
“我怀疑她是北街哪个贵族老爷养在这边的情妇,每隔几天就会有个男人过来找她。”
“你怎么知道?”商见曜好奇提问。
老头嘿嘿一笑:
“我和她住一个楼,还是同一层,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认识老郑吗?”商见曜莫名其妙改变了问题。
红罗巷那个看门老头说林飞飞相关的事情大部分是老郑告诉他的。
老头愣了一下:
“我就是老郑。”
“啊,那没事了。”商见曜回归了正题,“她是住靠黄角巷那个房间?”
“对。”老郑非常肯定。
商见曜继续问道:
“总是找她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这就没法说了,他每次都戴着帽子,立着领子,还弄个口罩在脸上,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有身份,不想暴露的那种。”老郑回忆着说道,“他个子倒是挺高的,呃……比你矮几公分的样子。”
商见曜转而问道:
“你今天有看到过照片上这个女人吗?”
“看到过啊,八点出头的样子。”老郑笑了起来,“她当时戴了个口罩,棒球帽也压得很低,不熟悉她的人肯定认不出来,但她每天进进出出的,我只凭轮廓就能确定是她。”
很显然,这老头格外注意林飞飞。
“她去哪了?”商见曜追问道。
老郑摇了摇头:
“我怎么知道?
“我就看到她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南街走。
“提的是个黑色的旅行包……”
听到这里,蒋白棉无比确定林飞飞已经转移。
无论刘大壮死不死,她都会转移。
又问了几个细节后,商见曜拿出一袋压缩饼干,递给了老郑。
“小伙子,会做人!”老郑眉眼舒展,夸了一句。
出了院子,蒋白棉、商见曜和白晨、龙悦红在黄角巷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里会合了。
听完组长的复述,龙悦红颇为惊讶地开口道:
“竟然牵涉了那个到处塞传单的组织?”
他怎么看都觉得那组织上不了台面,透着一股搞笑的气息。
“还不确定。”蒋白棉思索着说道,“但不管怎么样,都得联络陈旭峰,让他拍封电报回公司,询问类似组织的资料,接下来,我们有一定的可能遇到那帮疯子,早做准备比较好。嗯……等会你们就在附近走一走,先别急着问有没有人见过提黑色旅行包的女性,重点是观察那些遗迹猎人,看他们能翻出什么线索来。我和商见曜去给陈旭峰留信息。”
“是,组长。”白晨和龙悦红做出了回答。
因为环境限制,他们都没有太大声。
就在蒋白棉准备再叮嘱几句时,龙悦红忽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飞飞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都懂得伪装,为什么在‘等’刘大壮那会,被人直接看到了脸?”
这有点不合情理。
话音刚落,龙悦红发现商见曜刷地一下就看向了自己,看得他有点心虚,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又问了一个蠢问题。
蒋白棉愣了两秒,转而笑道:
“不错啊,都能注意到这一点了。
“下次可以再深入去想一想,把自己放到那个环境下,看会做什么决定。”
做完表扬,她才解释道:
“如果你是普通的遗迹猎人,到红罗巷问周边店铺老板们有没有见过刘大壮时,还会顺便问什么问题?”
龙悦红仔细思考了几秒,斟酌着说道:
“我会问,有没有见过比较可疑的人?”
蒋白棉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有点漂亮,不知在路边等谁的女性可疑,还是一个帽子压得很低,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人可疑?”
龙悦红顿时恍然大悟:
“那种情况下,伪装太多反而是一种特征,容易被人记住。”
“是啊。再说,短时间内,除了我们,谁会去问有没有见过林飞飞这样的女人?”蒋白棉笑着补了一句。
然后,她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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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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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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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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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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