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狼?”金色怪物开口说话。
“回禀尊佛,应该是了。”荒漠猫仍然直立着,站在金色怪物斜后方,毕恭毕敬地应道。
“闯进本尊地界,所为何事?”沙佛之音浑圆深厚,竟似那余音绕梁的青铜钟器。
这便是乐箜沙佛了吧。火暮连忙说:“我要报仇!”
荒漠猫扬起胡须,怒道:“放肆!容得你在此大声说话!你应当说——在下走投无路,请尊佛指点迷津……”荒漠猫摩擦着前爪的肉垫,极有教养地说道。
“你走吧。”沙佛叹道,转身正欲飘走。
火暮跳过来拦住他:“连佛都没了慈悲之心,两千条狼就该徒遭杀戮吗?”
“放肆!一切皆是命数,是注定!”
“你去告诉两千具白骨什么是注定!告诉他们生就是为了无尊严的死!”火暮暴怒着,紧咬的牙关流出丝丝鲜血。
这佛竟如此冷酷!
火暮抬眼看了看高处的佛的身影,眼瞳里的火焰交织着愤恨和绝望。他咬咬牙,最后决定转身走掉:“如果命运是本书,我会找到它,将它撕碎!”
“你!”沙佛大声令火暮停住。
沙佛似在测算着什么。片刻才说道:“有爱有恨,无爱无仇。虎豹豺狮,狼心人欲。心暗则宇宙暗,心明则万物生。本尊赐尔人身,余则见尔造化矣!”语毕,又一阵风沙,乐箜沙佛及那灵猫,都已不见。
我不愿变成人啊。
火暮只觉昏昏沉沉,又觉周身细沙流动,要把他拖拽下去。
入夜,沙凉透骨,月朗亦如水。一声驼铃从远处传来,唤醒梦中人。
“爹爹,你看,那是一个死人头么?”白衣少女从驼背上跳了下来,竟十分雀跃:“可拿回去做人头酒呢!”
“絮儿,走近些看看。”骑在另一匹骆驼背上的中年男人说道。
白衣少女蹲下来,眨着眼仔细看,一点也不害怕。她看见人头的鼻翼微微颤动,反而吓了一跳:“爹爹!爹爹!活着哪!活着哪!是个活人头!”
“瞎说!”中年男人翻身下来,走近看两眼便说:“挖他出来吧。怎个独身在这沙漠?不被流沙埋进去,就要被猫怪给吃了!”
河絮从背囊中取出个水袋,先给“人头”灌进去几口水,再拿出一个小铲子,小心地铲去人头脖子周围的一些沙,好让他透透气。
挖着挖着,河絮又惊叫起来,一边别开头:“爹爹,这人怎么赤着身子哪!”
河父抿一口酒,大步跨过来看一眼便仰头哈哈大笑:“好一个俊朗的小子!做我家女婿也不赖!”
“才不要!”河絮在阿爹的背囊里翻出条裤子,扔给阿爹:“爹爹,快给他穿上吧!”
河父还是乐呵呵地笑:“我家絮儿竟也知羞!”
人被平放在沙地上,河絮又给他盖上一件狐皮,重又端详起来。的确是长得不赖,却也不秀气。那双眼,睁开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了。河絮对躺着的人一阵推搡:“喂!醒醒!快醒醒!”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人睁开眼,先环顾了四周,才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女,一阵愕然。
他终于睁开眼了。河絮心里偷偷高兴。只是晃过一丝疑惑后,从那双眼睛里,再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你是谁?从哪里来?怎么一个人在这荒漠里?”她抛出一连串问题。
可这些问题在他听来,是“呜噜呜啦”混沌不清的。他反问:“你们是谁?既是人类,怎么还同我说话?为什么不杀了我?”这些句子,在河家父女听来,一样是混沌不清。
河父恼怒道:“看着如此清爽的少年,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定是家里做废物扔出来的,由他在沙里是生是死!倒不如将他的头切下来,给我做新鲜的人头酒!”
“爹爹!若女儿也不会说话,你也要这样弃了我么!”河絮怒目圆睁。
“我可不敢,你娘亲在天上看着呢。那你说,拿这小子怎么办?”
“咱带着他吧,也算是捡个做苦力的。”
“得得得,你说了算。你看看他那身子骨,做得了苦力?做少爷还差不多!”河父正要妥协,看见少年颤颤微微地站起来,怒火又高涨。
河絮看见阿爹要发火,忙说:“爹!咱救回人行不行?”她夺过阿爹手里的烟袋,叉腰仰头看着他,他却只盯着不远处那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随走在她骑着的骆驼旁,身上穿了一件短褂,一条半长的裤子,脖子上还套了个系了绳索的皮圈儿,绳子的另一头牵在河絮手里。
要知道,这少年便是火暮在沙佛的神力下所变化,何曾只以后面的两条腿走路过?于是两三步一个踉跄,差点没连滚几个跟头。河絮见他脸上嘴里全是沙,便跳下骆驼,陪走在少年身边,唱起了歌儿。
“风无影来沙有痕,月无光来景分明。
沙飞千里为逐月,人走万里为生计。
骆驼儿行遍荒凉地,驼铃声声唤旅人。
心无奈呀魂不定,身疲倦呀面沧桑。
衣褴褛来鞋也破,唯有弯刀保性命……”
至天已全然放亮时,三人行至喑陀国的一个边陲小镇,名为赤沙关,便到一处驿站安顿休息下来。一名小厮官前来牵引骆驼,动手去卸下骆驼身上重重的货物。
“啪”!一根皮鞭打在厮官的手背上,一会儿就现出红红的血迹。
“这也是你能碰的?”河絮收回鞭子,仍还怒道:“也不看你有几颗脑袋!臭哄哄的奴才!”河父并不管,抽着烟袋,转身进了驿站。
驿主连忙赔礼道:“这小厮官是刚买回来的,还没学会察言观色。您是上等人,不值当为他动怒。我教他多些小心便是。”扭头又对厮官骂道:“没见系着明黄绳么?那是要献给国君的贡品,弄脏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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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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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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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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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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