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奇怪的味道。
云豹十分肯定自己闻过这味道,但至于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他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果然老了,连翻一翻记忆都变成累人的事情。云豹一骨碌站起来。他舔掉身上湿湿的枯草树叶,这才发现,肚皮上也沾了点液体。他使劲嗅嗅,又是那怪味!云豹一阵恶心,选干净的雪地滚了几圈。
还没等他折腾干净,周围便多了几双暗红的眼睛。
云豹下意识后退几步,躬身站定。
“老豹子!怎么还在这里?”一条卫狼率先发难。
“老子的窝在这!”云豹也是一腔怒气。
“识相点!落俨谷是我们火狼的地盘!”卫狼毫不示弱。
“霸道!难道整个阿布拉都是你们的?我不过是想个睡觉的地儿,都不成吗!”
“不成。”火融气定神闲地说。
云豹朝火融吹着胡子说:“狼王小子!非得赶尽杀绝不可?”
火融向前两步,正要说话,嗅到云豹身上奇怪的味道,便问:“老豹子,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老子刚才不小心沾到的。狼王小子,痛快点,真不让我回去,还不如现在就撕了我。反正老子也活不多久了。”
“不行,谷里有东西。你还是走吧。”火融耐心地说。
云豹好奇道:“什么东西——敢在你们眼皮底下蹦跶?说说看,是什么东西?”
火融答道:“不管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走吧。”
见云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火融厉声道:“滚!”
他身后的卫狼们纷纷躬着身子,龇牙咧嘴。
老豹子看情况不对,转身悻悻离开,在火狼边界郁闷地徘徊。
火融回到谷口的时候,希岭和龙刻已经到了。希曼正向他们描述那奇怪的感觉。
“连你们都看不清那物的轮廓?”龙刻问。
“是。”火融说。
“那只能防着了。”希岭说道。
三日之后,真正的春天终于到了。温暖的阳光穿透层层阻碍照耀着阿布拉,引得花草树木争相换上新的容颜,桑刹河畔也多了许多带着宝宝玩水的妈妈们。
这一切都让火狼们觉得,冬天只不过是场噩梦。
落俨谷的守卫加强了一倍。
昨日,卫狼们在希岭的带领下又搜索了一遍,还是毫无发现。大家的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
云豹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火狼忙里忙外地做些无用功,自己则悠闲地在林中散步。他漫无目的地朝更高处走去。忙碌的鸟啼声很聒噪,似乎在提醒他——你撑不到下一个冬天了。是啊,捕食花鹿需要的速度和力量他已负荷不起,这标志着他的末路。新鲜的、跳跃着的生命充斥着整个阿布拉山脉,而他却是垂垂老矣,连一处小小的安身之地都是极大的奢望。
红日当空,云豹行走在浅浅的河水里,划出一圈圈粼光闪闪的波纹。他的身体沉重,脚步不再轻快。
他看着水面的倒影,对着那一幅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知该作何评价。
有什么留恋吗?云豹想了很久,还是一片空白。
要不还是快点死了吧。
从树林里飞出的鸟雀们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看看鸟儿们飞翔的影子,骤生羡慕。至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大地,他想。收回视线,再走几步,云豹看到前面浅水滩里的白色物体。
他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看,再嗅嗅骨头上粘着的毛。云豹睁大了眼睛——这竟然是一副狼的骸骨!
白骨太干净了。更诡异的是,一点断裂的痕迹也没有。脖颈完好,背脊完好,骨上也没有牙齿撕咬的磨痕。
一副完整、干净的狼骸骨摆在云豹面前——该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掉下巴的事了。
云豹没有多作停留,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但这一次,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具骸骨、以及关于这具骸骨的大大疑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他又回到了落俨谷。
又来到前几日夜里栖身的那棵树下。
云豹嗅到黏液的残味,想起了什么。
不好!
有一种植物,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在没有光华的夜里,悄悄地疯狂生长。
卫狼禀报:雪狼下峰,使者片刻将至。
龙刻皱眉:“这时候来,会与落俨谷有关吗?”
火融安慰道:“担心什么,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只知道雪狼族里,祭司的地位与王不相上下。除此之外,再没与他们打过交道。
祭司——是什么东西?能吃吗?火融曾这样开玩笑地问龙刻。
龙刻回答说:雪狼会占卜。占到灾难的时候,祭司便要做出牺牲,保护全族。
一命换千命?神话故事吧。火融在心里想。
但当他看到走入洞口的雪狼的时候,恍惚觉得,祭司的存在,好像天地一般合理。
白毛黑瞳。一身柔白如雪的毛发,显得黑色的眼睛宛如一潭清澈的黑色溪水。
纵他有如此出色的外表,但——朋友,还是敌人?
“火王,我是雪狼将军,羽沁。”坚硬的女声响起。
雪狼的将军居然是头母狼!
火融点头,不动声色地问:“忽然造访,所为何事?”
羽沁的眼底闪过一丝悲痛。
“五个夜晚,连失五头雪族卫狼,包括我的副将。我们连尸体都找不到,雪族陷入惊恐之中。”她咬着牙说。
龙刻低声说道:“这仍是你雪族内部的事情吧。”
羽沁深吸了一口气:“祭司说,该是她做出牺牲的时候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雪族的王后,我不想看着她死,而且,副将失踪之前曾经向我禀报过一件事,我不认为你们会袖手旁观。”
火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羽沁平复了心情,声音不再颤抖:“阿布拉长出了一个魔鬼。它在夜里潜行,浑身充满冰冷刺骨的邪气,你甚至看不见它的样貌。”
火融神情严肃地说:“你说的魔鬼已经来到了落俨谷。”ωωω.χΙυΜЬ.Cǒm
“落俨谷?你们——见过它?”羽沁一惊。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说的邪气,三日前的夜里我们也察觉了。”龙刻说。
“这魔鬼究竟是什么?”火融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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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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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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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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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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