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融远远地便看见了云豹身上的斑纹。本该是用来隐藏自己的纹路,却因为朗月的照耀格外显眼,同时也挑起了火融战斗的欲望。他加快脚步。希曼紧紧跟在他身边。wWW.ΧìǔΜЬ.CǒΜ
越接近时,两条卫狼加快速度,跑到火融前面。
“让开。”火融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过,目前还不需要。
云豹数了数,乖乖,二十多条狼!这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啃成沫沫儿吗!
打头的浑身乌黑、右耳尖有一缕白。糟了,是火狼王,几月前跟他掐过一架,他也没输啊,怎么带着帮手回来了?
云豹疑惑地拂拂胡子,不知该不该溜走。
“四个,左右围住。两个,跟我上。”火融命令道。
云豹一看这架势,绷紧了神经。
左右两边都被围住。若不想正面交锋,只有往后跑,可跑不远就是石壁,一样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拼拼看。火狼以多攻少,就算真的逃不掉也落个英勇的名声。云豹把心一横,准备迎战。
三条狼猛扑过来,云豹也踩地跃起,佯装扑向右边的卫狼。
其实,他想试试摁住跑在中间的狼王——孤身一人的老豹子对火狼并没有多大威胁——他想和狼王谈谈。哪知,火融放慢了速度,从卫狼身后绕了过去,脱离了右边的攻击范围。而右边的卫狼也敏捷地连跳两跳,避开了云豹的落地点。再一看,狼王已经绕到云豹身后,同卫狼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他困在中间。
云豹横扫尾巴,忽忽作响。他转身看着狼王,不知狼葫芦里卖的什么肉。
云豹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声音也不那样具有攻击性:“小子!谁招惹你了又拿我撒气来?有骨气的单打独斗,我老豹子又不是吃素的!”
火融盯得他发毛,却忽然笑道:“老豹子,落俨谷好吗?”
“呃——”云豹糊涂了。
火融带着抱歉的口气说:“你不可以再呆在这里了。”
云豹讶道:“为什么?我老豹子没给你们添过什么麻烦,怎么就不让住了?”
“以前可以给你住,但是以后不可以。请你离开。”希曼看出火融与这老豹似乎有点交情,便替他开口。
云豹想了想,真怕这群狼疯起来会要了他老命。他苦笑着说:“还以为咋的,这样大动干戈。”
“你们豹子,从来都不好说话。”
“是吗?那天打完架,我们不是聊得很好?”
“那天?”火融低眉,若有所思。
云豹低头从火融身边走过,说:“也是,堂堂狼王,哪会在乎一只老豹子?”
他慢慢走向谷口。
火融记得那天。几个月前,他想起希曼,也想起了王父,心里很不痛快,却无处发泄,不知不觉来到落俨谷。这里是个打架的好地方。随便看哪个不顺眼便上前挑衅一下,然后开打。打到顶不住的时候就撒开腿往谷口跑,那些野兽一般不会追出谷来,唯恐有什么埋伏。这是火融摸出来的经验。他和云豹打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手并未尽全力,钻了空档捞住他的后腿就是一下。那云豹非但不生气,还停手不打了,就地趴下来打盹。火融蹦跳着喊:“老豹子!起来再打!”云豹眼都不睁,说:“老了,打不动了。”火融见云豹心情也不好,也就地趴下来。许久,云豹自顾自地说起话,说他一次次争夺领地都以失败告终,说他孤独地行走在阿布拉的落寞,说他觉得每一个春夏秋冬都可能是末日。傍晚火融离开的时候,夕阳的余晖照耀着一头老豹子的黯然神伤。
火融带着卫狼们继续行进。
枯败一冬的树木冒出了新绿,花儿们也争相开出颜色。新添的幼兽们围在母亲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远处的山脉也像是初生的小鹿,站都站不稳却想一溜烟向天际跑去,追逐那轮温暖的太阳。
王母在洞外站了很久,龙刻一直陪着。
“我不用再担心了。火融很勇敢、很坚强。何况现在他有希曼。”
“你的决定……”
“不会改变的。”王母哽咽着说,“火融的王父是我的心伤。他们太像了。火融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次奔跑时的姿态都会让我想起他。其实,我才是最懦弱的那个。”火融等到了支持、陪伴他的希曼,我很放心,而且还有你们。”
龙刻看着王母。她身上的黑色毛发疏于打理,有些粗糙,还有几根倔强地翘着,像挂了看不见的悲伤的果实。
“什么时候走?”龙刻问。
“今天晚上。”
“什么时候回来?”龙刻吸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
“月亮总是要追随太阳才能生存。没有太阳,月亮不过是无限黑暗里的一个点。我回不回来,对族群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的留下,只会让我短暂的余生更加悲惨。”王母说。
她继续看着那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心里头止不住地回忆起前年,让她觉得四季只剩下寒冬的那一年。
那日火融的父亲火辞突然说要抓点鱼给她换换口味,便独自跑到了封冻的桑刹河上。他说,被困在冰面下的鱼,肉质尤其的嫩特别的滑。她笑着许了,即使知道那不过是火辞出去玩的借口而已。
可是,火辞离开没多久,她开始感到不安,总觉得心里压着厚重的驱不散的乌云。果然,下起鹅毛大雪的深夜,火辞还没有回来。
七十条最机灵的卫狼冒着风雪沿着桑刹河搜寻了许久,才在上游找到了火辞打的冰洞。冰洞附近有搏斗的痕迹,这让大家更加担心了。痕迹一直延伸到岸边的树林里。
一条嗅觉最灵敏的卫狼闻到了血的味道。他们甚至在一棵高大的树的枝桠上,发现了大片血迹。卫狼们立刻把这个树林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块结了冰的大岩石上找到了火辞已经冻干的尸体。
火狼族陷入悲痛,阿布拉的雪一连下了二十几天,一层又一层。
那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太阳也总是暖和不起来。新长出的绿叶没有光泽,好不容易开放的花朵没有芬芳,一切的一切,时间、生命都似乎停顿了很久很久。
“他的离开对我们来说,都是异常沉重的打击。”龙刻想了想,继续说,“一夜之间,不再微笑的父亲。”
“我很欣慰,你不是用臣子的身份去缅怀君主,而是以儿子想念父亲——这种更加厚重的感情,让他在你心中永垂不朽。”王母微笑着说。
龙刻的声音温柔起来:“这个严厉而慈爱的父亲,把我和火融一样疼爱着的父亲,我总是时常想起。”
王母叹了口气,随即转移了话题:“火融,有没有胜过他父亲的地方?”
龙刻不解,说道:“你是他的母亲。”
王母却说:“我虽是他的母亲,却不如你看得清楚。”
龙刻想了想,道:“火辞沉着,善于统帅。要说火融比他更强的地方,就是独自战斗的能力和经验了。自从父亲死后,火融经常故意闯进落俨谷,找个对手打架。恐怕谷中走兽都跟他交过手了。作为火狼,单打独斗一直都是我们的弱项,他很不错。”
“哦,我竟然忽略了他的变化。”王母有些自责。
“这两年,你一直都沉浸在别人无法驻进的世界里,当然会忽略他。”龙刻耿直地说
王母自嘲地笑笑:“许久以后,要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碰到火辞,告诉他他最担心的儿子有了这样的变化,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火融什么时候回来?”
“日落之前吧。”龙刻看了看远处亲吻着山尖的太阳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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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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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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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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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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