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不负本在奔逃,实在没有防备到二人竟在这种关键时刻乍起动手,将他出卖。
“好,索性咱们都一不做,二不休!”
李不负勉强立起,却也不去对付扫地僧,而是手臂抬起,双指并出,施展了“无相劫指”,两指气劲迸出,分别朝着慕容博和鸠摩智身后袭去。
二人甚是熟谙这门“无相劫指”,是以均察觉到后方有指劲袭来,暗暗叫骂之余,慕容博向后一拂袖,将气劲化去;而鸠摩智奔走更急,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指,身形却愈加远了。
扫地僧叹息道:“小施主,这无相劫指,取的是‘劫来无相’之意,大劫来时,无形无相。身在劫中,五蕴皆迷!”
“小施主的内力虽强,然而在无相劫指上的造诣,恐怕是远远不及那位慕容施主的。”
李不负暗暗一惊,心知这老和尚又说准了。
他本不擅长指法,更不懂得什么佛理,这“无相劫指”用出来无声无色,静如水纹,他只觉得这是一门偷袭人的好武功,却未曾深研下去。
可此时容不得李不负想那么多,他转身而道:“那二人唆使我来藏经阁中盗取少林至宝《易筋经》,他二人才是罪孽深重之人,还请前辈明鉴!”
扫地僧笑而不语。
李不负又道:“晚辈此时已觉悔恨,请前辈容许晚辈出去,必将二人追回,让他们在前辈面前好好陈述罪状,交还经书,悔过念佛,方表晚辈诚心。”
扫地僧还是微笑看着李不负,并不说话。
他像是将李不负的一切小心思都看穿了,但是他既不点破,也不认同,只是微笑。
李不负躬身行礼,半晌之后,见扫地僧还是没有开口。
他最后不禁悻悻说道:“前辈有何指教,还望明示。”
扫地僧终于说道:“我见小施主与我佛颇有缘分,是以独将小施主留下。那位吐蕃国师,身份尊贵,是万万留下不得的;至于慕容施主么......唉,他在藏经阁中呆了也约莫有三十年了,要留他,亦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这下子李不负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他心里觉得自己无名无份,也非佛门子弟,扫地僧要留的“那位施主”,要么是鸠摩智,要么是慕容博,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自己头上,可没想到真的就是自己。
但李不负转念一思,觉得好像也是如此;以扫地僧展露出的深不可测的武学修为来看,他要留下鸠摩智和慕容博两人,也不过是一举手,一抬足之间的事情。他既任由两个“盗经贼”离去,那多半是另有吩咐要寻自己了。
李不负踌躇再三,还是问道:“敢问前辈寻晚辈来,有何赐教?”
扫地僧转身而行,入了藏经阁深处,道:“你随我来。”
··········
李不负随着扫地僧往藏经阁深处而走,藏经阁中本来僧人不多,唯有扫地老僧算是常驻之人,行至深处,更是不见人踪,唯有一层又一层的佛书,有的经书上甚至已布上灰尘,久无翻动。www.xiumb.com
行到一处角落,旁边有一小凳,又有数张残纸垫在下面,上面依稀见得一些文字。
扫地僧将残纸取出,抖落其灰,缓缓细观,叹道:“我已有许久未曾在上面写过什么了。”
李不负好奇地朝着白纸望去,只见白纸的前面写着四句话,墨迹早干: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扫地僧缓缓将这四句佛偈念出,对着李不负问道:“你可知这是谁前朝哪位高僧而作?”
李不负道:“我隐约听过这首偈子,但是谁写的,可不知道了。”
扫地僧向他解释道:“这是神秀大师所作,与之相关的另一首偈,你应当是听过的了。”
李不负渐渐察觉到面前这老僧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只是跟自己谈佛论经,于是也稍稍放下心来,道:“前辈请讲。”
扫地僧道:“另一首偈是慧能大师所写,作:‘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不负恍然道:“哦,是了,这首我的确听过的,它很出名。”
扫地僧道:“这二偈,第一帖讲的是渐修之功,第二帖讲的却是顿悟之妙。神秀、慧能亦都是两位佛门高僧,他们原本都在弘忍大师座下学佛,后来分道扬镳,各在南北。”
李不负听了半天,也没猜出扫地僧到底要讲什么,于是便问道:“前辈所指,究竟何意?”
扫地僧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如今的年轻晚辈,总是如此了。听佛事听得并不太耐烦,而谈论武学,便兴致勃勃,要深究到底。”
李不负面上微露尬色,垂头不语。
扫地僧正色道:“然而武学之中,本有佛理。尤其是少林武学,须得修习上乘佛法,才可修习上乘武学,否则武功越深,魔障越重,伤人伤己,大是不妙。”
他所说的几句话中,隐约囊括着一样武学至理在其中,引得李不负仔细思考,但思考片刻后,又似全无所得。
扫地僧接着道:“是以方才那两首偈中,同样包含着武学之道。”
他不再询问李不负,紧接着便道:“武学之道,向来在于渐进,若急功近利,执着求成,反是欲速而不达,有走火入魔之忧。”
李不负点头,这是天下武林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然而参透菩提,打破明镜,一朝顿悟,立地成佛。此法直指本性,又从何讲起?难道世上真有人可在一朝一夕之间,由全无武功之人,境界突然便晋升陆地神仙么?”
李不负随着他的言语,慢慢入了深思当中。
扫地僧却忽不再谈此点,转而说道:“武者修行,本是为了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若修行有成,参透某门武学之妙,便可凝意。”
他说的是武者的“凝意之境”。
“而后内外功均至高处,圆融一体,便为武学宗师,由此可开宗立派,创下武学,与后人参悟。”
这是“宗师境界”。
扫地僧道:“宗师之上,内功可通任督二脉,唤作水火既济。道佛两家,于此有各自说辞,其实倒不必太过计较。”
“内功再往上行,便是入神坐照之境,内观自身,玄妙无方。若是内功修为到了这种境界,那么学任何武学,也都是信手拈来,随意可成了。”
扫地僧忽道:“可渐进之道,几乎可算是到此而止,这等境界之武者,再修炼上数十年,也未必能有寸进。要想再往上一重,抵达‘神人’境界,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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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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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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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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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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