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主人的确很会做生意,近些年来打着这名号的客栈已开遍天下,名气也越来越大,几乎不会比“回风舞柳剑”的名头小多少。
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间悦来客栈,尤其是济南城这种大城,悦来客栈便更会在此开设分号了。
济南城中的悦来客栈建得也很大。
店里的装潢虽简单,但却精致。
可不知为了什么,偌大的一家客栈,大堂空空荡荡,人声竟很凋零,天色已很暗了,店里的客人却还不见半个。
李不负走进这家客栈,掌柜的立即道:“我们这儿今日已打烊了。”
他抬头看了眼李不负,当他看到李不负腰间挂着的刀时,他的眼睛突然变了种恭敬的神色。
“您......您是李大侠么?”
李不负道:“我是李不负。”
掌柜立即道:“对,那就对了。有人正在楼上等您!”
李不负问道:“是谁?”
掌柜道:“我也不知道。那位客人命人来包下客栈,然后吩咐只有您可以上楼。”
李不负点点头,慢慢地抬步走上了楼。
上楼后,面前的第一间屋子的门便大敞开着。
从屋门看进去,里面点着两根昏烛,桌上摆着席还未动过的酒菜,床边则紧紧闭着床帘,令人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李不负脚步停在门边,待了半晌,朝着里面问道:“连公子在么?”
里面无人回应。
李不负又问了一遍,道:“连公子邀我前来,是有何事?”
还是没有声音。
楼下,掌柜的也悄悄收拾好桌椅,熄了灯火,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整间悦来客栈中竟只剩下了李不负一人似的!
轰!
突听屋中一声大响,床帘忽地一掀,帘中倏地飞出一个人来。
那人飞得并不疾,但却是朝着门前的李不负而来。
李不负身子一转,已侧身让过,飞来那人掉落地面,竟是一位肌肤胜雪,玉背如镜,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的女子。
那女子脸面朝下,未能让李不负一睹真容。
然而她给人的感觉却应当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这位美人跌在地上,跌得竟并不重,那掷出她的人的手法显然用的是柔劲。
李不负没有去管跌在地面的这女子,而是飞身抢进屋中,一刀劈入床帘当中!
嗤!
这一刀李不负至少用了上七分力道,已非寻常高手所能抵挡!
一刀落下,划破床帘。
这一刀劈进去后,却什么也没劈着,劈了个空。
床帘落下,床板翻起,内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是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
那人当是从地道中逃走的。
这种地道修建时乃是为了避难所用,往往又险又窄,内设机关,李不负不愿贸然探身下去追击。于是他又走出屋门,打算找那掌柜问个清楚。
······
客栈之中,一片黑寂。
李不负正打算取屋中的蜡烛来照亮,却发觉已不必了。
已有人燃起了蜡烛。
而且人还不少。
其中有连城璧、徐青藤、杨开泰、厉刚、还有一众沈家庄的家丁护院都已在楼下。
众人挤满客栈,目光霍霍,均在望着楼上的李不负。
李不负的身边还躺着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
连城璧一见到那女子,立即飞身掠上来,衣袍一挥,便裹住了那女子的周身,随即他才将她抱起。
可是连城璧不发一言,又掠下楼去,将女子轻轻放在柜台的遮蔽处,令人看不见她。
李不负看向众人,众人面面相觑,眼神皆很奇怪。
厉刚先问道:“李不负,你怎会和连夫人一起在这里的?”
连夫人,沈璧君。
那个躺在地面,不省人事的女人居然就是连城璧!
其实厉刚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连夫人怎会赤身裸体地躺在你的身边?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可大家毕竟都是“君子”,谁也不能说出这么“露骨”的言语。
但这言语虽未被说出口,在场的人人却都是非常清楚这意思的。
李不负道:“我不知道连夫人为什么在这里,但我知道我是受连公子的邀请而来的。”
徐青藤的神色动了动,又缓缓摇了摇头。
连城璧说道:“我并没有邀请过你。”
李不负慢慢说道:“是原先那位沈家庄的老人沈义传的话。”
众人的神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奇怪。
连城璧缓缓道:“沈伯他在沈家庄至少已有四十年的时日了,他为沈家庄奉献了一辈子的血与泪。但他确实无法再为你作证了。”
李不负动容道:“难道他已死了?”
连城璧叹道:“确是。”
李不负问道:“他怎么死的?”
连城璧摇头道:“被人用刀砍死的。他的尸体就被挂在城头。”
李不负道:“他护送连夫人回庄,他死了,所以连夫人也不见了?”
连城璧道:“我们得到消息就立即赶了回来,一路到了这里。”
厉刚补充了一句,道:“然后我们就见到了这一幕。”
李不负道:“那倒真是巧得很。”
厉刚道:“这世上有许多巧合也许本是人为的。”
李不负问道:“你怀疑是我劫走了连夫人沈璧君?”
厉刚不说话。
其他的人也不说话。
他们虽都不说话,但所有的人看向李不负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怀疑之色。
——孤男寡女,赤体裸身,这一幕场景实在很难令人不产生怀疑。
何况沈璧君还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
连城璧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冷静,说道:“我们谁也不能去冤枉一位好人,我们最好请李大侠先将事情说明白。”
李不负沉吟片刻,说道:“我去追萧十一郎,追至一片荒野,随即与之斗了一场。而后沈义便赶来,说连公子请我赶快去悦来客栈。”m.χIùmЬ.CǒM
厉刚问道:“你与萧十一郎斗了一场,却没留下他?”
李不负道:“我没留下他。”
厉刚道:“他的武功难道有这么高,连你都留不下他?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留下他?连夫人被他劫走是不是本就与你合谋好的?”
李不负叹了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并没有质疑我的资格。”
厉刚这一次再听见这句话,神情依然很尴尬,但这回却还是用眼睛狠狠地直视着李不负,像是只不服输的公鸡!
连城璧道:“厉兄心直口快,但也是一番好意。我想请教的是李大侠一到这里,便看见内人了么?”
李不负道:“是有人将连夫人从那屋子里扔出来的。我进屋追察看时,那人已从房间中的地道中离开了。”
众人上楼察看,果然发现第一间屋子里有一条地道,深深不知通向何处。
厉刚道:“这里确有一条地道......”
他看起来有些想要下去瞧瞧,最后却又按捺住了冲动。
“可这里有条地道也不能说明什么。”
连城璧道:“李大侠初来乍到,所言若非真实,怎会知道此地有条地道?”
厉刚目光闪烁,忽道:“我们再去找掌柜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一跃而下,冲进院子,大声呼了几声。
但掌柜和店小二都没有出来答话。
一群人搜索一番,进了后院中的屋子,却发现掌柜和店小二竟都已躺在地上,中毒而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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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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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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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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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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