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周末就在昏天暗地的工作里晃过去了。21
左颜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差一点患上“电脑恐惧症”,一打开电脑就身心充满了抗拒。
——要是孟年华女士知道,她治了十几年也没治好的毛病会以这种方式成功,多半只会冷笑一声。
游安理说的没错,一个人忙团建的所有部分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左颜又是统计人数,又是询问大家对活动和娱乐的想法,最后还要根据这些想法来确定几个娱乐项目,开始采购要用到的东西。
好在度假村的联络有张小美帮她,听说她忙得不可开交,还顺便接手了联系客车的部分。
左颜本来不好意思这么麻烦她,毕竟这是刘经理扔给自己的工作,张小美没有义务帮忙,更没必要做这么多。
但张小美只说了句“认识的亲戚是搞客运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左颜想了想,就交给她了。
谁能想到,当初在公司里最让左颜感到心累的“缺心眼儿”,现在会是关键时刻帮了她大忙的人呢?
只能说世事无常,人生处处有惊喜。
欠下一个人情之后,左颜干活干得更卖力了,周日一大早就起床,先做了早饭,等游安理起床后,她一边洗漱,一边报备自己今天要出门买的东西,本意是想着游安理陪她一起,再不济也会开车送她。
谁知道游安理听完之后,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口回答:“注意安全。”
左颜动作一顿,牙刷含在嘴里老半天,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游安理冲她招了招手,左颜心里才松了口气,连忙洗漱完,放好牙刷和牙刷杯,跑到了她面前。
左颜正等着她说话呢,却被她往旁边一扒拉,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进了浴室,还反锁了门。
“……”
合着刚刚那句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左颜盯着浴室门看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声音后,很是不屑地“啧”了一声。
——谁要看你上厕所了?锁什么门啊?
组队邀请被拒绝后,左颜只能匆匆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
她要采购的东西不多,但预算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地花,所以这一趟出去多半是很费时间的,中午也不一定能回得来。
出门之前,左颜特意把这事说给游安理听,疯狂暗示她,然而游安理站在客厅里拉伸身体,闻言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别吃垃圾食品。”
看着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左颜冷哼一声,挺胸抬头地一转身,直接出了门。
要不是图省车费,谁稀罕跟你一块儿出去?
中午我不仅不回来吃饭,我还要吃麦当劳!
吃双份的!
玄关的大门关上后,游安理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做完了最后一组拉伸运动。
她走进厨房用咖啡机煮了一杯热美式,然后拿着笔记本到了懒人沙发那边,开始今天的工作。
两个小时过去,游安理起身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窗外,顺便活动了下四肢和肩颈。
小方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转身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游女士吗?关于您之前在本店预定的一对婚戒……”
游安理顿了顿,等对面的人说完后,才开口道:“抱歉,票据我弄丢了。”
话说到这份上,对面也该明白过来了,但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还是工作上的要求,电话里的店员迟疑着回答:“是这样啊,这件事我会咨询一下主管,看怎么帮您妥善处理。”
游安理没有让人难堪的习惯,只回答道:“好,麻烦了。”
电话挂断后,她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随后放下了手机。
——这笔定金,就当是为她年过三十还犯傻的冲动行为而买单了。
柔软的居家服下,和体温同样温度的吊坠通常没有太多存在感。
游安理抬起下巴,修长手指探入衣领,轻轻一勾,就将吊在胸口的戒指勾了出来。
她垂下头,看着指尖的这枚纯银指环,正午之前的阳光还很温和,从玻璃落地窗外洒进来,能轻易看见指环内侧刻着的两个字母。
——Z.Y。
游安理其实知道——在收到这份礼物的那一天,她就知道,送出这种礼物的人其实还很懵懂。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对于婚姻的所有概念无非来自父母间的关系,以及种种渠道的道听途说。
她不会知道婚姻的重量,正如她不知道送出戒指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游安理还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这是她做过的,最卑鄙的一件事。
而在不久之前,她险些将这样的卑鄙重现。
游安理从不像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那样看待婚姻。
其实她更倾向于认为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懂婚姻。
无论用多少美好的词汇来装饰,其本质都只是一种受法律保护的捆绑关系。
有的人选择搭伙过日子,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能凑合就行了。
就像合伙开公司,共同经营,也共同承担一切风险。
也有的人是抱着“我会幸福”的想法来走进这个迷宫里,对于这类人,游安理不予置评。
但从很久以前,她就明白自己不需要这样的捆绑关系。
无论是虚无缥缈的“幸福生活”,还是找个人合伙开“公司”,对游安理来说都是不必要的。
因为她的人生已经注定要在工作中走完全程,何必在家里再搞一个劳神费力的小破公司?
而婚姻市场上,她之所以被认定为是“炙手可热”的人选,无非是因为她的确具有价值,是个合适又划算的合伙人。
更别提,她还同时具备创造财富的能力和生育能力。
往深了去说,就是游安理不愿多给半分钟时间的话题了。
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都会独身到老,到死。
而在那之前,她一定已经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人生不会再有憾事。
可惜,人生之所以是人生,而非既定的剧本,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预见性”。
对游安理来说,左颜就是那个意外。
年少时,意外地产生了感情。
年过三十,意外地明白了婚姻的本质是一件多么有利的事情。
倘若她足够卑鄙,或者有足够的利己精神,婚姻这种现成的好工具,就会成为她成功捕获猎物的必杀器。
加点浪漫、梦幻、幸福,诸如此类的装饰品,一副镣铐就成了闪闪发光的钻戒,稳稳套在两个人的手上,任谁也难以再砍断。
多么方便,又多么简单。
而游安理也有足够的自信,能经营好每一个由她主导的“公司”。
但她的自信,也仅此而已。
人心是一门比金融学复杂千百倍的学问。
二十三岁之前,游安理自诩洞察人心,能自如地游走在千奇百怪的人群中,不留下任何牵扯。
可她绝不会料到,会有一个心思简单到能一眼看穿的人,给她上了永生难忘的一课。
游安理在那短短的一年里,像是被一种慢性的毒悄悄入侵身体,从大脑到心脏,无一幸免。
她见证了自己最狼狈的一刻,也目睹了自己最卑鄙的念头,可她做了再多,想得再多,最后也只能承认,那是妄想。
但“承认”不会为“妄想”画上句号。
三十二岁在即,游安理偶然审视自己,发现她的“妄想”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稍有不慎,就会将她颠覆。
时间过去得太久,游安理已经分不清这些究竟是她天性的渴望,还是时隔多年终于“毒发身未亡”。
她只知道,她的卑鄙在和她拔河。
今天是她赢了,明天也未必不是她的惨败日。
杯子里剩下的热美式已经成了冰的。
游安理侧过身,从沙发后的书架上抽了一本晦涩难懂的经济学书籍,在手里翻开。
一张皱巴巴的票据躺在书页里,她只看了看,就拿起来撕成了两半。
最后将无数雪花般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再看一眼。
左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十二点之前赶回了家。
她在小区门口的快递自提柜里取了快递——这个自提柜是最近新增的,特意设在门外,显然是物业做的补救措施。
毕竟那件事传开后,搬走的独居女孩很多。
想到这里,左颜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昨晚上临时变卦的租客。
那也是个女生,该不会来之前听说了这个事情吧?
左颜倒是挺能理解的,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选择,更何况她挂出去的房子就是出了事的案发现场。
想通这件事,她叹了一口气,已经预感到这房子恐怕不会轻易租出去了。
带着快递和采购的所有东西回了楼上,左颜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想着快递是谁寄的。
她最近可没买过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游安理买的那两套海外购的VR设备,但看箱子的大小,好像又装不下两套设备。
左颜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还出了一身汗。
她放下东西,抬手按了按门铃。
钥匙其实就在她包里,但左颜累得抬不起手了,而且家里人的最大作用不就是帮忙开门吗?
里面传来脚步声,在靠近之后还停了一会儿,像是在看监控显示器确认。
左颜直接开口:“是我,快开门。”
大门这才从里面打开,游安理身上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往厨房里走,随口问了句:“你不是说不回来吃饭吗?”
左颜盯着她的背影,问:“你是没煮我的饭吗?”
游安理要是敢说是,她就,她就,她就当场离家出走!
走进厨房的人把灶台的火关小了一点,掀开锅盖翻炒了一下里面的红烧兔肉,香味从里面散出来,直直扑到了左颜的脸上。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秒前的胆气顿时烟消云散,飞快进门换了鞋,然后放好东西关好门,就小跑着冲进了厨房。
游安理听见背后的动静,才开口道:“洗手吃饭。”
跑进来的人嘿嘿一笑,乖巧听话地转身在她后面洗干净了手,然后趁她不注意,用湿漉漉的爪子伸进了她的衣摆里。
游安理被冰得挺直了背,腰肢也下意识颤了颤。
左颜本来只是想逗一逗她,然而手心里的肌肤这么一颤,心思就急转直下,跑向了别的方向。
感谢那几袋重得要死的东西和快递箱子,左颜累得抬不起手,也就避免了落得一个没饭吃的下场。
但她还是踩着游安理忍耐极限的边缘过够了瘾,然后被一脚踹去拿碗筷端盘子。
当然,拿碗筷之前,还得再洗一洗手。
游安理等她洗完了手,一边关掉火准备盛菜,一边开口道:“给我系上。”
左颜差点把这个忘了——她发誓,至少这个不是故意的。
游安理拿过盘子,双臂抬高的时候,左颜俯身去系好了她腰上的裤腰带,还打了个花哨的蝴蝶结。
她系完之后去舀饭,打开电饭煲一看,就知道游安理煮了两个人的饭。
——闷葫芦,说句话能要你的命一样。
左颜腹诽了几句,早上出门时的郁闷心情却一扫而空。
“……所以我就跑了三家,才买齐这些玩意儿,要不然赶不回来,我就打算去吃麦当劳了。”
在饭桌上,左颜吃着饭也堵不上那张嘴,絮絮叨叨说着今天出门有多累。
她倒也不是抱怨,就是想什么都说给游安理听,不然游安理怎么知道她做了多少事呢?
这种小心机,左颜同志可是从小就学会了的,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只要她小的时候愿意哭一哭,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会训斥她,包括孟年华女士。
但这几年没机会用,左颜也不知道生疏没有,所以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游安理的表情,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游安理习惯了这人吃饭时的念叨劲儿,但这不会影响她自己用餐时的规矩。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端起面前的小碗汤,轻轻抿了一口,缓解对她来说过重的味道。
见对面的人还殷切地看着她,游安理放下碗,瞥了她一眼,开口问:“那你怎么不去吃麦当劳呢?是没钱吗?”
左颜:“……”
好没情趣的女人。
她刚刚讲那么多,着重刻画了自己在外面跑一上午有多累,中心思想不就是“这么累了我还赶回来陪你吃午饭”吗?是她说得还不够明显吗?
左颜深呼吸一口气,干脆不理她,自顾自埋头吃饭。
别说,这红烧兔肉真的香,咸辣口的,里面还放了萝卜和土豆块,红彤彤油光光,兔肉有嚼劲,萝卜甜滋滋,土豆软绵绵像是土豆泥,配上红烧的汤汁,太下饭了。
左颜吃着吃着就消了气。
麦当劳再好吃,能有这个好吃吗?
不枉她争分夺秒赶回来吃午饭,这再苦再累也值了啊。
左颜吃开心了,立刻狗腿地给游安理竖大拇指。
“好吃!谢谢领导!”
游安理目睹了这人的整场心理变化,情绪变化之快,令人称奇。
如果要细数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这一点应该能稳居榜首吧。
游安理想着,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把碗洗了。”
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左颜摸着吃饱的肚子,整个人满血复活,又有了精力跟工作继续作斗争。
两个人各自占据了客厅里的两个沙发,抱着自己的电脑忙自己的工作,在午后的太阳光照下,也有几分闲适和静怡。
左颜不耻下问,遇到解决不了或者算不明白的东西,就跑过去找游安理。
放着这么一个大外挂不用,当她傻啊?
而且也不是让游安理帮她做,只需要动动嘴就行了。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左颜同志很自觉,天下哪有做慈善的资本家呢?所以她每次问完了,都主动在游安理的唇上啃一口——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犒劳谁。
次数多了,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毕竟美好的周末本来就该用来享受,左颜也不是什么贤者,这两天全凭一口气吊着自己,不然完不成工作的下场和搞砸工作的下场,哪一个都不会让她好受。
但现在,她在游安理的身上越留越久,思想还在挣扎,行动已经一骑绝尘,奔流到“海”不复回。wWW.ΧìǔΜЬ.CǒΜ
等到游安理也被她撩拨得不再客气,把她剥干净,准备满足她那蹭来蹭去就是不肯说出口的心思了,左颜却想起了还没做完的工作。
她夹住腿,连连往后缩,红着脸小声说:“等我做完再来。”
游安理被搞出了几分火气,直接推起她,使了点力气。
“啪”一声脆响,让左颜的脸直接烧了起来。
她哪里敢说话,都是自己作的。
等游安理终于消了火气,左颜哆哆嗦嗦地穿好裤子,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危险区域。
之后到晚上,她都不敢再去挑战游安理的耐心极限——火辣辣的心,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地方透着白里红。
吃过晚饭后,左颜加班加点赶完了最后的一点东西,把几份表格打包好发给了游安理看。
等游安理确定没问题了,她就发给刘经理。
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他们这边都还没有一个最后的集合通知,左颜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有点烦躁。
她其实已经尽全力了,但能力和经验都不足,弄到这么晚,的的确确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也给一部分人添了麻烦。
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左颜宁愿自己被别人欠人情,一辈子不还都行,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亏欠别人。
张小美在其中帮了大忙,连客车都是她帮忙联系好的,明天早上什么时候都能到,就等他们给最后的通知。
左颜拍马屁的时候很会说,但到了面对别人的真心实意时,就有点嘴笨了,只一个劲儿说“谢谢”、“帮大忙了”、“找时间请你吃大餐”。
无论如何,这个人情她欠了,以后一定会还。
等到刘经理确认没问题了,在群里发正式的集合通知后,左颜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感觉这两天半条命都被磨掉了,全靠那口气撑着她坚持下来。
现在一松懈,身上就这里那里都酸痛发胀,感觉身体被掏空。
游安理已经洗漱完,出来后正要叫她快去洗澡睡觉,目光在玄关那里一扫,忽然问:“你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左颜在沙发上躺着,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法思考了,也不知道游安理在问什么。
“那个快递不是你的?”游安理走过来问。
左颜这才想起自己还拿了个快递回来,她不想动弹,撒娇道:“那你帮我拆一下看看。”
游安理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到了玄关,把地上的快递箱子拿了起来。
她找出裁纸刀,抱着箱子到茶几这边,蹲下身开始拆箱子。
左颜也很好奇这里面装了什么,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游安理手上的动作。
游安理拆开了这个不算大的箱子,放下裁纸刀,拿出了里面的一个包装还算精美的盒子。
左颜看着这个通体粉白色,没有图案也没有文字,只有一串英文logo的盒子,感觉像是什么礼物。
“不会是拿错快递了吧?”
她想着,准备伸手去拿拆开的箱子,看看快递单上是不是有自己的手机尾号。
游安理已经打开了这个粉白色的礼物盒,左颜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探头探脑地看向盒子里面。
“啥东西?”
游安理把盒子往她面前一递,左颜没有多想,伸手就把里面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
拿到面前一看,左颜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个——
“胡萝卜?”
她纳闷儿地说着,手里捏了捏这个不大不小的白色萝卜,手里的触感很好,软软滑滑的,萝卜也做得很可爱,还有一片绿色的“萝卜头”。
但左颜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就只是个萝卜手办吗?
那还……挺想要的。
就在左颜奇怪地握着这根萝卜捏来捏去的时候,游安理抬起手,在萝卜的侧面按了一下。
那是个不显眼的按钮,左颜一直没有注意。
“噢,还有按……”
她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到手里这根萝卜缓缓震动了起来,话音戛然而止。
游安理看了眼手表,眼里藏着笑,开口道:“送你的,生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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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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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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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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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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