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业道,“你可以不理我。”
“你你……”林宁宁气得手指颤抖,林和平看到了,给周建业一手肘,适可而止。
周建业拍拍另一侧,“坐这儿。”
“不稀罕!”林宁宁说着,还忍不住瞪一眼他。
林和平买的沙发是“u”字型的,夫妻俩坐在最中间,林安宁在右,林平安在左,林宁宁往左右看了看,果断往右。
林平安都给林宁宁腾地方了,见他这样正想调侃,发现右边离姐夫更远一点,只觉得好笑,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一岁,怎么还这么幼稚。
林平安很想问出口,看到弟弟气得鼓着腮帮子不小心瞥到姐夫,就瞪他一眼,林平安不敢老虎嘴上拔毛。
林平安问:“在学校还习惯吗?”
林宁宁愣了一瞬间,见他大哥看他,“问我?”
“咱家几个上学的?”林平安问。
林宁宁正想说还行,眼角余光瞥到他姐夫,“不习惯。那边的人特别喜欢吃辣,清水煮白菜,都恨不得做成煮辣椒。”
林和平不由地转向林宁宁,眼前多出一只大手,手的主人道:“看电视。”瞥一眼林宁宁,“太辣就换别的。这么大的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亏你还是大学生。”
林宁宁呼吸一窒,想起身同他拼命。然而,他把自己包的太严实,等他挣扎出来,也已冷静下来,两个他也打不过他姐夫。
“我不看了!”林宁宁抱着被子就走。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高兴了。
“这么大的人还跟你挤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十四五六。”周建业瞥一眼林和平,“也不怕把他养成妈宝。”
林和平习惯性想反驳,又担心真被他说中了,迟疑道,“不会吧?”
“妈宝啥意思?”西游记很精彩,林安宁本没空理姐姐弟弟。而林和平的表情,牵动了林安宁的神经,“一直被妈妈当成宝?”
林和平张了张口,看向周建业,还可以这么解释啊。
周建业道:“妈妈说屎是香的,他媳妇说屎是臭的,他就说屎是香的。明白了吗?”
“太听妈妈的话。”林安宁懂了。
周建业觉得她没懂,“刚刚比喻不恰当。赶明儿谈了朋友,一家人在看电视,你想看西游记,他没意见,但他妈说另一个台的红楼梦好看,他立即转红楼梦。
“你俩前一天约好逛街,然后在街上随便吃点。他临出发前,他妈说中午回家吃。他有可能不顾你的意愿,有可能劝你去他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听妈妈的话,让他妈如愿。懂了吗?”
林安宁确定她现在是真懂了,“那样的人还找对象干啥?跟他妈过一辈子得了。”
“传宗接代。”周建业道,“老娘新娘一起照顾他。”
林安宁闻言,不禁看向她姐。
“看我干什么?”林和平不明所以。
周建业懂了,“她大概想问你,段其智那孙子是不是就这幅德行。”
林安宁狂点头。
那种人渣林和平不想提,见她妹还等着,索性点一下头,“差不多。”
“姐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林安宁好奇地问。
周建业怕林和平不知道怎么编,替她说,“你姐起初要复习功课,后来上学,再后来上班,又因跟段其智的父母住一块,发现他太听他妈的话,也没觉得奇怪。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没什么娱乐。现在能去看电影,能逛街,你要是担心也遇到个妈宝,跟他处一年再订婚,然后再过一年再结婚。”
村里人谈婚论嫁,从相亲到结婚,最多最多一年。
半年是常态。
林安宁不禁说:“这么久?”
“你不了解男人。刚交往时是一个样,订婚后立即会变,婚后跟刚交往那会儿可以说判若两人。”周建业道,“一直不变的简直凤毛麟角。”
林和平接道:“就像你这样的?”
周建业佯装惊讶,“媳妇儿这么了解我?”
林和平白了他一眼,转向妹妹,“除了刚才那句,你姐夫说的都对。”
周建业挑眉,“媳妇儿不了解我?”
“几点了?还不睡觉!”
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四人同时扭脸,满身怒火的林宁宁恶狠狠瞪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林平安莫名其妙,“他发什么疯?”
“我们聊天,他一个人在楼上无聊吧。”周建业扯开被子,朝林和平伸出手。
林和平借助他的手站起来,就让林平安关电视。
林安宁道:“你们先上楼看看他怎么了,我们再看会儿。”
“白天重播。”林和平话音落下,林平安把电视关上,林安宁不得不上楼,经过林宁宁房间,推门进去,看到他竟然在看武侠小说,“嚷嚷着我们不睡,你咋还不睡?”不待他开口,夺走他的书。
林宁宁愣住,反应过来,门外空空如也,哪还有他二姐的影子。
林宁宁趿拉着鞋跑出去就喊,“林安宁还我”
“嚎嚎什么?”周建业打开门,脸上没什么表情,林宁宁莫名觉得很吓人,往后退几步,退入卧室猛地关上门。
林和平被那砰一声逗笑了,“瞧你把他吓的。”
“谁都不怕他能上天。”周建业随手闩上门,外套扔椅子上,看到床头柜,不由地想到部队家属院的床头柜,看一眼林和平,见她在换睡衣,背对着林和平打开床头边的柜子,见里面有好几盒东西,挑出最新款,“媳妇儿,这个就不用了吧。”
林和平掀开被子,正打算睡觉,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搞愣住,“什么?”
周建业抬手扔给她。
林和平反射接住,待看清楚,下意识扔给周建业。
周建业接过去扔柜子里,就看林和平。
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足四年,而这三四年来十天半月见一次,以至于真正在一起的时间顶多半年,在这种很私密的事上,林和平依然很不好意思。
面对周建业的打量,林和平也不管他有没有换睡衣,就把灯关上。
周建业注意到林和平的耳朵红了,无声地笑着,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钻进去。
“别碰我!”林和平推开他。
周建业顺势滚到床边,伸出手勉强碰到林和平的手臂,“确定离我这么远?”
天气太冷,没人捂脚,林和平每晚睡觉前都会充两个热水袋。
今日是乔迁新居的第一天,准备了很多菜,饭后,林和平又累又撑,打算看两集电视再弄温水袋。www.xiumb.com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和平听闻这话想到被窝里没温水袋。
寒冬腊月,让她下楼灌温水袋,林和平宁愿把冰凉的脚放自己腿上。
可是她至少得焐两个小时。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啥也看不见,但总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忍不住给他一脚。
周建业抓住她的脚,林和平下意识伸手,周建业趁机把人抓到怀里。
林和平张嘴就咬。
然而,嘴巴被了解她的男人堵住。
次日天蒙蒙亮,“被逼”早睡的兄妹三人下楼,楼下很空旷,但不是很冷,因客厅有个炉子。
林平安看到堂屋门还跟昨晚一样,就知道他姐和姐夫还在睡。
周建业没有周六周末,难得休息几天,林平安也不好把人吵醒,就对林安宁说,“你去煮粥,宁宁压水,我洗菜。”
林宁宁转向二楼。
林平安拎着水壶,把他拽出去。
“我自己会走。”林宁宁掰开他的手。
林平安道:“不准上楼使坏。否则姐夫揍你,别管我们袖手旁观。”
“谁要使坏了。”林宁宁嘀咕一声,“我昨天就是想跟姐说,我们学校可以提前修满学分,提前毕业。可姐夫真没见过那样的,算什么男人。”
林安宁问他,“你是希望姐夫对姐爱答不理?”
“当然不是!可也没他这么过分的。我可是姐带大的。”林宁宁梗着脖子道。
林平安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以后有人给你做伴。”
“谁呀?”林宁宁下意识问出来,就看他大哥和二姐,不可能是他俩吧。
林平安道:“你大外甥。”
“不可能!”林宁宁想到他姐夫恨不得把他扔出去的模样,又不确定了,“大姐和姐夫两人,想要孩子的是姐夫。再说了,大姐的孩子不跟他,难道跟姐夫。”
周建业还真是这么想的。
天寒地冻没暖气,周建业醒了也不想起来,因被窝里暖和,还有老婆,就跟林和平聊天。
聊到孩子,周建业道,“三岁之前你带,三岁之后我带。”
“你怎么领?”林和平问。
周建业道:“送学前班。”
“你要是去开会,或者出海巡逻,他怎么办?”林和平又问。
周建业想一下,“三年级之前,把他送过来,三年级之后,让他自己做饭。再说了,不会做也饿不着他。”
“去食堂?”林和平无语,“你是亲爹吗?”
周建业道:“可能不是。以免出错,我再”
林和平一见他过来,忙捂住他的嘴,“八点半了,要点脸吧。”
周建业拿下她的手就说:“今天又没事。”
“谁说的。过年的肉和鱼都没买,还有馒头包子也没做。”林和平道,“今天是今年最后一个集,下次得到年初六。”
今儿是腊月二十九,不去买菜,未来几天只能吃鸡蛋面疙瘩。
周建业不得不起来。
被子掀开,周建业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这里怎么比部队还冷?”
“房子大,这几天又没太阳。”宽大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梳妆台,就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椅子。
林和平快速穿戴齐整,道:“年后我再去买几个单人沙发,每个房间放一个。”
“楼上几间卧室?”周建业顺嘴问。
林和平道:“五间。最北面见不到一点阳光的是小客厅和杂物间。大哥大嫂和我爹娘以及你爸妈的房间在楼下。两间面朝南,一间朝西。”
“他们卧室别放沙发,几年过来一次,浪费。”周建业打开门,呼呼的风从楼梯口灌进来,“明年买个空调。”不待林和平开口道,“我知道县里没有,去市里买。这也太冷了。”
周建业向来不怕冷,林和平难得听他这么说,反而不觉得冷,只想笑,“做家具和床剩了许多木块,从镇上回来,去厨房烤火?”
周建业看一眼西偏房,三间,最北边那间是厨房,很宽大,小饭桌搬进去,五人在厨房用饭都不嫌拥挤。
房顶是水泥浇注顶,无需担心火太大把房顶点着。
早饭后,周建业和林和平买好过年用的东西,让几个弟弟妹妹拎着,他跟林和平一起买了许多红薯,用来煮粥。
下午,林平安他们被周建业打发杀鱼杀鸡,他和林和平在厨房烙饼。
周建业负责烧火,林和平负责擀饼和烙饼。
第一个饼烙好,没等林和平拿起来,周建业就说:“我尝尝熟了没。”
“想吃就直说,我还能拦着你。”林和平切点葱,又弄点中午做的肉酱,卷好递给他,“吃了饼,晚上还吃吗?”
周建业瞥到门边的袋子,“不吃。晚上也别做了。明天中午多做几个菜。”
林和平道:“那我再煮点粥,喝点热的暖和。”往鏊子上放个生面饼,就去淘米。
周建业往鏊子底下放几个红薯。
四点多,天色暗下来,林平安他们进来吃微凉的饼,周建业从鏊子底下扒出四个细长且火热的红薯。
林和平两个,他两个。
林宁宁看着冒白烟的红薯,又想到他姐刚刚说,饼刚烙好他姐夫就吃了,再看看手里没有温度的饼,忍不住问:“你还是我姐夫吗?”
周建业把剥开的红薯递给林和平,瞥他一眼,“安宁又没结婚,我不是你姐夫,谁是你姐夫?”
“我我姐嫁给你,简直瞎了眼!”林宁宁咬牙切齿说道。
周建业道:“那你得比你姐还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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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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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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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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