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业道:“不是我以为,是你认为。”
“我?”林和平轻笑,“宁宁是我弟弟。”
周建业脱口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和平呼吸一窒,就看其他人,见段芬芳、林安宁和林宁宁都被周建业的话惊呆了,顿时想家暴,“不会说话就闭嘴!”
“林林赞同。”周建业把小孩举过头顶,小孩乐得嘎嘎大笑。周建业转向林和平,“看见没?”
林和平咬咬牙,“我看到你脸皮比巴掌厚。”
“才知道啊。”
林和平就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声音不对,出来看到周建军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包东西。
随后出来的段芬芳忍不住问,“又是谁送的?”
周建军看一眼林和平。
林和平瞧着白棉布隐隐透着热气,“不会是我娘烙的大饼吧?”
“是的!”周建业开口道。
周建军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给岳母送东西的时候,看到俩人在厨房里用鏊子烙饼。”周建业担心孙氏留她吃饭,然后中午吃大饼卷大葱,或大饼卷咸菜,跑的特别快。
孙氏和林老汉误以为周建业担心,他们让他把东西拿走。
周建军不知道这些,道:“怪不得婶子说,越喊你你跑的越快。”
“可是做好饭了,这些怎么吃?”段芬芳问。
周建业道,“煮几个鸡蛋,晚上咱们就在火车上吃大饼卷鸡蛋。林林吃不吃?”
“吃鸡蛋。”小孩奶声奶气地说出来,就找她妈妈。
段芬芳道:“你的鸡蛋好了。”
周建军洗洗手,就喂孩子吃鸡蛋羹。
小孩吃饱,跟家人相聚一天的门卫两口子回来了。
俩人帮忙看着林林,林和平他们吃过饭,又把屋里收拾好,该交代的事交代下去,林丰收就开着车过来了。
车门打开,一车小孩跟花果山的小猴子似的,七手八脚跳下来,就朝厂里跑。
段芬芳吓得嘴巴微张,“你们,怎么来了?”
小三毛大声说:“我们来送段老师和周老师啊。”
周建军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不用送。再说了,你们的爸爸妈妈已经替你们送了。”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小三毛说完,其他孩子跟着使劲点一下头。
周建业开口道,“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都过来,我送你们回去。”
“我们不用送!”小三毛道。
周建业朝他脑袋上一巴掌,“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不是怕你们不知道怎么回去,是怕你们下河摸鱼。”
“我们会凫水。”小三毛说着,往后退一步。
林宁宁觉得还是得他出面,“你知不知道淹死的都是会凫水的?”
“小宁爷,你虽然没骗过我,但我这次也不相信。”小三毛道。
林宁宁道:“不会凫水的人压根不敢下河。你告诉我,往年河里淹死的都是什么人?”
小三毛张了张口,说不出来了。
林宁宁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凫水的时候腿抽筋咋办?”
小孩子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后遇到也会以为撞邪了。
“为啥腿会抽筋?”小三毛问。
周建业接道,“凫水其实比跑步累。你们正长身体,偶尔营养跟不上,腿抽筋很正常。以后想凫水,就跟大人一起。腿抽筋也别慌,使劲拉伸一下腿,好了就立即上岸。”
林宁宁的话,小三毛或许不信。周建业一本正经,小三毛不得不信。
可是小孩的目的是周建军和段芬芳啊。
小三毛不禁嘀咕,“早知道就不来了。”
林和平问:“嫌他俩数落你?”wWW.ΧìǔΜЬ.CǒΜ
小三毛不怕林和平,但他打心底崇拜林和平。林和平开口,小三毛慌得摇头,“没有。谢谢姑爷,谢谢小宁爷。”
“心口不一。”林宁宁嗤一声,“以后别找我打乒乓球。”
小三毛道:“就找,就找。”看到林宁宁朝屋里,拔腿跟上。
然而,被他的小伙伴拽住。
小三毛疑惑不解。
小伙伴朝周建军和段芬芳那边看一眼。小三毛想到了,“段老师,下次啥时候来?”
段芬芳看一眼迈着小短途到处跑的女儿,“一两年吧。林林太小,喜欢玩儿,不喜欢呆在车里。”
“段老师,你们啥时候走啊?”小三毛又问。
林丰收过来,“现在就走。”
孩子们没料到这么快,纷纷提醒段芬芳和周建军天还早,不用那么着急。
林和平知道孩子们打的什么主意,最好赶不上火车,明天再走。
周建业也知道,拽着小三毛的细胳膊,领着一群孩子到村口,告诉村里人孩子们要下河摸鱼,惹得家长们纷纷揪着他们的耳朵往家拽,周建业慢悠悠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也没听到孩子们哭天抢地的声音。
俗话说赶早不赶晚。
今儿天气不错,通往县城的道路平坦,林和平他们依然提前半小时出发。
周林林在空荡荡的县火车站候车室跑累了,火车也来了。
小孩平时饭后会睡一会儿,今天没睡,以至于到车上就睡觉,一觉睡到天黑。
半年前,周林林刚能走利索那会儿,天黑也想往外跑。但村里人睡得早。周建军抱着她绕着村庄转两圈,碰到一个大人,惹得村里的狗和大鹅叫个不停,吓得小孩紧紧搂住她爸爸的脖子,依然没死心。
连着几次,小孩死心了,今天又看到外面黑了,虽然很可惜不能出去玩儿,也没闹腾。
段芬芳带她去卫生间回来,周建军递给她一瓶牛奶,小孩坐在她爸爸妈妈中间,抱着奶瓶一点点喝完,奶瓶还给她爸,就倒在她妈妈腿上,看着窗外繁星点点,自己玩自己的手指。
林和平坐在一家三口斜对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大嫂,林林是不是有点内向?”
“她?”段芬芳看一眼小孩,“她内向,咱家就没有外向的小孩了。”
周建业道:“怎么这么乖?”
“她知道闹也没人跟她玩儿。”段芬芳把她抱起来,“林林,出去玩会儿?”
小孩看一眼她妈妈,冲她爸爸伸出手。
周建业好奇,“又怎么了?”
“她在说,明知道没人玩儿,还让我出去,你是个坏妈妈,不跟你好了。”段芬芳话音落下,小孩转向她。
借着微弱的光,周建业看到他小侄女表情很像生气。
段芬芳开口解释,“这是在怪我,故意逗她,还说出来。”
小孩转身背对着段芬芳。
林和平见状,很是意外,戳一下周建业的手臂,跟大嫂换位子。老婆在身边,周建业哪儿都不想去,小声问:“什么事?”
林和平压低声音说,“我问问大嫂怎么教的。以前那个丫头像林林这么大的时候,除了闹人,啥都不懂。”
“跟她爹一样蠢,教不好的。”周建业正想趁机说,他俩要是有个孩子,一定比林林聪明。继而一想林和平买了一块地,方便面生意走上正轨,腾出手就建房,就把话咽回去不能逼太紧。
林和平小声问:“照你这样说,林林的爸妈合该很聪明。那怎么把孩子扔了?”往斜对面看一眼,“林林长得白,双眼皮,就算以后长歪了也不丑。”
“在有些人眼里,天才女儿也不如蠢材儿子。”周建业道,“再说了,林林那时候一两个月大,他们也不知道林林聪明。”
林和平想到清河村那些重男轻女的把女儿当丫鬟,把儿子当祖宗,“你说得对。爸妈也会喜欢林林吧?”
“肯定的。不是大嫂的妈拦着,爸妈能亲自给他俩找一个。”周建业说到此,忍不住叹气,“但愿能多瞒几天。”
林和平不禁说:“大嫂就是脾气太好。换成我”
“你俩嘀咕什么呢?”俩人频频往她那边看,段芬芳被他俩看得受不了,“什么话不能大点声啊?”
林和平道:“你该跟我学学。”
“学什么?”段芬芳下意识问。
周建业笑着说:“学学怎么收拾我岳母。这次到首都不论你妈有没有去学校闹,今年春节都别过去。年后要是去找你,你就说,不敢去,怕她把你关起来,逼你跟大哥分开。”
早几年段芬芳的母亲逼她离婚,看到周建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两人非但没有因此不去,而且每次去都带很多东西。
周建业上辈子就不赞同他们这种做法。
那时他的婚姻一地鸡毛,也无力管大哥大嫂的事。
现在哪儿哪儿都满意,大哥大嫂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幸福美满。
周建业也不希望俩人再被逼离婚,直言道:“她现在有恃无恐,都是你们惯的。和平不带着宁宁去厂里,宁宁绝对考不上市一中。”
段芬芳转向周建军。
周建军想想,道:“平时不去就不去,过年不能不去。”
黑暗中,周建业对着车顶翻个白眼。
回到首都,得知段其智因走私进去,周建业越发高兴。
趁着周建军铺床,段芬芳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周建业光明正大地撺掇他爸妈,回头拦着他大哥大嫂。
段芬芳悄无声息地离开,段母不知道,去学校找段芬芳,被学校的老师以及职工奚落一顿,后来听说段芬芳回来,段母也没再去,就等着春节一块收拾她。
大年初二走亲戚,段母从早上等到天黑没等到,第二天继续等,又没等到,段母慌了。
大年初六去大院,被拦在外面,段母就等正月十六学校开学。
段芬芳和周建军一直没孩子,问题极有可能出在周建军身上,周建华觉得理亏,偶尔路上遇到段母,离很远就打招呼。
如今俩人有了孩子,孩子还很漂亮聪明,段芬芳绝不会跟周建军分开,年初二晚上从娘家回来,周建华撺掇她丈夫,收拾段家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没过多久,吴安家的朋友就找到段芬芳的弟弟的错,把该分给他的房子,给了同样有资格,只是不如他会表现的人。
板上钉钉的房子没了,段芬芳的弟弟找人打听,哪个环节出问题,人家就把吴安家供出来。
段家人找到吴家,周建华直言,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房子只是开始,再去周建军和段芬芳学校闹,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段家远不如周家,段芬芳的母亲敢闹,不过仗着周家二老和善,他们家的刺头远在青州市,鞭长莫及。
段家人听到周建华这么说,以为是周父吩咐的。
灰溜溜离开,段芬芳的母亲就要去学校找她。好在被儿媳妇劝住,打算等段芬芳过来再跟她说。
端午节,俩人也没过去。
周建军和段芬芳一直不见段家人去找他们,误以为没去拜年,段家人怕了。
阳历六月九号上午,段芬芳和周建军在学校,周父领着林林去邻居家玩,保姆去买菜了,不用担心传出去,魏芝兰给林和平打电话说:“昨天我也没让他俩去。”
林和平道:“大嫂没说什么?”
“以往会担心她妈会不会生气。最近天忽冷忽热,林林有点不舒服,她只顾担心丫头,看到粽子才知道昨天是端午节。”
林和平放心下来,“那位毕竟是她亲妈,不能一直由你们出面。大嫂肯定不敢把林林带过去。八月十五,大嫂要去给她妈送月饼,就让林林哭。”
魏芝兰想想,“这个办法行是行,可是林林不爱哭。”
林和平想到那个聪明的小丫头,“您说她妈一去不回,林林一定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从去年到现在,整整一年小孩哭的次数屈指可数。魏芝兰又想到林和平是个很稳妥的人,不大可能跟她胡扯,“建业是不是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分钟,十一月就结束了,你们的营养液也要过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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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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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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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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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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