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人走出巷子时,周放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巷子口等候着,见他们二人出来伸手拉开车门,“霍先生,天气预报说再过两个小时会有暴雨。”
原本准备坐进车内的向宁,转身看了一眼霍云琛,“要不,不去了?”
小吃街里面一般都是人挤人,要是在里面没来的及回来,可不得变成落汤鸡。
“车里有伞,随身带着就好。实在来不及,你自己挑一些爱吃的打包带回来。”霍云琛见向宁仍然有犹豫,“厨师没这么快到,你饿着肚子不好。”
男人的话音落下,向宁的肚子正好不争气的响了起来,“行吧。”向宁随即坐进车内,霍云琛紧跟其后。
周放回到驾驶坐上,缓缓启动车子,驶离清苑门口。
在车子开走后,在清苑隔壁的一间老宅子处的拐角口走出来一个人,男人抬眸看了一眼清苑大门的牌匾,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念微,这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做?”河对面的一条马路上,停着一辆保姆车,车内诗念微看着逐渐驶离的车子,而后将视线落在站在对面路边的施南生身上,“急什么,有人比我们更见不得向宁跟着霍先生。”
乔桥循着诗念微的视线看去,落在施南生身上,“陈家小姐,陈姝君对他一直不肯放手,他要去纠缠向宁根本没戏。”
“有戏没戏,走着看呗。”诗念微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佩戴着的紫钻项链。
车内,向宁从匣子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正准备看自己额头上因为上火冒出来的痘痘,通过汽车后车窗倒映入镜子中的人时,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面容逐渐冷却。
霍云琛在她拿出小镜子时便一直看着她的所有动作,表情,见她面色明显没了一开始的喜悦,“怎么了?”
“长了一颗痘。”向宁说着,便想伸手去摸一摸右面颊上的一颗还没完全红肿的痘痘,霍云琛一把握住她的手,“别去碰它,前面有药店,等一下去买药膏擦一擦。”
向宁收起镜子,揶揄道:“你一大老爷们,到比女人还讲究。”
向宁的肌肤底子很好,一般很少长痘,一长痘,都是红肿小小的一颗,有些时候向宁会觉得疼的难受,直接上手挤,挤了之后用擦点消炎药,没几天就好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虽然极其看重女人的容貌,也极其考究护肤,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在锦城的两年多,因为生活环境的影响,将她曾经的习惯悉数改变。
现在她做的护肤最多就是洗个脸,擦个水乳,其他的她一律觉得繁琐,懒得整。
在云水居,以及霍宅住的那段时间,她的洗护用品全是霍云琛吩咐佣人按着她在南山湾的生活习惯逐一复制过去的,但直至现在云水居跟霍宅的梳妆台上,那些护肤品仍有一大堆尚未完全开封。
霍云琛松开握着向宁的手,抬手抚上她散在肩头的发丝搁在她的耳廓后,视线落在她右耳廓的疤痕上。
当年飞阳苑那间被拆迁的房子倒塌时的画面,清晰的在男人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记得当时向宁在窗口站起身时,直接被掉落的砖块击中的部位就是便是右半边后脑勺的位置,向宁右耳廓的这道明显是当年时留下的。
霍云琛伸手轻触着向宁的右耳廓上那一条弯弯扭扭的疤痕,而后落在向宁的左眉骨上玫瑰纹身上。
那一条被向宁用纹身遮掩的疤痕,不知是否也是如此这般,亦或是更甚。
男人温暖的指腹在向宁的右耳廓间轻柔的来回着,“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车内,原本静谧的空气被霍云琛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打破,向宁收回看向车窗外的视线,转眸看着霍云琛,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而这平静的眸子落在霍云琛眼里,却更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劈中他的心脏,心里深处的作痛蔓延至男人全身。
向宁抬手拂去男人一直停留在自己右耳廓侧的手,清冷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起码还活着。”
疼吗?
当然疼。
当年琴瑟将她救出来直接送到了七姨那里做治疗,因为基地的麻醉药剂是必须向上申请才能用的,任何情况下不得私自挪用,所以伤口的缝合手术全程无任何的麻醉,每一针的伤口缝合,向宁至今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针刺穿入肌肤的感觉。
但是这些她并未说,只因在她看来,早已没了说的必要。
一个人的心早已死了,又何必将自己的过往悉数说给他人听,无异于将自己的伤口再扒开给别人看,疼的不还是自己。
在乎自己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让自己难过,更别提是让自己受到生命威胁。
‘起码还活着……’
一句话,将男人心里的疼痛感攀升至极点。
向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他不是没见过,多数伤疤已经淡却,但若细看依旧能看出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他的生母,宋谨,以及自幼一起长大的张雅卓。
“霍先生,前面就有一家药店。”周放将车子缓缓的开到路边停下,对着后座的人说着。
向宁抬眸看去,见一条比较宽的弄堂里有一个小药店铺,在她还未开口说不用了时,男人已率先打开了车门,“我去吧,弄堂里风大。”
“嗯。”向宁淡淡的应声,其实她本就没打算为了一颗痘下车去药店。
车外,已经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乌城是一个水乡之地,入冬后周遭环境不似城市里那样干燥,相反因为寒冷会让周围的房屋变得潮湿阴冷,走在巷子,弄堂里时这种阴冷感更加明显。
霍云琛一下车,周放也跟着下了车,第一时间给霍云琛打了伞,霍云琛伸手从周放手里接过雨伞,“我去吧,你留在这里。”
周放回眸看了一眼坐在车内,视线落在河中游船上的向宁身上,应了一声,看着自家先生平安走进了弄堂里后才转身坐进了车内。
“太太……”周放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向宁,缓缓开口,“霍先生其实对您……”
“我让你说话了吗?”不等周放继续往下说,向宁收回视线,冷冷的扫了一眼前方的后视镜,“主子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的上作为下属的来评头论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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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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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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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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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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