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暖气十足,明明一点都不冷。可许慕礼隐隐生厌的眼神,却是让许夕禁不住打起了冷颤。
许夕连忙将双臂环抱在胸前,紧紧抱着自己。半响,身子才停下了颤抖。
“哥……”许夕蠕动着嘴唇,声音几不可闻。下秒,她表情顿。
意识到了什么,许夕神色变得茫然空白,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
回神她沉默了会儿,再开口,语气里已然少了怯意,镇定自若了些,“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得是她呢?”
“许……慕礼,我们两个并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我……我不行吗?是我可以吗?我可以和她公平竞争的吧?”
“她胆子那么小,那么胆怯,都不敢正视你的感情,我和她不样,我什么都不怕,哪怕爸妈所有人都反对,我都不怕。”
“我…我……”我可以放弃切,为了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东西。
许夕停下话头。
此刻,她才从之前那股嫉妒之意中回了神。回神,许夕便清楚自己走了步臭不可闻的臭棋。
她不该如此的……
只是这步臭棋她走都走了,到了如今这步,不管是她的心思还是感情,她都藏不住了。
许慕礼肯定看出来了切。
而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躲躲藏藏的感情实在让她感到痛苦煎熬,之前她一直怕许慕礼看出什么,又渴望他能够看出来她的心思。
索性……便不如,条道走到底,管它道是黑是白,她不想给自己留回头路走了。
没有了回头路,她才能一往无前,少些畏惧与担忧,不管不顾。
再者,人生便是如此,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万呢,万最后是她赢了切呢?是她赢得许慕礼的心呢?那个徐十七胆子小的跟条兔子似的,以许慕礼的性格,短期还行,久了肯定忍受不了。
原本她就比徐十七先出现,是她从幼童陪着他成长为少年郎,而不是徐十七。
明明是她先来的,也该是她胜利才对。
松开被子起身下了床,许夕弯腰从床脚捡起自己的衣服件件穿上。
穿好她长吸一口气,走到许慕礼身后。
“刚刚的画面,让你恶心吗?”她自嘲般问。
许慕礼回头,和仰头看他的许夕四目相对。
许夕眼底是完全藏不住的惶恐和脆弱,像是破碎的琉璃珠子。
似乎怕他看出来,她强拉起嘴角,不想叫他看出她的脆弱。
突然间,许慕礼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说到底,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许夕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或者伤害他的事。
原身把许夕当成宝贝,疼宠了多年,许夕早就习惯了原身付出的切,对于原身她依赖惯了。
他来后,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收回了切。对她的疼爱没了,宠溺也没了,只有远离和生疏,甚至是因为她身份带来的下意识厌恶。
许夕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一切是正常的,她不知道原因,所以迫切的想要个答案。
她想知道自己被抛弃的答案,没有人愿意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但那个答案他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她没有什么错,只是她的身份在那,他便只能这么做,他考虑不了她的心情与想法,也不想。
移开视线,他看向窗外的夜空,语气淡然,“你走吧。”
停了下,他又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想与你走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你还小,人生还很长,往后还有很多可能……”
“可能。”许夕打断他的话,笑的眼里带泪,“感情又不是水,泼出去就行,如果有你说的这么轻松,这世界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许慕礼。”许夕慢慢念着他的名字,“你可真是残忍,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给我,厌烦的时候又想让我永远消失在你的眼前世界,看眼都嫌多余。”
“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真厉害,感情收放自如。”
说着,许夕眼角的泪珠滑落,“我……我就不行了,我没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个普通女孩,我做不到你对感情的收放自如。”
“你知道吧,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许慕礼,我喜欢你。”
许夕哽咽了下,“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想当你的女朋友,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低头捂住脸,许夕苦笑了下。她明明想让许慕礼看到她的痛苦难过,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因为他这么狼狈。
许慕礼沉默着,最后还是那句话,“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视线再次落在许夕身上,“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不要纠缠,我不喜任何人纠缠我。”
许夕还要开口,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响起许爸的焦急的声音,“阿礼夕夕在你这吗?”
许夕停下话茬,许慕礼压低声音,“收拾一下,我去开门。”
许慕礼打开门,许爸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夕夕在你这吗?她不在自己房间,这么晚了我和你妈都要担心死了。”
侧身避开让许爸进了房间,许慕礼点头,“在,刚刚和她聊了聊,刚想让她回去呢。”
听这话,许爸霎时大松了口气。
许夕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杯水低头喝着。
许爸不太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看到人许爸也就放了心,打了个哈欠,许爸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今天倒是听话了。”
“兄妹两个有什么事谈开就好了,别为了点点小事冷战,不值得。”
“对了,你身体还难受吗?”许爸关切问许夕。
许夕摇头,还是不抬头,声音微微有些哑,“不难受了,爸你先回去吧,我和……再说两句就回去了。”
许爸乐得好不容易和好的兄妹相处,闻言也没有多想,冲许慕礼点了点,“那你们好好聊,阿礼你比夕夕大,可别再欺负夕夕了,让着点知道吧。”
许爸乐呵呵的转身离开。
“咔嚓”。房门被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人,许夕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
许慕礼有点累了,不止是身体累,心里也累。
许夕低低笑了声,“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为何就偏偏不能是我呢?”她回的是他之前的那些话。
许慕礼闭了闭眼,心生无奈。
他朝着浴室走去,“你回去吧,随便你怎么想,但我不会给你任何回应,如果你影响到了我,我也不会留情。”
没再管许夕,许慕礼关上浴室的门,脱衣打开了淋浴头。
热水淋在身上,闭着眼靠在墙上,许慕礼想起这么多世他眼看不到尽头的重复生活,第一次生出了厌恶感。
最开始几世他心里还有个奔头,建功立业也好,想见识更多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也好……总之最起码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奔头的。
如今活了这么多世,好的坏的,建功立业……他能做的想体验的都做过体验过了。
这两世,他可以说是得过且过,随波逐流的。尤其是这世恢复记忆之后,越久,他心里对一切就看的越淡。
以前如果不是想着还有阿统陪着他,他是真心想结束这切,而如今便是有阿统陪着,没了记忆的阿统,还是让他从心底感觉到一股孤寂感。
活得越久,他越像个孤家寡人。天下之大,只有他知道剧情,只有他感到融入不进来这个世界。
如果这么多世都只是一场梦便好了,如今他想醒了,如果能醒来便好了。
仰头任由热水从额头划下,许慕礼眼神恍惚了下。
许爸真心以为兄妹两个说开和好了,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却是更僵了。
并且许夕竟然再不叫许慕礼哥哥了,开口就是许慕礼的名字。
为此许爸狠狠发了场火,但兄妹两个不在意,人家该干嘛干嘛,许爸拿两个倔强的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妈劝了几回劝不好,最后对许爸说:“算了,他们两个早就不是我们抱在怀里的小娃娃了,都长大了,如今又有了徐徐,兄妹三个的事我们管不了就不要管了。”
“有些事强求不得,说不定是他们到了叛逆期,我们越逼着他们他们之间越闹得难看,不如就随他们好了。”
“就像你说的,兄妹这么多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大些就好了,他们还能这样一辈子不成?”
“等我们百年之后,这世上最亲的还是他们,毕竟是从小一个桌子上吃饭长大的,总归是不样的。”
许爸听着,想也是,叹气,“哎,听你的,随他们吧,随他们罢。”
之后,许爸就真的不管了。
许慕礼乐得他们不插手。
时间转眼就到了年底,临近期末考试,学校里都没有往日热闹了。
这几次的月考,许慕礼的成绩在逐步提升。如今比起校霸,他校草的名声更响亮些。因着许久不曾惹过事,慢慢的同学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怕他了。
当然,不怕也不亲近就是了,天天陪着他的还是石岩。
下午,又是一节音乐课。
讲台上,穿着身灰色大衣西裤,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的赵佑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斯文模样。www.xiumb.com
赵佑坐在钢琴前面,嘴里哼着歌正弹着钢琴。
讲台下,男孩子大多如许慕礼般可有可无的听着做着自己的事。女孩子则就不同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赵佑,眼里亮晶晶的泛着光。
石岩最近突然看上了班里个姑娘,此刻那姑娘也不例外,捧着脸喜滋滋的看着赵佑。
因着之前赵佑为难许慕礼事,石岩看那赵佑本就不顺眼,如今更是觉得赵佑碍眼极了。
冷哼一声,石岩不屑道:“这些没眼光的小丫头片子,看人就知道看外表,哪有人脾气真的这么好?永远笑的这么温和?”
“赵佑那假模假样恶心人的模样,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候对上他的笑,我心里就可恶寒了。”
推了下许慕礼,石岩迫切的想要人认同他,“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许哥?”
许慕礼昨晚没有睡好,半靠在墙上,他半低着头将睡未睡,被石岩“叭叭叭”的吵着,困意淡了些。
缓缓睁开眼睛,他无奈,“别管他,他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听这话,石岩眼睛猛地瞪大了些,好奇不已。
凑近许慕礼,石岩压低声音问:“许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呗。”
推开石岩放大的脸,许慕礼头往后仰,“说话就说话,别凑我这么近。”
石岩撇嘴有些不满,但知道他对谁都这样,就这臭毛病,还是听话离他远了些。
“好了吧,可以说了不?”石岩忙追问。
许慕礼思索了下,摇头,“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他很快就不会碍眼了。”
徐徐的事肯定是不能和石岩说的,永远都不能说。
也不是他不相信石岩。只是石岩这人吧,平时很靠谱,但杯就醉,醉了后能说不能说的都会往外掏个一干二净。
石岩第一次偷偷喝酒后,甚至连他不小心听到爸妈床脚的事都说了出来。
再者,徐徐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石岩不高兴了。
石岩垮着脸抿着嘴,“许哥,什么事你连我都不相信吗?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告诉我的事,便是我爸妈问,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石岩哼了哼,“许哥你这样也太伤人心了。”
捂着胸口,石岩装的副难受模样,“啊,我的心,我的心好疼……”
“你能保证你喝了酒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许慕礼截下石岩的话。
石岩:……
眨巴眨巴眼睛,想起自己每次喝酒之后干的蠢事,石岩身上的底气顿时泄了个一干二净。
垮下肩膀,石岩摆手摇头,“算了算了,我不问了行了吧?我不问了,你也别告诉我了。”
“让我忍住不喝酒,时半会儿还行,永远肯定不行。”
许慕礼问过许爸,赵家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他判断期末考试之前许爸肯定能收拾掉赵家,没想到离期末考试还有个多月,赵佑突然就消失了。
学校么,老师来来去去的也属正常。学校这边联系不到赵佑,就又重新聘请了位音乐老师代替赵佑授课。
除了赵佑带过班级里的女孩子有些伤心之外,再没人对赵佑的消失有任何想法。
本来这事该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谁也不会知道赵佑为什么消失,本来学生也不会关心那么多事。
但是突然有天,学校里传起了个流言。
许慕礼平时走的近,关系好的也就石岩,除此之外,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淡淡的。
没有人会想不开当着他的面说事,所以流言这事还是石岩跟他说的。
石岩说的时候脸色铁青难看,“群臭丫头片子,嘴巴比那厕所没冲的蹲坑还臭。”
摸摸头,石岩迟疑极了,“那什么……许哥,我说了你先别生气别发火好吧,听我说完。”
见石岩如此,许慕礼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但他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颔首,他道:“你说。”
石岩这才放心开口,“我刚刚去买水,隔着个货架,听到几个女孩子在聊天……”
“她们说……说是赵佑消失的事和徐徐徐十七有关系。”
石岩说的越来越慢,“她们说,那个赵佑消失是许叔叔动的手,因为赵佑他是个变态,在徐徐没认回许家之前被赵佑强.奸过,还有徐十七……也是。”
“说许叔为了给徐徐报仇,就把赵家整垮,把赵佑送进了监狱,还说徐徐怀过,怀过……”
看许慕礼那越来越冷的脸色,石岩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咳。”石岩干咳一声,“许哥你别生气,她们那群胡说八道的臭丫头片子,等下我就去教务处告诉教导主任,让教导主任好好收拾收拾她们。”
许慕礼声音极冷,“不用,你去把她们找到,带到六楼手工室,我有话问她们。”
石岩应声,“行,我看到她们胸前的校牌了,我这就去找她们。”
石岩离开教室后,许慕礼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去了六楼。
推开手工室的门,许慕礼没管那么多,找了个凳子坐下。
流言是从谁身上传出去的?
赵佑吗?
除了赵佑许慕礼也想不到别人了,这件事从头到尾知道的也就几人罢了。
之前那个私人侦探是不可能的,那人没有任何理由那么做,也不可能为了这事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许爸许妈更不可能,除此之外这事也就赵佑这个当事人了。
许爸对付赵家的事动作不算小,赵家肯定明白。所以不排除赵佑如今狗急跳墙想要报复许家和许夕。
闭眼靠在桌子上,许慕礼叹了口气。
也是他大意了,把这事告诉许爸之后就没有再操心过,许爸也大意了,没有考虑到赵佑狗急跳墙的可能性。
只是如今这个流言已经在学校里传了起来了,再懊悔也没了用。如今紧要的是确定下幕后的人到底是不是赵佑,然后解决掉这个流言。
都说流言止于智者。事实人别人张嘴,受害人跑断腿也说不清真真假假。
这事他们可以解释,但他们解释了,愿意相信的人会相信,不愿意相信的反倒会觉得在徐徐和徐十七身上真的发生过那些事。
污者见污,就好比有的人认为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是掩饰。
许慕礼一时竟感到有些棘手。
不过这流言如果不是从赵佑身上传出来的,还好办些。
手工室门外响起石岩的声音。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跟上。”
门被推开,石岩领着五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五个女孩子进来就低着头不敢看许慕礼,紧紧挨在一起。
许慕礼敲敲桌子,“你们帮我确认件事,这件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听闻这话,中间短头发的女孩子抬头小心看了眼许慕礼,声音很弱,“什么事啊?”
“这事是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但总有第一个说起这瞎话的人,我要你们一个个去问,第一个说起这瞎话的人到底是谁。”
“你们问出来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许慕礼语气冷淡,“现在十点,今天放学之前你们给我个答案。”
“能做到吗?”他语气愈加冷淡。
五个女孩子打了个抖索,连忙都点头应答,“能。”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挥手让五人离开,许慕礼看着石岩,“这个流言应该就是这两天传起来的,徐徐应该还不知道,也不等别人胡说八道让徐徐知道,你先回去,下课了告诉她。”
“然后让她告诉十七,告诉她们两个听到了就当没听到,不要当回事。”
“老师问我,你就说我不舒服。”
石岩看出他想一个人待会儿,没说什么,点头离开。
手工室里安静极了,只隐约能听到楼下的朗朗读书声。
朗朗乾坤,人心险恶。
呆坐了会儿,许慕礼给许爸打了个电话。
他把流言的事说了,许爸气的不行,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别管,这事我处理,看来还是我心慈手软了,不该把他送去监狱,该送他去精神病院才对。”
“要不你先带徐徐回家……不,就这样,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听到了就一笑而过,主要你,你是个急脾气。”
“不管听到了什么,你都冷静点,笑而过就行,千万不要表现的在意,要淡淡的,不把流言当回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吧?”
“这个时候你镇定些才对徐徐和十七有好处,你们都不当回事,这事听到的人也就不会当回事了,你们越是在意,越是让听到的人误以为真。”
许慕礼吸了口气,“嗯,知道了,这边我能处理,赵家那边你处理。”
挂掉电话,许慕礼一时也不想回教室,反正石岩会替他请假,他索性就在手工室直接呆到了下课。
有那么秒,许慕礼也想到了许夕。如今许夕和徐徐徐十七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差了,许夕也不是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但许夕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所以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未深想。
他更多的怀疑还是放在赵佑那个垃圾身上。
赵佑本来就不正常,再疯些也实属正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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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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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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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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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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